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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語言與語言學

1.1 導引

●語言概說

●語言的定義與研究取向

●語言的甄別性特征

●語言的語法

●語言與思維

1.1.1 語言概說

我們無時無刻不在使用語言:使用語言進行交際、表達思想、傳遞情感、抒發情懷……人類語言的復雜性和能產性超過了任何已知動物的交際系統。人類語言具有巨大的變異性。根據“民族語言志”(www.ethnologue.com)最新(2018年)的統計結果,目前世界上已知的語言有7097種,這還不包括大大小小的方言。僅中國境內,就有299種語言,其中275種為本土語言(indigenous language), 24種為非本土語言。(1)絕大多數中國人每天使用的漢語普通話僅僅是這299種語言之一。語言從何而來?語言是如何演化的?語言的本質是什么?語言和心智有什么關系?人類如何使用語言?這些問題自古以來就困擾著人類,構成了語言研究中的核心問題。

英語中的“語言”(language)一詞,源自原始印歐語中的“(意為tongue、speech)”、拉丁語中的“lingua(speech, tongue)”以及古法語中的“langage”。這一古老的詞源表明了人類對語言思考歷史的悠久。關于語言的思辨,比較有名的是古希臘哲學家高爾吉亞(Gorgias)和柏拉圖(Plato)的爭辯。高爾吉亞認為語言既不能反映客觀經驗,也不能傳遞主觀經驗,因而,交際和真理的表達是不可能的;柏拉圖則認為交際是可能的,因為語言所表達的思想和概念,獨立于或者先于語言產生。

語言可以表達概念、傳遞思想、進行交際,這是從語言的功能角度而言的。實際上,作為嚴肅的學術研究對象的“語言”,有兩層主要的意思:語言作為一個抽象的概念,以及語言作為一個特定的系統(如漢語、法語、英語、拉薩藏語等)。有“現代語言學之父”之稱的瑞士語言學家索緒爾(Ferdinand de Saussure)把語言視為一種抽象概念(他用法語詞“langage”表示),并明確區分了兩個概念:“語言”(langue)和“言語”(parole),前者是某一特定的語言系統,后者是特定語言中語言的具體使用。

1.1.2 語言的定義與研究取向

語言學是對語言的科學研究(the scientific study of language)。如果把語言視為廣義的抽象概念,會產生不同的定義,不同的定義側重語言現象的不同方面。不同的定義蘊含理解和研究語言的不同取向,這些不同的取向導致了不同的,甚至彼此對立的語言學理論。雖然本書作者采取了形式語言學[或稱生成語法(Generative Grammar)]的理論取向,但是了解語言的不同定義(以及由此形成的不同語言學思潮)也相當必要。

1.1.2.1 語言作為一種符號體系

有一種定義認為語言是一個關于符號的形式系統。這個系統由語法規則組成。這一定義強調人類語言可以表述為由“符號—意義”對應規則組成的封閉的結構系統。這種結構主義語言學的觀點由索緒爾提出,影響深遠。索緒爾把語言學分為歷時語言學(Diachronic Linguistics)和共時語言學(Synchronic Linguistics),把語言活動分為語言和言語,并主張語言學的真正任務是研究共時系統中的語言。在這個系統中,某一特定語言符號的價值并不取決于自身,而是取決于這個系統中的其它符號,因而,“語言是形式而不是實質”。索緒爾語言學的核心是對比與對立;通過對比與對立提取語言單位(包括語音單位和語法單位),確立語言規則,最終建立一套共時語言結構體系。索緒爾的觀點為20世紀初期的結構主義語言學的興起和發展提供了重要的理論基礎,如哥本哈根學派、布拉格學派等的理論源泉可以直接追溯到索緒爾語言學。

