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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姑娘 別哭

在許多年前,我們尚且幼小,有很多道理、很多問題,都想很快的知曉。畢竟還小,好奇心總不會斷片。這個時候,我們身邊的大人就會用搪塞的方式向來告訴我們——“等以后你長大了就懂了,等你長大了就可以了?!笨墒情L大后的我,有很多問題還是無能為力,有很多道理還是覺得似懂非懂。所以當朋友很淡然地說出那番話時,我竟有些心疼,我說:“對呀,是你長大了。”

長大了,就不是一旦失戀便找人哭訴一兩個小時,一遇到挫折便要死要活覺得天都塌了的孩子了。我看過一篇小說,小說里的她被男朋友劈腿后,哭得滿臉花妝,然后一臉視死如歸地對她的朋友說“你說要不我和那個渣男同歸于盡吧”。她的情緒激烈,當然,這不能怪她,畢竟是個人遭受這種變革,心里都不會好受。所以,我想,人生活得非黑即白,活著便要美好絢爛。成長就是一段讓你不斷經歷失望的旅程,有一天你長大了,并不是你懂了多少道理,也不是你變得有多堅強,更不是你面目全非、毫無血性,只是面對生活你多了一絲忍耐,也增添了些許諒解,看淡了塵世間的高低起伏,輕謔了末路窮途的悲苦。

我曾看過一本書,書上寫道:“刻舟求劍未必像我們所想一般愚鈍,一樣珍貴的東西墜入深海,既不能舍命去撈,又覺得頗為惋惜,此種心境之下,在木船上刻下一道記號大約是最好的紀念,既紀念擁有也紀念失去,深知無常,卻又情深義重?!遍L大之后,我們都如人生逆旅行舟之上的客旅,一路顛簸飄搖,隨身的珍貴之物墜入蒼茫流逝的波濤,年輕時曾溺過水,知曉浩瀚之中的危險與恐怖,失去既已失去,即使再一籌莫展卻也無濟于事,痛苦一直有,失落一直在,無可奈何的是,這些都是真的。但即便這樣,也不得不坦然平靜地面對人生。

我們有些時候必須清楚的是,生活無常。我們總是需要面對苦難和失去,我也總是聽到不少小孩跟我說,想要快點長大,可是我每每都異常羨慕,又欲言又止,因為我想告訴他們:“如果可以,希望你們永遠不要長大,脆弱又勇敢,膽小又莽撞,活出我小時候的模樣?!?

在我們的少年時期,會很單純,很天真,傻傻的以為愛這一個人是一輩子的,被這個人愛也是一輩子的,正因為覺得時間充足,所以平白浪費了太多精力在摩擦和爭吵上。會以為人海茫茫,總會結交新的朋友陪伴身邊??墒俏覀冨e了,很多時候,友情也是一個慢慢做減法的過程,想要得到新的友誼很難,擁有過的也在緩緩失去。會以為自己可以終生擁有熱忱,擁有天真,擁有信念和勇氣。慢慢的長大之后才發現,這些美好的詞語之所以美好,之所以被強調,是因為它們太容易失去。

其實,緩慢也好,劇烈也好,我們失去青春,失去天真,失去親人,失去朋友,失去愛情。命運讓我們擁有過的東西,都會被歲月一樣樣拿去。不要怕,這是人生中必有的經歷。而也許,只有當我們意識到終將失去的時候,我們才會給予我們所擁有的那些,更多的溫柔與善意。

這可能是經歷過這樣一個詼諧的階段,當我從這樣的情緒里走出來后,一些從前被忽視的細節反而變得異常溫暖。然后就仿佛打開了第三只發現美的眼睛。這時候,春天的花,秋天的月,夏夜的涼風,冬天的雪,每一個都令人欣喜。這些孕育在大自然里的力量,原始而純粹,淡化了生活的戾氣,成了生命里的歡喜饋贈。

也直到這時,我才開始真真切切地明白生活。一開始因為無知,無所畏懼地在長輩打下的小天地里橫沖直撞,所以快活。后來失去了父母的呵護和老師的庇護,暴露在復雜的世界里,輕易被打倒后便被灰塵蒙蔽了雙眼,只看得到壞的、丑陋的、消極的,忘了所有的春花秋月和涼風冬雪。而在成長的這幾年,經歷了父母的老去、親人的病痛、經濟的窘迫后,我終于體悟到,其實生活一直是這樣的。有時候會靜靜地立在那里,無所表達。心里矛盾又簡單,現實殘酷又溫情,生活中有多丑惡就有多美好。生活真的需要去沉淀,沉淀自己的稚嫩,沉淀自己的急躁,沉淀自己的莽撞,沉淀自己的患得患失,沉淀自己的……

今年我二十歲,除了快要畢業,什么都沒有。日子過得促狹又混亂,但撿回了曾經丟棄在疲憊生活里的英雄夢想,心里想著這已是著實不易。

我們依然會頑強地生存且生活著。撕去偽善的面具,這個世界依然在大踏步朝前。永遠有人在失去,在受難,在經歷生離死別;也永遠有新鮮的面孔出現,有新枝在抽芽,有苦難開出花。那些禁忌與灰暗,都將成為昨日過往。作為生活的勇士,我們終將不懼怕,橫刀立馬,浩氣千山。

長大之后,我們就會鮮少有這樣的經歷了。當然并非是長大之后的生活更容易一些,坦白來說,它比年少時要艱難得多。但正是因為艱難,它讓我們失去了一些敏感、一些天真、一些幻想,讓我們學會了在心碎時體面地控制自己的情緒,在想要號啕大哭時,考慮到會有的后果。

唯一能做的也只是不要去害怕,這真的是人生中必有的經歷。真的也只有當我們意識到終將失去的時候,生活才會給予我們所擁有的那些,更多的溫柔與善意。

所以,

姑娘,你別哭。

其實,我們都一樣。都在遭受生活的刁難,都在想方設法的去解決生活的刁難。所以,我們一直在長大,也一直有人同我們一起負重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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