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纖一愣，拔腿就走，準備過去看看情況，哪知王大娘拉著她，也沒見到她眼里的焦急，細細地說道：“自從你走了之后，她呢，每天都在出神，叫她吃飯也像沒聽見似的，我都還說呢，餓瘦了還怕你回來找我算賬，哪知她卻說，以后就得我好好照顧你了。我說，你可得好好說說她……”回頭一看，哪里還有沈纖的人影？

不過也是奇怪，那丫頭茶不思飯不想的，不禁沒瘦，反而胖了許多，這是什么道理？

再想想突然不見了的沈纖，只在心里嘀咕了一句：兩個不正常的！

沈纖急著去找燕兒，幾步就到了她的房門口，門并沒有關(guān)，還沒進去就看到燕兒坐在圓桌旁邊，出神地盯著眼前的一個碗，那碗里還冒著熱氣。

沈纖心里涌上不好的預(yù)感，幾步走了進去。

燕兒似乎并沒有發(fā)覺她的到來，也許是想得久了，怕涼了，端起來，準備一飲而盡。

“啪”的一聲，碗瞬間碎成無數(shù)片，里面黑乎乎的藥汁要也灑了一地。

燕兒還沒反應(yīng)過來，臉上一痛，下意識地伸手捂著臉，這才抬頭看了前面一眼，頓時心虛了許多，低著頭不敢看她的眼睛。

“看著我！”語氣冷漠，毫無溫度。

燕兒更加心虛，幾乎恨不得將頭埋進地里去。“小、小姐！”

沈纖恨恨地看著她：“這是什么藥？告訴我！”

“我、我……”燕兒顫抖著，吐字不清。

沈纖越發(fā)斷定她是想不開了，氣得直顫！上次就想一死了之，這次居然還這么不長進！“你若是嫌跟著我日子太苦了過不下去了，我不勉強你找別人，你也大可以一走了之，不必管我，可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尋死，你實在太讓我失望了。我雖然落魄，卻也知道總有一天會發(fā)達，仇恨總會了結(jié)，你想走我不攔你……”

說完，直喘氣，燕兒噗通一聲，雙膝跪地，哭著求她：“小姐，燕兒錯了，燕兒再也不敢心生異心了，求小姐原諒我吧，不要趕我走，我不要走……”

王大娘和那姓華的聽到動靜紛紛趕了過來，看見的就是燕兒抱著沈纖的腿苦苦哀求的畫面。

“纖丫頭，這是怎么了？怎么發(fā)這么大的火？”王大娘看見地上的液體和碎瓷片也驚住了，沈纖的臉色從沒這么可怕，饒是那次和她翻臉的時候，只是平靜地帶著視死如歸的決心，而這一次，完全是憤怒。

姓華的也一直以為她不會又別的表情，此刻見她出奇地憤怒，竟然覺得她……可愛極了，小臉憋得鼓鼓的，紅紅的，終于多了些肉，多了些顏色。至少在他看來，這個人鮮活了不少，不像以前，老是死氣沉沉的。

沈纖不答話，王大娘見燕兒跪著哭，始終不忍心，同時也有些生氣，氣纖丫頭不通情達理，一回來就訓(xùn)人，便拉了她起來：“別動不動就下跪，你現(xiàn)在又不是誰的丫鬟。”

話多少帶了些賭氣的成分，只是燕兒不領(lǐng)情，抹了一把淚，推開她的手不愿意起來：“是我的錯，害小姐生氣了，是我不好，小姐你別生氣了。”

又討好般地拉著沈纖的袖子左右晃。

“好了好了，燕兒都跪下來求你了，又哭得這么可憐，你怎么忍心讓她繼續(xù)跪著？”王大娘也說情。

沈纖抽了袖子，直接轉(zhuǎn)身回房了。

燕兒又哭了一會兒，才在王大娘的攙扶下站起來，又看著沈纖的房間。

“哎，你們兩個喲！”王大娘搖搖頭，索性不管了。

倒是姓華的看著兩個人，又看看地上灑掉的藥，似乎頗感興趣，便一直打量著燕兒。

沈纖正坐在床上發(fā)呆，不多時，門咯吱一聲，燕兒推開門，端著一碗熱水過來。“小姐。”

見她稍微抬了下頭，便甜甜地叫了一聲，希望她不要再生氣了。

沈纖不理，稍稍偏過頭，不愿意見她。

“小姐，燕兒錯了，你喝口水消消氣吧。”將水遞到她的面前，又順勢跪下。

“又下藥了？”沈纖冷笑。

燕兒臉上有些掛不住，尷尬了好久沒做聲。

沈纖氣了一陣也就好了，見她態(tài)度乖順，也舍不得太過責備，只接過水來，慢慢飲盡。燕兒見她喝了水便是不生氣了，又趕緊遞上帕子讓她擦嘴。

沈纖擦完之后，才將她拉起來，“我只是氣你這么不珍惜生命，你可知道，有人拼了命的想活也沒機會，你卻一心尋死……”

“小姐，我保證以后不會了，我一定好好活。”

見她信誓旦旦的樣子，沈纖也點點頭。“放心吧，很快就會更好的。”看著她臉上的紅腫，心里也難過，掏出帕子輕輕擦了擦，又吹了吹，“待會兒煮個雞蛋幫你敷一敷。”

“謝謝小姐。”燕兒甜甜地笑了，眼睛瞇成月牙狀，根本看不出先前哭過的痕跡。

看著房間里的擺飾，雖然簡單，除了一張床一張桌子一張屏風之后，幾乎沒有別的東西，可她滿足了，相較于之前在雪地里風餐露宿豈不是好上太多。

燕兒見她臉上似乎有疲態(tài)，忙轉(zhuǎn)移話題：“小姐，你們一路上沒出什么事吧？”

沈纖想起姓華的騙子救了她的事，并沒有說出來，只搖頭：“我很好。”

“是呢，店里也非常好，你們走了，每天還是有不少人來買刺繡，燕兒現(xiàn)在也會繡一些了，雖然沒有小姐做得好看，卻也賣得出去。”

沈纖揉了揉她的頭：“好，燕兒真乖，等我們發(fā)達了，就不用自己動手做這些了。”

她乖巧地點頭。“嗯，會有這一天的。”

第二天一切正常，只是燕兒這丫頭似乎又魂不守舍，王大娘用手肘碰了碰沈纖，指了指燕兒，“纖丫頭，你看，又是幅樣子了。”

順著她指的方向看了過去，卻發(fā)現(xiàn)燕兒又呆呆地坐在那，一動也不動，若不是眼睫偶爾眨了眨，或許是個人都以為她是活死人。

沈纖也沒太在意，昨天說了燕兒一通，她怎么也不會想不開了。沈纖看了一眼，又低頭查看賬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