1933年,美國語言學家布龍菲爾德(Leonard Bloomfield)出版了著名的《語言論》(Language),標志著美國結構主義語言學理論走向成熟。布龍菲爾德的語法體系以層級性(hierarchy)為基礎,它包含兩個方面:一個是不同層級的語法形式,如語素(morpheme)、詞(word)、短語(phrase)、句子(sentence);另一個是語法規則,包含語法形式的推導規則及語類的推導規則。語法形式的推導規則論述語素、詞、短語與句子之間的相互關系,如語素與語素結合成詞、詞與詞結合成短語、短語與短語結合成句子等等。語類的推導規則是在向心結構和離心結構的分立下展開的,語類推導離不開單位的形式類,詞類是根據句法功能確定的形式類別,句法從詞類出發可以得到充分描寫。結構主義語言學的思想和分析手段對當代語言學產生了深遠的影響。

1.1.2.2 語言作為一種心智能力

1957年,喬姆斯基(Noam Chomsky)的《句法結構》(Syntactic Structure)的問世標志著生成語法的誕生,實現了語言學研究從結構主義語言學向生成語法轉變,人類對語言的探索由“外”而“內”,由對現象的探索轉向對制約現象的內在機制的探索。相信生成語法的學者認為,語言是人類獨有的一種心智能力。語言學探索不僅僅要追求描寫充分(descriptive adequacy),即對語言規則的詳細構擬,更要追求解釋充分(explanatory adequacy),即對規則所依賴的語言能力做出充分的刻畫和說明。對語言的這一定義強調語言能力的普遍性以及語言的生物基礎。有許多證據表明,語言能力是天生的,譬如認知正常的兒童,不分語言、地域、財富、社會地位等,只要給予一定的語言刺激,均可以在三歲左右發展出成熟的語言能力。喬姆斯基區分了語言能力(linguistic competence)和語言表現(linguistic performance),前者是語言行為背后的心智能力,后者是語言具體的使用。喬姆斯基認為,語言研究的終極目標是要探索理想狀態下語言使用者的語言能力,而不是語言表現。因為語言能力是人類獨有的能力,對語言能力的探索,也是對人類語言的普遍語法(Universal Grammar, UG)的探索。經過半個多世紀的發展,對普遍語法的探索,已經成為當今語言學的主流理論思潮。

1.1.2.3 語言作為一種交際工具

學界也有觀點將語言視為人類用于交換符號性內容的交際系統。該觀點的出發點是語言的社會功能,即人類用語言來表達自身、改造環境。功能語法理論以交際功能來解釋語法結構,將語法接受視為服務使用者交際需要的適應性過程的結果。這一取向的研究也往往和語用、認知和交互性框架、社會語言學(Sociolinguistics)、語言人類學(Linguistic Anthropology)緊密關聯。功能學派還將語言視為動態現象,在被說話人使用的同時也在不斷地變化。該觀點也使得語言類型學(Linguistic Typology)的重要性得以凸顯。這種根據結構特征的分類,還可呈現出部分取決于結構的語法化(grammaticalization)軌跡。在語言哲學里,這一思潮和維特根斯坦(Wittgenstein)晚期哲學有密切關聯,此外奧斯汀(J. L. Austin)、格萊斯(Paul Grice)、賽爾(John Searle)和奎因(W. O. Quine)等語言哲學家也均屬于這一陣營。

1.1.3 語言的甄別性特征

雖然基于不同的研究取向對語言的界定各異,但仍然有一些廣為認可的特征可用于區分語言與其它符號系統。

1.1.3.1 創造性(Creativity)

人類語言具有創造性,即允準對新的想法、經驗和情境做出新穎和創造性的回應。語言創造性的背后是一個復雜的心智系統,該系統界定了創造性發生的邊界。典型的操作如基于名詞創造動詞,如“bottle”(瓶子)一般被視為名詞,可以說“put the wine in bottles”(把酒裝到瓶子里),動詞用法的“bottle”(“bottle the wine”)也能表達相似的意思,類似用法的還有“beach、ground、string、spear、mop”等,這就為語言表達創造了很多的新形式。但創造性也有邊界,如果表達相同內涵意義的詞已經存在,動詞一般不易被創造,像我們已經可以用“jail the robber”來表達“put the robber in jail”(將搶劫犯關入監獄),就無法對“prison”(監獄)也進行相同的創造性用法,即只能說“put the robber in prison”,而不會說“prison the jail”。系統性的限制對于創造性而言是非常必要的。試想一下,如果已經建立好的詞項總是不停地被新創造出的詞項所替換,那么語言的詞匯將變得極其不穩定,甚至會危及交際。

