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慢慢地走著，雖然都沒有沒有說話，偶爾視線相交，都不約而同地露出純粹而快樂的笑容。李侑語現在算是完全領會了韓霖所說的那種兩個人在一起“即使不說話也覺得很滿足。”的感覺，心里滿滿的快樂，像是煮沸牛奶，溢出甜蜜的味道。

道旁種了好些山茶，早已開放，即使在夜里的路燈下，也絲毫掩蓋不了它們或嫣紅、或潔白的美麗身姿，熱鬧而又絢爛，如同夜空中綻放的煙花。

暗香浮動月黃昏。

李侑語的腦海里忽然浮出這句詩來。雖然現在既沒有月亮也不是黃昏，可依舊阻擋不了她如火山噴發的快樂。就這樣走在回去的路上，李侑語的步調越發輕快，若不是身邊還有個韓霖，她大概已經高興地奔跑了起來。可以說這個生日是她近幾年來過得比較開心的一個，因為日期的特殊，就連家里人偶爾也會忘記，雖說她一直都無所謂地表示這沒什么，反正年年都會有嘛！可在內心深處她還是希望能有人陪她慶祝生日，可以沒有禮物，沒有蛋糕，甚至可以不說生日快樂，只要能和她待在一起，全心全意的，哪怕只有一分鐘也好，只要不是那種因為有事而完成任務般的祝賀，或是突然想起時漫不經心地隨口一提就好了。

站在樓下，李侑語猶豫良久，終是開口，真誠的滿懷著感謝：“韓霖，謝謝你，謝謝——”

未盡的話在韓霖突如其來的擁抱里結束，他輕輕擁著她，懷里的女孩很是單薄，瘦小又柔弱，他在她的耳邊輕聲嘆息：“傻瓜，說什么謝謝啊，這不是應該的嗎？這是你的生日欸，一年就只有一次，我當然要幫你慶祝啦！”

韓霖的懷抱就如同他的笑容一般，溫柔又溫暖。李侑語沒有推開，就這么任他抱著，心里毫不意外地發現自己并不反感。聽了韓霖的話，她極小聲地詰問：“那為什么即不給我打電話又不發短信呢？”

原本韓霖是不會聽見的，可是現在他們之間的距離那么近，自是一字不差地落入耳中。他抓著她的肩膀，慢慢拉開一點距離，眉眼皆是笑意，溫柔地注視著她，他說：“我怕你不接我電話。”

李侑語很快地瞟了他一眼，低垂眼瞼，睫毛輕顫如蝶翅，她小聲嚅囁著：“電話來了為什么不接。”

“那我以后一定時時刻刻都煩著你！”韓霖愉悅地笑起來。

李侑語不答，心想，我反正是無所謂，只要你不怕耽誤了工作。

“你住幾樓？”

“五樓。”

韓霖抬頭一邊數著樓層一邊問：“就是我能看見的那間？”

“嗯，那是客廳的窗戶。現在沒人，室友還沒回來。”李侑語說道。

“回去吧，我看見你客廳的燈亮了就走。”說著韓霖又抱了她一下，在她的耳邊輕輕地說，“晚安！”那聲音溫柔如水。

李侑語輕輕“嗯”了聲，低著頭，飛快地轉身上樓。她知道現在自己的臉一定堪比那紅色的山茶花，回到家里，心跳漸漸恢復常速，她打開客廳的燈，卻發現沙發上睡了個人。

她跑過去，驚喜喊道：“宛宛！”

林苑半睜著惺忪的睡眼，迷糊地說道：“Surprise！生日快樂，侑語！”

李侑語高興不已地撲上去抱住林苑，聲音里有著不能抑制的興奮：“宛宛，你特意為了我生日回來的嗎？謝謝你，親愛的！你最好了！”

“你怎么這么晚才回來，去哪了？”林苑慢慢清醒過來。

“沒去哪，有人給慶祝生日！”李侑語笑著回答。

“有人？誰？潁川嗎？”隨即她搖頭，“不可能，今天是情人節，她肯定和楊學長在一起過節，你也不可能去當電燈泡……唉，算了，現在一想事情腦子就打結，明天再拷問你。”林苑說著，手指向茶幾，“喏，禮物，還有個蛋糕。不過，估計你都和人吃飽了吧，明天再吃好了。”

“哪有什么別的人啊，不就是同事嘛！”見林苑一副“隨你怎么說我都不信”的樣子，李侑語趕緊轉移話題，“你都去哪玩了？”

果然林苑的注意力被徹底轉走，她說：“我剛從梅嶺鎮回來。”

“梅嶺鎮？”李侑語沒聽說過，“在哪？”

“霞嶺的另一邊，隔壁景澄市。”

“你不是要看盡嘉南的冬天么，怎么跑到隔壁去了？”李侑語感到有些奇怪。

“霞嶺不是分界線么，我那天去霞岫山，”林苑看著她，滿臉興奮的解釋，“就是我們以前發現的那個山洞，還記得吧，從那邊下去，順著山谷小溪的流向走，沒多久就看見一條小河，再逆流而上，有一座看起來就有些年頭的石拱橋，那上面爬滿了青苔，然后我就見到這個像是世外桃源的小鎮，在一個民居里借宿幾天。那里美極了，不染人間煙火，仿若方外仙境。”林苑的語氣里充滿向往，隨即又有些可惜，“為了趕回來和你過生日，我都錯過了那里的花燈，結果你卻這么晚才回，害得我在這干等到睡著了。”說到最后，林苑似真似假地抱怨了句。

“那下次我們一起去！”李侑語忙安撫道。

“好啊！可不許反悔！”林苑飛快地應承下來。

“是去旅游又不是去醫院，有什么好反悔的。”李侑語撇撇嘴，想起林苑剛才的話，有點生氣，“你又一個人亂跑，在山里迷路了怎么辦？”

“我又不是路癡，再說了，我總可以沿原路返回吧。”林苑毫不在意。

“那是山里又不是城市，要是不小心出了什么事，連個救你的人都沒有。”

“好啦，我有分寸的，”林苑露出個討好的笑，“我這不是安全的回來了么！”

要是碰到不安全的情況你可能就回不來了。

這句話李侑語當然沒有說出口，她從不說不吉利的話。

見好友依舊沒反應，林苑又說：“我保證沒有下次了。”

你的保證有用的話，你就不是林苑了，總是任性妄為的家伙。李侑語腹誹著，見林苑面容疲倦，態度軟下來，心里嘆著罷了，笑道：“難得夜貓子也有在晚上困倦的時候，快回房休息吧！”她把室友從沙發上拉起來，推著她進房間。

林苑打著哈欠道：“晚……安……”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