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霖尷尬一笑：“抱歉，我不是說你……”

“錢暢明。”錢茗遠很直白地點出。

韓霖嘆道：“他……罷了，其實也沒什么。就是言語上的便宜，他愛叫也隨他，橫豎也翻不了什么大浪。”

“他就是那么一個人，能力不怎么樣還自傲地不行。因為去年那事失了爺爺的信任，心里一直憋著氣，不知反省還到處放嘴炮得罪人，殊不知這樣只會讓爺爺更生氣。若是今年5月……”錢茗遠忽然停住，歉意地看向韓霖，“抱歉了霖哥。等忙完升學考試，我會向爺爺提出換一個人出任家和建筑的董事的。”

“若是能換成你就好了！”韓霖玩笑道，“可惜我還得忍受他荼毒幾個月，旁的倒也罷了，只是今天實在是過分。”一想起他那句話，到現在他還很生氣。

錢茗遠一想《格竹周刊》上關于韓家婚外情的報道，再一聯系錢暢明今日早早地出門，估計是沒眼色拿來做文章了。不由譏諷道：“他怎么就不能想些正事，就是老老實實在家和建筑待著，做好自己的工作，就算……等爺爺氣消了，未必不會撤了那道命令。還像這樣光在這些不入流的小手段上動心思，即便……湊夠了，我也要讓他回鄉下去。”

韓霖敏銳地抓住他可疑的兩個停頓，想了想故意氣憤地說：“我還以為出了去年那樣的事，他一早就會被你家老爺子送走呢！”

“原本是要送走的。霖哥你是不知道，他捅出的簍子可比報道出來的要大得多。只可惜——”錢茗遠露出鄙夷的神色，“他唱作俱佳，哭得聲嘶力竭地悔過，爺爺又還對他心懷期望，就許了他一次機會。”

“還要大？”韓霖驚訝不已，“那你們錢家不就要自己填上那筆漏洞了？”

錢茗遠低頭翻了頁菜單，目光閃了閃，再抬眸時又是那副少年意氣的模樣，他不置可否地說：“自然是誰犯的錯誤誰補救啰。”

“也對。怎么能這么輕易就揭過，給其他人一種只要是自己家的人即便犯錯也無須承擔責任的錯覺，這影響太壞，錢暢明當然也要自己填。”韓霖順著他的意思說。

“嗯嗯……”錢茗遠模棱兩可地答，“大概吧。”

“這些看起來都很不錯，選哪一種好呢？小遠有什么推薦么？”李侑語適時出聲轉移了話題。

“覆盆子酸奶蛋糕！”兩人忽然齊聲說道。

“哈！”錢茗遠笑道，“看來吃貨都和好吃的食物有心電感應！”

氣氛漸漸輕松起來，也許因為是在甜品店，李侑語和錢茗遠的話題反而多了起來。而韓霖插不上嘴，只好溫柔地看著他們笑，偶爾輕皺的眉頭卻表明他此時的心事重重。

日影西移，不知不覺就過去了一個多小時。

大約是臨近晚餐時間，韓霖的手機時不時地響起來，他每次都是看一眼就按掉，卻依然不能阻止對方的鍥而不舍。

“接吧接吧。”李侑語不堪其擾，“打這么多次，興許是有急事呢。”

“沒什么事，她就是無聊。”話音未落，又一個電話打進來。

“你還是快接吧。”李侑語偏過頭不去看他，自言自語道：“這都跟查崗的女朋友似的，搞得我們像是在偷情，而不是在約會。”其實看韓霖的表情，她就猜到了是誰。

“胡說什么呢！”他哭笑不得地看著她。

“那我算什么？”錢茗遠笑著插嘴想緩和一下氣氛。

“你？”李侑語瞪著他，“你不是電燈泡嗎？”

“……”錢茗遠被噎得無言，這還不是被你們給強逼的。

看著他瞬間僵在那里表情，李侑語忽覺好玩的想伸手去捏捏他的臉，卻被再一次響起的鈴聲給壞了興致。她瞪著韓霖，眼里明明白白地寫著“快去接電話，不然我就替你接了。”

韓霖尷尬一笑，拿著手機走出去接電話。李侑語看著他的背影，忽然笑了：“小遠啊，我們來打個賭吧！”

“賭什么？”錢茗遠看著她的眼睛如一汪清潭，深淺難知。

“就賭你霖哥一會就要走，去孫家。”

“那我賭是你們倆一起走。至于孫家，你知道的，世交的叔叔伯伯邀你去做客，你總是不能隨便拒絕的。”

李侑語偏頭看著他，笑道：“那彩頭是什么呢？”

“一個要求。當然不能太過分，不能違反對方做人的原則。”

“好。”

話音剛落，韓霖就進來了。

李侑語托著腮，似笑非笑地挑眼看他，一揚下巴，等著他給出個合理的解釋。

韓霖看看她，又看看錢茗遠，微笑著說：“侑語，我先送你回去。”

這是要單獨說話的意思。好吧。

“回見，小遠。”她說。

錢茗遠沖她笑著眨眨眼：“回見，侑語姐。霖哥。”

等李侑語和韓霖一出門，沈約從放著盆栽的架子后頭的位置上出來，在李侑語剛剛坐著的地方坐下。

“唉，阿約哥我們的事情要改天再談了。”

“無妨。”

“你說這是他們一個人還是兩個人一起設的局呢？”

“很重要嗎？反正你也沒說什么。”

“但他想知道的我已經告訴他了。”錢茗遠舀著布丁，“他其實可以直接問我的，不能說的我會直白地告訴他‘我不能說’，無關緊要的告訴他也沒什么。”

“畢竟他不像我們從小就認識，他有他的顧慮，何況他這么不高明的套話說不定是另一種形式的坦白呢。”沈約安慰他。

“有些失望，原來自己崇拜的賽車手是這個樣子的。”錢茗遠嘆氣。

“嗯。人無完人，你要理解，這個世界從不理想——至少不能過于理想，它很現實。”

“其實阿約哥還是很完美的！”錢茗遠忽然笑道。

沈約用一種“你沒病吧！”的眼神看著他。

錢茗遠又說：“其實侑語姐很聰明。她可能猜出的不多，卻明智地裝作什么都不知道。”

“嗯？”沈約等著他的下文。

“阿約哥，你很喜歡侑語姐吧？”

句式是問句，語氣卻是無比肯定。沈約好笑地看著他：“我自己都不知道呢，你倒是知道得很清楚！”

“我當然很清楚啦！”錢茗遠神秘地笑笑，他可是有切實的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