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兒，不怕了，不怕了。有我在，沒人敢傷害你的。”沈纖替她整理好衣服，又將她拉起來。

燕兒并沒有回過神來，嘴里還叫著：“不要，不要碰我，放開小姐……”

沈纖心疼得直掉淚，緊緊地抱著她，過了好一會兒，才進去從草堆中去找簪子。

等她找到時，天色將白，燕兒靠著墻壁睡著了，睫毛上還掛著淚珠，沈纖嘆了口氣，也不敢在這里繼續(xù)待下去，只得背著她離開。

一直走到天色大亮，才發(fā)現(xiàn)一個小村子，聽到了雞鳴聲，不多時，有一戶人家的屋頂飄起了白煙，沈纖將燕兒放下，抱著她靠著墻壁不停地喘氣，燕兒還沒有醒過來，緊閉著的睫毛猶自顫抖著，似乎在夢里也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沈纖握著她紅腫的小手，看了看身上唯一的簪子，最終還是背著她，去敲了那戶人家的門。

只是，連人都沒見到，就聽得砰地一聲，大門刮起的涼風吹在臉上并不舒服，可是里面的人說的話更讓人不舒服：“晦氣！大清早就有乞丐上門乞討。”

乞丐？

沈纖低頭看了看自己，由于連續(xù)趕路，衣服是有些臟，可她并不是乞丐。

接二連三的，都被人拒接，甚至有人連門都不曾開過，就在里面喊：“里面沒人！”

一連走了大半個村子都被人拒絕，沈纖的心早已麻木，若不是看著燕兒睡得并不安穩(wěn)，她早就放棄了。

走到村尾那戶人家，沈纖放下燕兒，讓她靠在自己身上，敲了敲門，只是還沒等人來開，便舉著簪子放在門縫中間，確保的人能第一眼看到它。

“金簪？”里面一聲驚喜的大叫，門隨之打開。

沈纖知道成功了，往后退了些，問道：“能借給我們一間屋子嗎？用這個換。”

開門的是個四十多歲的農(nóng)婦，穿著厚厚的棉衣，只覺得身材臃腫，看不出其他，整個人裹得嚴嚴實實，只露出一張大餅?zāi)槪悄樕希劬Ρ緛聿[成了一條縫，嘴角也咧得老開，只是在看清沈纖的打扮后，瞬間變得冷漠。

新年頭一天被兩個臭乞丐敲開門，農(nóng)婦的臉色并不好看，但見到沈纖遞過來的金簪子，眼睛瞬間亮了，急忙接過來咬了一口，嗯，沒錯，是真金。

趕緊收進袖子里，怕她反悔似的。“跟我來吧。”

農(nóng)婦帶著她們往回走了幾步，繞過一個池塘，沈纖背著燕兒，小心翼翼地跟著她，偷偷將另外的一包藥粉摸了出來，攥在了手里，并時不時地觀察著周圍的情況。

難保她不會見財起意，殺人滅口，這個時候，還得要小心。

“就是這里了。”農(nóng)婦指著前面一座低矮的房子，打開了門上生滿銅綠的鎖，推開門，一層灰落了下來，農(nóng)婦并沒有進去，指了指：“隨便住。”

這屋子是她的老房子，早年就坍塌了一部分，沒人敢住的，而她的新房子肯定不愿意讓給沈纖她們。

沈纖進去之后，才發(fā)現(xiàn)里面什么都沒有，而且屋頂也是破的，房梁的上玄已經(jīng)斷了，一部分搭在了下玄上，另一部分掉在地上，被積雪埋住了一小半。

“這樣的屋子怎么能住人？我們不要了，簪子還我。”

農(nóng)婦趕緊后退幾步，一把將簪子護住，生怕她來搶：“就你這樣的還敢嫌棄我家房子不好？”

沈纖冷笑：“破屋換我金簪？”

真當她是好欺負的么？

誰知那農(nóng)婦也不甘示弱，雙手叉著腰道：“誰稀罕你這破簪子，還不知道從哪得來的，干不干凈？要不是看你背著個不知道死人還是活人的也算可憐，這樣的房子都不給你。乞丐還想窮講究？愛住不住，總之簪子你別想要回去。”

“你……”沈纖怒，上前幾步，準備強硬地將簪子拿回來，卻不料那婦人突然大喊救命：“快來人啊，搶劫了，殺人了……”

頓時，村子里的狗都吠了起來，附近的人聽到聲音紛紛扯著嗓子問發(fā)生了什么事，并朝著這邊趕來，沈纖從沒見過如此陣仗，恨恨地瞪了她一眼，背起燕兒進去了，“砰”的一聲把門關(guān)上，落下的灰揚了那農(nóng)婦一臉。

“呸呸呸，進了老娘嘴里的東西，哪有拿出來的道理？也不打聽打聽老娘是誰。”農(nóng)婦邊啐著邊走，心里卻是美極了：這金簪可真漂亮，上面還鑲了顆珍珠，今天賺大發(fā)了。

小丫頭，還想跟她斗？又啐了一口，那農(nóng)婦才美滋滋地回家去了。

沈纖打量了屋子，原本是一室兩廳的格局，可惜房梁倒了，正好擋住了去里間的路，也許正是因為這樣，那張沒人要的破床才堆在了門后面。

燕兒又瘦又小，放在床上也是“咯吱”了幾聲，沈纖將手探上了她的額頭，還好，沒有發(fā)燙。

找了半天，也沒找到有破舊的布料啥的，擔心燕兒就這么睡著會著涼，只能把自己身上的衣服脫下來給她蓋上。

見她睡得安穩(wěn)，終于沒在做噩夢，便去收拾屋子去了。

這屋子再怎么破，總比露宿在外面好，至少安全些。

屋子明顯就是好久沒人住過的，沈纖花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收拾好，出了一身的細汗，渾身舒暢多了，只是昨晚到現(xiàn)在一直都沒吃過東西，餓得有些眼花，從兜里掏出兩個硬邦邦的饅頭，將夾有紅燒肉的那個給燕兒留下，又撕了半個白饅頭，留下半個，這才開始吃。

吃完之后，才發(fā)現(xiàn)自己也好幾天沒睡過好覺了，便微倚著床頭睡著了。

沈纖也不知燕兒什么時候醒來的，更不知道自己是何時睡到床上的，睡醒的時候，只聽到燕兒在床頭低聲啜泣。

見她醒了，燕兒抬著兩只又紅又腫的眼睛，還在抽泣：“嗚嗚，小姐，你終于醒了，你身上那么燙，還說著胡話，嚇死我了，我還以為再也看不到你了，嗚嗚。”

沈纖準備起來，卻發(fā)現(xiàn)渾身無力，身上隱隱有發(fā)燙的趨勢，便明白自己又發(fā)燒了。“別怕，只是小病，很快就好。”

燕兒一覺睡醒，似乎又把那些不堪的事情忘記了，沈纖見她神色沒有異樣，也就放心了，只是渾身難受得厲害，頭昏昏沉沉的，只想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