人們對句子的產出和識解也是創造性的集中體現。除了常見的固定用語和招呼用語外,人們每天大部分所說、所聽、所讀的句子可以說都是新的。在對話、課堂、新聞和課本里,人們總是會遇到詞項的新組合、對新想法的表征和全新的信息,比如你此刻正在閱讀的段落。然而這些句子對人們而言都是可以識解的,并全然不同于以往所見過的任何表征。當然,這種可以產出、理解新話語的能力并不意味著人們就能理解或使用任意詞項的隨意組合,即語言的創造性受到系統性的限制。

1.1.3.2 普遍性(Universality)

普遍性認為語法在根本上是相似的。不同的語言在表面形式上無疑有很多區別,如語音系統、詞匯、詞序等,但這并不是說人們可以毫無限制地接受和使用任意類型的語法。當前研究表明,有一些重要的語法原則(grammatical principles)和趨向為所有的人類語言所共享。以否定的表達為例,如果沒有任何限制,那么如(1)的四種語序都是可能的,并且可以預測四種語序應有相近的出現頻率:

(1)a. Not Pat is here.
b. Pat not is here.
c. Pat is not here.
d. Pat is here not.

但事實上,第一種(1a)和第四種(1d)相當少見。在所有的語言里,形如“not”這樣的謂詞性否定成分不是直接出現在謂詞前,就是居于謂詞后。其它成分的語序也受到一些限制,如對于“Australians like cricket”這樣的陳述在邏輯上應有六種語序可能:

(2)a. Australians like cricket.
b. Australians cricket like.
c. Like Australians cricket.
d. Like cricket Australians.
e. Cricket Australians like.
f. Cricket like Australians.

有趣的是,世界上的絕大多數語言都采用前三種語序(2a-c),僅有極少的語言采用后三種(2d-f)為基礎語序,這也再度印證了各異的語言間存在共同的限制和偏好。值得注意的是,這些現象都并非孤例,在本書的后面章節我們將展示:語法范疇(grammatical categories)和原則具有普遍性,即使存在各異的表征(如詞序),但仍然被限制在有限的可能性里。

1.1.3.3 可變性(Changeability)

所有語言的語法都處在不停的變化中。有些變化微小并迅速出現,如語言中浮現的新詞;有些變化巨大并耗時甚久,如古漢語到現代漢語的語序變化,又如英語的否定結構,在公元1200年之前,必須同時將“ne”放在動詞前且“not”置于動詞后;在公元1400年左右,“ne”漸漸不常用了;之后不到200年,英語否定式逐漸發展為當前的面貌,即“not”只能出現在有限的幾個詞(如“do、have、will”)之后。這充分顯示了語法隨著時間而變化。語言的變化與語言的規范互有交織,有些語法學家為了維護語言的純潔性編寫了規定語法,我們將在下一節予以介紹。也有語言學家并不贊同必須保護某一時期的語言,他們也不認為連續的變化會污染、腐化語言。基于所有語言都是平等的這一出發點,他們認為沒有一種語法必然優越于另一種語法,變化本身并不會毀掉任何語言。

1.1.4 語言的語法

喬姆斯基等曾一針見血地指出:我們使用的“語法”一詞呈現出了系統的歧義。一方面,它指稱語言學家所構建的明晰理論,并描述了說話人的語言能力;另一方面,它又指向這個能力本身(Noam Chomsky and Morris Halle, The Sound Pattern of English, 1968)。當我們在談論“語法”時,并不是基于其最日常的意義。在語言學家看來,語法是說話人具有的關于語言單位和規則的知識。聲音與詞組合的規則被稱為音系學(Phonology),詞的內部組合的規則被稱為形態學(Morphology),詞組成短語、短語組成句子的規則被稱為句法學(Syntax),指派意義的規則構成語義學(Semantics)。語法和包含詞項的心理詞典[即詞庫(lexicon)]一起構成語言能力。要理解語言的本質必須先理解語法的本質。在各類與語法有關的表述中,常見的有以下四種。

