不！還沒完！“等等！”孫染突然喊道，李小剩不耐煩的看著她，“又怎么了？”

孫染看向周子琛，“臨死前我有一個要求！”

周子琛聳了聳肩答道：“說來聽聽。”

“我想知道碎尸案的被害人是誰！”

周子琛兩手交疊抱胸，右手的手指無意識的敲打著左手的手臂，“這個嘛。。。。。。你猜一猜？”

孫染怒吼道：“告訴我！不然我死不瞑目！”

周子琛無所謂道：“你能不能瞑目，與我何干？”

孫染氣急：“你！”孫染稍微平復后又問道：“那你告訴我，你是如何拋尸的？為什么我們偵查前期沒有發現你？”

“這個我倒是可以告訴你，分尸之后，我對處理尸體也很頭痛，還好，謝濱雖然離開了，但是在冥冥之中，他在幫我，我在偶然間遇到了曾經在他手底的馬仔，他幫助我找到謝濱曾經的兄弟，幫我進行拋尸。”

孫染點了點頭，“原來如此。”

“還有什么想知道的嗎？”

“沒有了。”

周子琛看了一眼李小剩，“動手！”

李小剩拿起刀抬起手，狠狠的向孫染的左胸捅去，忽然“砰！”的一聲巨響，李小剩下意識的縮了縮脖子，鐵片四處橫飛，揚起的煙塵瞬間籠罩了整個廠房！周子琛急忙跑到李姝迎身后，拿起注射器抵在李姝迎的身上。

“別動！”

“警察別動！”

孫染聽著突然傳來的怒吼聲，一瞬間這里涌進了很多特警，他們全副武裝荷槍實彈的沖了進來，在煙塵彌漫中她看到了頎長挺拔的身影，他一步步向她走來，帶著生的希望，這一刻，孫染的眼里再也沒有其他人，一眼萬年，她的眼里和心里從來只有馬君堯一個人，孫染的雙眼一陣酸澀，隱隱有水霧彌漫。

周子琛看著眼前的來人，咬牙切齒道：“馬君堯？”

馬君堯硬著周子琛的目光走了上去，“是我。”

馬君堯看著孫染，現實情況下，孫染比視頻里的她還要糟糕，她的臉上布滿了傷痕，頭發也亂蓬蓬的，臉頰也凹陷了進去，短短幾日，孫染的變化令人觸目驚心！

李小剩揮舞著手上的匕首對他們喊到：“別過來！不然！不然我弄死她！”

見狀特警們舉起手里的槍，偌大的廠房里回蕩著子彈上膛的聲音，“別動！都別動！”

馬君堯舉起手做了一個手勢，身后的特警看了看之后，把槍慢慢收了回來，他對周子琛說道：“別在掙扎了！你逃不了的！”

“沒錯！我逃不了，我也不想逃，早在很久之前我就想到了會有這一天！哪怕我要死！我也要帶著你的愛人一起死！讓你也嘗嘗痛失所愛的滋味！”

周子琛看著手里的注射器，臉上揚起一抹陰森的笑容：“不如我們玩一個游戲？”他指著孫染和李姝迎，“她們之中必須有一個人死亡，同樣的，會有一個人得救！她們誰死誰活，選擇權在你手里！”

馬君堯冷冷的說道：“我為什么要和你玩這個游戲？”

“當然，你可以選擇拒絕，不過，結局就是她們兩個人都必須死！”

馬君堯氣極：“你！！！”

周子琛看著眼前憤怒的馬君堯，內心升騰起難以言喻的快感，快感積壓的越來越多，他忍不住狂笑出聲：“哈哈哈哈哈。。。。。。”

馬君堯緊緊的握住了拳頭，骨節咯咯作響，他眼神凌厲周身散發著一股肅殺之氣：“你敢？”

周子琛失聲笑道：“事到如今，有什么是我不敢的？馬君堯，不要怪我沒給過你選擇！”周子琛拿起針頭，向李姝迎纖細的脖頸探去，李姝迎尖叫道：“不要！不要！君堯救我！君堯救我！”

馬君堯的心頓時緊縮，他急忙說道：“別碰她！”

周子琛笑道：“怎么樣？做出選擇了嗎？她們兩個，你選哪一個？”

孫染看著馬君堯，這是他第一次在他臉上看見如此矛盾的表情，孫染心疼無比，她不忍心讓馬君堯陷入矛盾和自責，她突然說道：“殺了我，放了李姝迎！”

馬君堯詫異的看著她：“孫染！”

孫染沒有看馬君堯，而是轉過頭對周子琛說道：“殺了我，放李姝迎離開。馬君堯他喜歡的人是我，并非李姝迎，而我也深愛著他，我不希望讓他內疚、矛盾，所以你殺了我吧。”

馬君堯怒吼道：“孫染！你閉嘴！”

孫染笑了，一副云淡風輕的模樣，“殺了我吧，不然。。。不然李姝迎要是有什么三長兩短，哪怕我得救能夠活著出去，我也會選擇自殺謝罪！”

周子琛看著孫染不解的問：“為什么？”

孫染搖了搖頭，“不為什么？身為一個警察，絕不允許有人死在自己面前，這是我的職責。”

孫染看著周子琛嘲諷的笑了，“算了，說了也白說，像你這種人是不會明白的，你已經被你那自私狹隘的感情蒙蔽了雙眼，你從被害者變成了施暴者，周子琛你看看我！你告訴我如今的我和當時的你有什么兩樣？”

