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侑語接到韓霖的短信的時候，正和方曉一起坐在凱蒂咖啡屋里。

方曉見她看了手機后，神色雖未變，可眼里的光彩已然不同，不由笑道：“韓大總裁給你發短信了！”李侑語看著她抿著嘴笑而不答，她一半玩笑一半認真地“唉”了一聲，“我這個臨時鐘點工終于可以下班了！”

“你可以繼續和我們一起啊！”

“才不要呢！你們倆甜甜蜜蜜的，更襯得我孤家寡人，可憐的要命！”方曉端著咖啡慢慢啜飲著，“電燈泡作為電器是很好，作為人就凄涼了。”

“對了，那個何瑞還在糾纏你么？”之前一直找不到機會，現在她才問了出來。

方曉搖搖頭，帶著些許自嘲：“像他那樣的花心大少，怎么會老圍著我這個不上道的普通女孩呢，自然是換獵物了。也是我傻才會以為自己既能拿到保險單子，又能全身而退，好在他耐心較差，我的心還沒有丟，也幸虧……”她停下來看著李侑語，眼里的意思不言而喻。

李侑語安慰她：“像他那樣的人怎么配得上我們這樣優秀的方曉呢！你的真命天子一定還在后面等著你呢！”

方曉淡淡一笑：“借你吉言了！”

韓霖進來的時候，在這么多人里一眼就看見了那個咬著勺子笑容滿足的李侑語，讓他心頭積郁了一天的負面情緒都消散無蹤，他揚起快樂的笑臉快步走了過去。

方曉眼尖地先發現了他，朝李侑語使了個眼色后，她立刻站了起來。自從那次被韓霖搭救，她以后每次再見到他心里總有種奇異的感覺。她笑著說：“你總算來了！那我先走了！”說著還朝兩人俏皮地拋了個媚眼。

推門出去的時候，她不經意地又回頭看了他們一眼，正好看見那甜蜜的一幕。韓霖把李侑語鬢邊的碎發撩到耳后，以免打擾到她吃東西，與此同時李侑語抬眼瞅著他笑，那是個有點冒著傻氣、卻干凈美好的笑。忽而她眨眨眼睛一歪腦袋，舀了一大勺蛋糕送到他嘴里，他無奈又寵溺地笑望著她，手指沾了奶油往她鼻尖一點，換來她嬌嗔地一瞪。

方曉不再停留，心底有些羨慕，她想起上次那個有些恥辱又尷尬的夜晚，多虧了韓霖的溫柔與貼心才化解了她的狼狽不堪。她很羨慕李侑語能遇上這樣好的人，而何瑞？她冷笑，其實她剛才沒有說實話，何瑞不但花心，還是個人渣。大概是覺得她那天被人半途劫走，讓他丟了面子，總想在再她身上如法炮制一次扳回來。她是不夠聰明，但也不至于在同一個地方摔倒兩次。

對于韓霖會很忙這點，李侑語一直是知道的。因此對這幾天在下班后都要等上兩三個小時才能見到他，并且還一個人吃晚飯，她是很無所謂的。杜潁川倒是微詞了幾句，卻不是對韓霖，而是這位她相交了四年的好友。

“你偶爾也稍微抱怨一下、撒個嬌什么的，這么不聲不響的，也不怕韓霖會以為你不在乎他了。”

李侑語白了她一眼，說：“韓霖才不像你一樣無聊呢！他都已經這么忙了，我又不能幫他，難道還要給他添麻煩么？”

“話是這么說沒錯啦。”杜潁川道，“可我的重點是——你要讓他知道你很在乎他。”

這回李侑語是連話都不想說了，只給她一個“我難道沒有表現出很在乎他嗎？”的白眼。

杜潁川扶了下眼鏡，尷尬一笑：“我這不是擔心你們嘛！”

李侑語半瞇著眼睛，抱臂看著她。每次她下意識地時不時去扶下眼鏡，就表示她心里有事還焦慮不安，而能讓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的杜潁川如此心慌意亂的，通常只有一個原因。或者說一個人。她放輕了聲音：“怎么了？你和楊學長出了什么事嗎？”

“唉——”杜潁川重重地嘆了一聲，“其實也沒什么。前幾天，學長告訴我他要升職了，還說希望我考慮一下以后是否能當個家庭主婦。你是知道我的，一向要強，總想闖出一片天來讓家里人刮目相看，我又怎么會同意呢？誰知說了幾句，他居然跟我吵了起來，指責我只知道工作，變得一點都不在乎他了。”想起楊新宇說這話時的模樣，她一陣好笑，“我還從來不知道學長也會有這么無理取鬧的時候呢！”

“他那是在乎你。你就心里偷著樂去吧！”李侑語直指真相。

“被你這么一說，我忽然就飄飄然了！”杜潁川笑了起來，隨即又苦惱，“可我們還在冷戰，這幾天學長都不和我說話。”

“那你就使勁和他說唄！”

杜潁川不愿意：“憑什么？這又不是我的錯！”

“就憑你還很在乎他。”李侑語淡淡地說。見她不吱聲卻又不想先低頭的模樣，不由笑道，“總要有人先退一步！原本學長就覺得你忽略他了，你還這樣犟著，不是在變相承認你不在乎他了么？好好和學長談一談，拿出你的溫柔來，順便在抱怨一下你當時追他時所吃的苦，保管他把你寵的沒邊了！”

“咱能不提黑歷史么？”雖然方法不錯，但關于誰追誰這點，杜潁川私心是最好永遠別提了。

“什么黑歷史？”方曉一臉好奇，她來得晚，只聽到了這個。

“咱能不這么八卦么？真是哪都有你！”看見方曉，杜潁川就知道快要下班了，“你又要陪她去逛街？”說著忽然笑道，“我說你怎么比正主還積極，不是盯上韓霖了吧？”

“這么明顯嗎？這可如何是好？”方曉順著她的話說下去，“那倆又甜蜜得膩人，我真是一點機會都沒有了！”

三人相顧大笑。

今天和往常也沒什么區別，如果不算上天空有些陰，南風里明顯多了水汽的話。

好像要下雨了。看著天空，李侑語心想。一低眸就見韓霖微笑走來，而方曉亦起身告辭。其實李侑語也對方曉這樣陪著她等人感到怪不好意思的，總有種在利用人的感覺，但是方曉卻說反正她回家也是孤單一人，還不如就此做個伴。而她沒說的理由卻是——她心底是想見韓霖的，哪怕只是這樣的匆匆一瞥，哪怕他只把她當做女朋友的好朋友，客套又疏離。

反正她還沒有其他的想法，問心無愧。至于以后，事情如何紛繁復雜，感情如何糾葛不清，又豈是現在所能預料的？就像方曉從不知道一無所有的自己會被人盯上。就像韓霖也不知道，在他志得意滿地以為和尹氏的合作已成定局，而和李侑語的戀情也步入了正軌，無懼任何阻礙的時候，有人正在暗處給他備下了一份大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