1.1.4.1 描寫語法(Descriptive Grammar)

每個會說某種語言的人都了解這種語言的語法。當語言學家想要描述一種語言時,他們需要清晰地描述在說話人心智里既已存在的語言規則,這在不同的說話人之間可能存有差異,但也必然存在共識。正是說話人所共享的這部分語法知識,使得通過語言進行交流成為可能。當語言學家的描述構建了說話人語言知識的真實模型時,即被視為對該語法和語言本身進行了恰當的描寫,該模型即被稱為描寫語法。

需要注意的是,描寫語法并不規定如何說話,而是對基本語言知識進行描述。它只是闡明了言說和識解的可能性,判斷其合法性,并表述了說話人所知該語言的聲音、詞項、短語和句子。當我們說某個句子是合乎語法的(grammatical),即指和語言學家描述的心智語法一致;當我們認為一個表征不合乎語法(ungrammatical),即認為它在某種程度上偏離了規則。有時語言學家所描寫的規則可能與你的直覺不同,這意味著該描寫語法與你的語言能力所表征的心智語法有差異,可以認為你的語法和語言學家所表述的并非同一種語法。就語言學意義而言,沒有哪種語言或語言變體[即方言(dialect)]必然比其它的優越,每種語言都是同樣復雜、具有邏輯的,而且具有表征任何思想的無限集合的能力。

1.1.4.2 規定語法(Prescriptive Grammar)

然而,并非所有的語法學家都秉持上述“語法平等觀”。一些語言的“純潔主義者”堅信一種語言的某些版本比另一些更優越,它是所有受教育者應該讀寫的“正確”形式,而語言變化是一種污染。他們傾向于規定,而非描寫語法,由此產生了規定語法。這種思潮從公元1世紀的希臘亞歷山大學派就已經存在,至今仍然爭議不斷。本書從語言學的立場堅信所有的人類語言和方言都是充分具有表達性、完整性和邏輯性的,其兩百年甚至兩千年前的面貌也是如此。我們認為所有的語言和方言都受規則管轄,無論說話人貧富貴賤、識字與否。不可否認的是,標準方言(standard dialect)可能在某些工作或社會地位上具有事實上的優勢,但這種社會優勢并不意味著在語言學意義上它們具有更好的語法。

1.1.4.3 教學語法(Teaching Grammar)

描寫語法描寫的是說話人內化語言的規則,而教學語法則不同,后者用于學習另一種語言或方言。教學語法對于不說標準和優勢方言的學習者往往很有幫助,也可用于第二語言的教學課堂。這種語法一般給出詞項和讀音,并清晰地陳述語言規則。對于第二語言的學習者來說,正式的教學是非常必要的。教學語法會假設學生已經通曉一種語言(即學習者的母語),并將其和目標語(target language)進行對比。如詞項的意義往往以逐詞對譯的注釋(gloss)形式來展現。目標語里如有學習者母語里沒有的語音形式,也往往需要以學習者所熟知的語音形式來呈現。對于語法的學習也需要比較學習者的母語和目標語,如Sibusiso Nyembezi所著的祖魯語的教材就會提到“祖魯語沒有無定和有定冠詞‘a’和‘the’”,這類表述都以學生熟知的母語的語法規則為出發點。雖然教學語法也嘗試向學習者規定在目標語里區分合乎語法和不合乎語法的結構,但是其目的明顯有別于規定語法。

1.1.4.4 普遍語法(Universal Grammar)