周子琛的身體陡然一顫，他看著蓬頭垢面的孫染，她瘦小的身體和他記憶深處的身影逐漸重合，他陷入了沉思。。。。。。

李小剩看著失魂落魄的周子琛，狠下心啐道：“別他媽說這些廢話！今天誰也別想活著走出這里！”李小剩再次揚起刀向著孫染揮去！

孫染看著馬君堯，嘴角漸漸上揚，露出一抹微笑，永別了，我的愛人，我的初戀。。。。。

“不！”

然而疼痛并沒有向預想的那樣劇烈，她低頭看到李小剩手里的刀，刀尖已經扎進了孫染的體內，刀身暴露在空氣中。

“額。。。。。。”孫染上方傳來了一聲長長的呻吟聲，李小剩的眼睛、嘴巴掙的大大的，他不敢置信的低頭看著左胸出的針管，長長的針頭已經沒入了李小剩的體內，針管中的液體也消失了。。。。。

他松開手，踉蹌的倒退幾步，他用手扯住周子琛“為什么。。。。。。”周子琛冷冷的看著李小剩，沒有回答他，而是從兜里掏出了另一根針管，向著孫染刺去！

“嗖——”

周子琛的耳邊響過一聲刺耳的聲音，他感覺到仿佛有什么東西，穿過空氣向他的身體直直的穿了過來，他手猛的用力，試圖將針管里液體全部推進孫染的身體。

“砰——”

因為疼痛，周子琛松開了手，他不可置信的看著胸前逐漸滲出的殷紅，發生了什么？！他抬頭看了過去，在水泥廠上方巨大的空洞處，一個特警身體穩穩的掛在梯子上，手里舉著槍，警惕的看著他，他咬了咬牙，踉蹌著向孫染跑去。。。。。。

“砰——砰——砰——”

周子琛躺在地上，腦海中快速的閃現著這一生的片段，恍如走馬燈一樣，他看到了頭也不回的母親，身體腫脹的父親和那個臟兮兮的在挖野菜的自己，他看到了李玉和周雷，最后他看到了謝濱，他的愛人，他在機場上不舍的抱著自己，反復叮囑，他看到了謝濱那歪歪扭扭的字，永遠愛你的謝濱。。。。。。

謝濱，三年前的你臨死前是否和我一樣？那個時候的你，想的是什么呢。。。。。。

周子琛的嘴角不停的往出溢著血，他看到馬君堯向他跑了過來，抓起他的衣領瘋狂的搖晃著，“你給孫染注射的是什么？！你給她注射了什么？”

周子琛笑了笑，他長了張嘴，馬君堯將耳朵貼近，他聽見周子琛虛弱而又戲謔的聲音：“你猜。。。。。。”

馬君堯將手槍抵在周子琛的頭上，“你說！你說啊！”

被解開束縛的孫染，不顧眾人的攙扶，跌跌撞撞的跑到周子琛身邊，她的身體虛弱無力，腳一軟，猛的跌倒在地，她咬著牙向周子琛爬了過去，地上留下了長長的血痕！

她爬到周子琛身邊，哀求道：“碎尸案的被害人是誰？求求你告訴我！求求你告訴我啊！！！”

周子琛的意識逐漸抽離，恍惚中他仿佛回到了那條巷道，他看到了那個逆著光雙手揣兜，書包隨意搭在肩上的少年，少年嘴里銜著一草，還是那副吊兒郎當的模樣，他聽見少年說：“子琛，我來接你了。。。。。。”

一切都結束了。。。。。。。。。

死亡直播（終章）

楊帆的葬禮是在初春舉行的，彼時孫染正躺在醫院里接受各種各樣的檢查，整個葬禮莊嚴而又肅穆，馬君堯站在人群里，他看著靈堂前的照片沉默不語，窗外傳來了鳥鳴聲，他看見一只喜鵲正立在窗外，透過玻璃，看著馬君堯。。。。。。

正是春寒料峭的季節，春風裹挾著在冬日里余留的殘枝落葉，將它們無情的吹落，任由著北風將它們吹響那未知的遠處。。。。。。

風穿過樹林發出沙——沙——在這種荒涼氣氛的烘托下，公安烈士陵園更顯得凄清無比，有一對青年男女站在一個墓碑前，正是孫染和馬君堯，孫染看著墓碑上的那張照片，眼中逐漸起了霧氣，照片里的男孩梳著一頭利落的短發，濃眉之下是一雙狹長的笑眼，男孩有著兩個很好看的酒窩，怎么看都是一個陽光的大男孩。

公安烈士墓碑上的照片，和警官證上的照片是一樣的，所以，當時拍攝警官證的時候，要求拍攝者表情一定要嚴肅，孫染看著楊帆的笑臉，霎時間泣不成聲：“他。。。他總是這樣沒個正形。。。。。。。可是。。。可是卻又那么的可靠。。。。。”

孫染轉過頭看向馬君堯，“馬隊。。。我想楊帆了。。。。。。”

馬君堯眼中有淚，他沒有說什么，只是輕輕的拍了拍孫染的肩膀，孫染顫抖著看著楊帆的墓碑，她的力氣像是被抽空一般慢慢的跪了下去，她的手撫摸著墓碑上的照片，她看著墓碑上的少年，再也控制不住嚎啕出聲。。。。。。

凄切的哭聲在這片土地上回蕩著，這偌大的烈士陵園里，住著所有犧牲的公安民警，在巨大的烈士碑上，刻著犧牲民警的名字和生卒年，楊帆的名字在最后，在他的名字之下，還有著巨大的留白。。。。。。

這世間萬物，因平衡而得以長久，在沒有硝煙的戰場上，為了和平就注定有人要犧牲。。。。。。

一只喜鵲落到了烈士碑上，它側著頭看著不遠處那悲切的男女，又看了看腳下的石碑，它仰頭長鳴一聲，拍動著翅膀呼嘯而去。。。。。。

（本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