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酒吃痛地悶哼了一聲，看了一眼穿過右肩的劍，劍尖上帶著血跡，滴答，滴答，慢慢落在地面。

肩上的劍忽然從背后被拔出，九酒瞳孔放大，痛得忍不住落了淚。

她慢慢轉過身，看到了黎昌。他手中拿著他的劍，劍上帶著她的血。

“是你呀？”九酒慘白著臉，擠出了一個笑容。

黎昌看著她的眼睛，還噙著淚水。他揮劍劈開九酒的面紗，“你到底是誰？”

“我叫楓酒。”

“我告訴過你，不要進入森林。這不是你能進去的地方。”黎昌冷冷地看著她。

“我只是想進去看看。我知道你不信我，可我能感覺到，有什么在那里等著我。”

“你的真實身份是什么？”

“……”九酒低頭不語。

黎昌冷笑，拉著九酒的右臂進了森林。九酒右肩的傷口經過拉扯，再次涌出鮮血。她沒有吭聲，只是盡量緊跟著黎昌，減輕傷口的撕裂感。

九酒不知道黎昌想要做什么，她沒有問。自己原本就要來這兒，如今黎昌帶她進入森林，也沒什么不好。

林子里先是越來越暗，腳下的灌木差點把九酒絆倒。后來，周圍的環境又慢慢地亮了起來。兩人心里清楚，他們大概是進了森林的中心。上方有陽光透過，樹下還有飛舞著的小精靈，周身散發著熒熒光芒，美得像是星河的景色。

黎昌拽著九黎一直向前，忽然九酒停下了腳步，黎昌疑惑地回頭看，只見她側著耳朵，似乎在認真地聽什么聲音。

過了一會兒，九酒用左手指著右前方，“我要去那兒！”

“好。”黎昌按照九酒所指方向走去，慢慢地，他聽到了隱隱約約的打斗聲。

“你的耳力真好。”黎昌意有所指。剛剛楓酒辨認聲音時，他卻沒有聽到任何聲音，這耳力，并不像一個普通的弱女子所具有。

九酒沒有注意黎昌在說什么，只是含糊地應了一聲。她現在急著去打斗聲的源頭，索性甩開了黎昌的手，飛奔起來。黎昌見狀，緊緊地跟在她身后。

“哥哥！”九酒看到幾個靈正在圍攻楓嵐，心里焦急，瞬間恢復到靈的模樣，輕巧地飛了過去。

黎昌走近了一點，但沒有上前，遠遠地注視著他們。

九酒不管不顧，直接沖入了包圍圈，與楓嵐背對背站立。楓嵐見到九酒時先是驚訝，然后驚慌，把她往自己身邊拽了拽。

“哦，原來是個靈？”其中一個靈看到九酒，微微有些驚訝。

“為什么傷害我哥哥？”九酒看著那個說話的靈，暗綠色的頭發和眼睛，額頭上還有一個尖角。

“你應該先問問他為什么傷害我們的族人，別忘了，你也是個靈。”那個靈指了指一旁，九酒才注意到一旁的大樹下躺著一個受了傷的靈，黃色的頭發隨意地散落在地上，淡綠色的衣服上沾滿了血。

“哥哥……”九酒有些不敢相信，“你為什么要這樣做？”

“你不需要知道。”楓嵐言語之間滿是冰冷。

“看到了吧，小姑娘，這就是你的好哥哥。他要做什么都不肯告訴你。”一個白發黑裙的靈冷笑。

“求你們放他離開。”

“這怎么能行！”一個靈憤怒的聲音傳來，“我不知道你怎么認識了他，但你最好離開他，回到我們族中，否則就連你一起處置！”

九酒忽然感覺楓嵐的背貼得她更緊了些，“九酒，你聽著，”楓嵐的聲音有些沙啞，“十日之后，神界要拿你來祭劍，你若是留在這兒，興許還能保住一條命。”

“我知道。”九酒的聲音帶著一絲委屈。“那天晚上，我去找你，誤打誤撞去了彌華殿，聽到了你和你父皇的對話。”

楓嵐苦笑，“既然你都知道了，也好，我不是一個好哥哥，你在這兒會過得更好。”楓嵐說完，轉過身給九酒一掌，將她送回其他靈的身邊。有兩個靈立刻趕上前將九酒雙手鉗在背后。

包圍著楓嵐的十多個靈一齊發動了攻勢。

“住手！”隨著九酒的叫喊聲在眾人耳邊響起，另有一聲痛苦的慘叫傳來。眾人有的驚訝、有的慌張，但紛紛收了手。

九酒不知何時已經掙脫，如今跪在被楓嵐獵傷的靈旁邊，手中攥著一把短刀——她剛剛從其他靈的身上搶來，將刀尖刺入地面傷勢嚴重的靈的傷口中，受傷的靈奄奄一息地發出激烈的慘叫。

“不！”楓嵐喝住九酒，九酒看了他一眼，然后將目光轉向其他靈。

“我再說一遍，放了他！”

躲在遠處的黎昌也被九酒驚到了，她這是在絕自己的路。

大家都沉默了。

空中多了一陣細微的撲棱聲。很快，一只藍白相間的大鳥出現在了眾人面前，它的背部呈現淺藍色，夾雜著一些深藍色花紋，腦袋頂上有幾根白色羽毛微微翹著，尾巴長長的，藍白相間，隨著它身體的動作而微微擺動。

“是藍羽！”有靈驚訝。

“靈王派我來處理這件事。”那鳥落在地面時，變成了一個妙齡少女，少女就像她的原身那樣優雅美麗。

她輕巧地走到九酒面前，彎下腰，看著九酒：“現在你有兩條路。第一條路，你不要再管那個神，隨便他們怎么處置，你回到我們身邊，我們可以原諒你。”

九酒看著她，搖搖頭。“第二條路呢？”

“你護著你哥哥，我可以理解，可以不追究，但你若執意要放他離開，你就得替他承受該得到的懲罰。”

“好，我選第二條路。”九酒沒有任何猶豫。

“不，你不能這樣做！”楓嵐緊緊地攥著劍，防備著周圍的人，慢慢靠近九酒，來到她身邊。

“你若是選了第二條路，我就在這兒大開殺戒，我一定不會讓你有事。”

九酒只是說：“哥哥，假如我死了，你要好好活著，至少讓我死得有價值。”

藍羽看了看九酒，有些憐惜：“你醒來還沒有一月，為了這樣一個人就丟掉自己的性命，你不后悔？”

九酒閉上眼睛，淚水慢慢流了下來，“不后悔。”

藍羽拍了拍手，直起身。“既然你決定了，我尊重你的選擇。從今以后，你就是我們靈族的叛徒和敵人，再也不許踏進迷霧森林一步。”

然后，藍羽看著楓嵐，“你妹妹待你很好，她現在只有你一個親人了，別傷她。現在，你們可以離開了。”

九酒、楓嵐還有其他的靈一齊驚訝地望著藍羽。

“以后別再讓我見到你們。”藍羽擺擺手，示意讓他們離開。

“等一下，我有件事還沒有做。”九酒看著受傷的靈，收起了短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