不同的語言無疑有其特殊的語法,如英語、阿拉伯語和祖魯語顯然由不同的規則支配;但也存在適切于所有語言的規則。這種普遍規則正是我們了解人類“語言官能(faculty of language)” 的窗口。縱觀學術史,學者們很早就開始了對語言普遍性的探索。早期學者致力于發展“通用語法(General Grammar)”的理念,并與“特殊語法(Special Grammar)”相區別,通用語法試圖揭示所有語言共有的特征。隨著人們對語言探索的深入,越來越多的證據支持喬姆斯基的觀點,即普遍語法是具有生物基礎的人類語言官能。可以將普遍語法視為所有語言都遵守的規則,同時它構成兒童語言習得內在能力的一部分。它明晰了語法里不同單位的構成及相互關系,以及這些單位組合、交互的規則。可以認為,當前語言學理論的重要目標就是探索普遍語法。語言學家的目標是揭露人類語言的法則,這和物理學家的任務是揭露物理宇宙的法則同出一轍。基于語言的復雜性,想完全實現這一目標無疑會很難,但不失為一個值得努力的方向。

1.1.5 語言與思維

語言和思維的關系一直是熱門話題,也涌現出相當多的理論,其中最負盛名的當屬語言學家薩丕爾和他的學生沃爾夫提出的“薩丕爾—沃爾夫假說(Sapir-Whorf Hypothesis)”。薩丕爾指出:“人類并不是單獨生存于客觀世界或是社會活動的世界里,得益于語言作為表征和社會的媒介……我們得以極大程度地看到、聽到、體驗到社區里其他語言習慣的詮釋取向”(Sapir 1929:207)。沃爾夫則有更強勢的表述:“各個語言的背景語言系統(即語法)并不僅僅是思想的發聲工具,其本身也塑造著思想、個體的認知活動”(Whorf and Garroll 1956)。

薩丕爾—沃爾夫假說的強勢版本被稱為“語言決定論(linguistic determinism),因為其直接認為是人們言說的語言決定人們如何感知和思考所處的世界。在此觀點下,語言更像是一個真相的過濾器。支持該說法的一個論據來自于霍皮印第安人(Hopi Indian)與歐洲人不同的感知時間方式,因為霍皮語沒有語法時態,而英語則有“did、will、shall、-s、-ed、-ing”等多種表征。

該假說的弱化版本則為“語言相對論”(linguistic relativism),認為不同的語言編碼了不同的范疇,所以該語言的言說者也以不同的方式觀照世界。比如不同的語言對顏色光譜有不同的界定,比如對納瓦霍人(Navaho)而言綠色和藍色是一個詞,而俄語則區分深藍(siniy)和淺藍(goluboy),英語則需要額外詞如“dark”(深)和“light”(淺)。美洲印第安祖尼語(Zuni)則不區分黃色和橘色。

不同的語言在詞庫和語法上無疑會呈現差異,但問題的關鍵在于這些差異在多大程度上決定或影響了言說者感知和處理世界的方式。薩丕爾—沃爾夫假說一直飽受爭議,但其強勢版本“語言決定論”明顯是錯誤的。人們的感知和思維并不是由其所言說的語言決定的,人并不是語言的囚徒。如果人們無法去思考其言說語言中不存在的詞,那么除非真正學了第二語言,否則理解翻譯在理論上也是不可能的。比如英語沒有一個單獨的詞去表達內角和外角,但是英語說話人可以很輕易地用多個詞項來表征,如“inside of a corner”和“outside of a corner”。如果人們不能在母語里用不存在的詞項來思考,那么嬰兒們又如何去學習第一個詞項呢?“語言決定論”的一些論據也站不住腳,霍皮語雖然沒有語法時態,但有其它的詞項來表征時間,如表示一天內的早晚、昨天、明天、星期幾、月份、季節等,可見他們仍然有完善的時間概念。

人們能夠理解所處的世界,顯然不是像薩丕爾所認為的那樣“得益于所說的語言”。但是語言與思維的關系問題仍然值得我們思考:語言是否能在某種程度上“影響”認知。在顏色范疇的領域,如果一種語言缺乏“紅色”表述,那么其言說者去辨別紅色物體會變得困難。這樣看來,有一個標簽至少能更便于記憶和回溯其指涉。此外,也有實驗表明,俄語說話人比起英語說話人更擅長辨別深藍和淺藍色,因為俄語直接對這兩種顏色進行區分。

總之,當前的研究表明,語言并不決定我們如何認知和感受世界。語言對認知,特別是記憶、范疇化等因素的影響,有待進一步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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