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黎彥開口好幾次，但都沒有做出選擇。

魔帝有些不耐煩了，他看著自己的兒子：“你只有兩條路，傷她或者殺她，別妄想有第三條路！”

對于黎彥來說，讓父帝殺掉魚曄是不可能的選擇。但是，他又怎么忍心傷害他視若珍寶的魚曄？

“我數(shù)到三，你再不做選擇，我就當你默認要我殺她。”魔帝開口。

“一。”

黎彥攥緊了拳頭。

“二。”

“三……”

魔帝尚未喊完第三個數(shù)，便被黎彥的聲音打斷：“我選第二條路！”

魔帝聽到黎彥的選擇，滿意地笑了——他知道黎彥會選這個，而他也正希望兒子選擇第二條路。

他忽視了黎彥臉上的絕望。

“好，既然你做出了選擇，我不逼你。我給你一個月的時間，一個月后，我要看到一個全新的魚曄！”

“是。”黎彥縱有百般不愿，也只得答應下來。

之后再見到魚曄，黎彥雖然強顏歡笑，但還是被她發(fā)現(xiàn)了異常。

“殿下，你怎么了？”

黎彥正在出神，魚曄的話將他驚醒：“哦，沒怎么，我剛剛走神了。”

“殿下遇到什么困難了嗎？如果我能幫忙，請一定告訴我。”

“沒，沒什么大事。”黎彥笑了笑。

在黎彥心中，沒什么比魚曄更重要，地位如此，財富也是如此。他在想一個計劃，一個保證魚曄能夠安全離開魔界的計劃。

但他沒想到，就在短短五天后，他的計劃還沒來得及完善，魚曄就消失了。

她沒有向他道別，就這樣消失了。

黎彥不相信魚曄會離自己而去，他找到魔帝質(zhì)問，卻沒有得到任何有用的回答。最后，魔帝直接將他拒之門外。

既然魔帝不肯告訴他魚曄在哪里，那他就自己找。但是黎彥帶著自己的手下用幾個月的時間找遍了整個魔界，卻依然沒有任何魚曄的消息。

她的消失，就像剛出現(xiàn)在他面前時一樣，都那么突然。

在尋找魚曄的過程中，黎彥雖然失望過很多很多次，但只要一天沒有見到魚曄的尸骨，他就不相信魚曄已遭不測。

直到那天，黎昌拿著一支發(fā)簪，鮮紅鮮紅的，像是被血染過，來到了黎彥面前。

“大哥，我找到了這個。”黎昌將發(fā)簪遞給黎彥。

黎彥顫巍巍地接過魚曄的發(fā)簪，小心地捧在手中。

“你在哪兒撿到的？”黎彥看了發(fā)簪一會兒，突然抬起頭問黎昌。

“黑魔山以東，迷霧森林以西的那片草地。”

“還有沒有什么其它發(fā)現(xiàn)？”黎彥有些激動，下意識上前一步，緊緊地揪住了黎昌的衣襟。

“有，旁邊一堆白骨，已經(jīng)看不出模樣，但從骨頭可以看出是個年輕女子。”

黎昌每說一句話，黎彥的心便下沉一分。最后，他無力地對黎昌說：“我要去看看。”

“尸骨已經(jīng)運回來了，就在希末殿，大哥隨時可以去。”

黎彥在椅子上癱坐了一會兒，跟在黎昌后面去了希末殿。

黎彥見了尸骨，的確只剩了白骨，大概肉體都被草原上的禽獸之類吞食干凈。他雖然不相信這白骨是魚曄，但也沒有任何地方能夠證明這不是魚曄。

黎彥最后被迫接受現(xiàn)實。

但這份感情一直藏在心里。

就算日后他娶了殷瑯，愛上了殷瑯，可他的心底，一直有一個位置，是為魚曄留著的。

講了這么多后，九酒停了下來。她靜靜地看著兩人，心底的怒氣減輕很多。

“可你那時究竟遭遇了什么？”黎彥問她。為她報仇，大概是他彌補自己愧疚的唯一方法。

但九酒卻搖了搖頭：“記不得了。”

“可你不是有魚曄前世的記憶嗎？”

“我……”九酒閉了閉眼睛，很快又睜開，“我忘了，這段記憶很模糊。我忘了。”說著，九酒輕輕地搖了搖頭。

“沒事，忘了就忘了吧。也許忘了對你來說是一件好事。”黎彥說道。

“我同意大哥說的。也許那是不開心的事，所以才記不得了。”黎昌附和。

九酒看了黎昌一眼，笑了笑：“也許吧！”

發(fā)泄出對黎彥的不滿后，九酒的心情好了很多。但隨之而來的，卻是一件尷尬事。

原本黎彥和殷瑯打算撮合黎昌和九酒，但如今九酒是魚曄的轉(zhuǎn)世，黎彥愛屋及烏，將原先對魚曄的情感轉(zhuǎn)移到了九酒身上。黎昌原本意屬九酒，且九酒同殷瑯親如姐妹，如今這一變故，將所有的平和都打破了。

大家決定彼此之間先冷靜幾天，這事太突然，得給自己接受的時間。

黎昌帶著九酒先回了希末殿，而黎彥回了軒明殿，并將九酒是魚曄轉(zhuǎn)世的事同殷瑯說了。

“原來她是魚曄！怪不得我總覺得似乎在哪里見過她。”殷瑯明白了九酒憤怒的原因，心中對九酒的埋怨減少了很多。但她卻覺得心中更加苦澀。

魚曄死去的時候，黎彥尚且不能忘記她，如今既得知九酒就是魚曄，黎彥又會怎么辦？殷瑯心中不免擔心。

“殿下，這件事，你打算怎么辦？”

黎彥看著殷瑯，明白此生他大概要永遠欠她——她全心全意地愛著他，但他卻無法回報以相等分量的感情。

“我不知道。”黎彥不敢看殷瑯的眼睛，便垂下眼神。

“這件事像是晴天霹靂，讓我一直處于震驚之中。我需要冷靜幾天。”

殷瑯看著黎彥垂下眼睛不敢看她，便知道了他的心意。

“也好，”她開口，“大家都冷靜幾天，也可防止一時沖動做出日后懊悔的決定。”

“是這樣。”黎彥點了點頭。

“不過殿下，你應該知道，二弟喜歡小酒，小酒也喜歡二弟。就算小酒是魚曄，可她對二弟的感情是真的。”

殷瑯感覺自己說得有些語無倫次，倒也沒打算解釋。她的意思，黎彥若是有心聽，自然會明白。

“我知道。”聽到殷瑯的話，黎彥的眼神暗了暗。為什么會這么巧？造化弄人，為什么魚曄的轉(zhuǎn)世偏偏是九酒，為什么九酒偏偏喜歡上二弟，為什么瑯瑯同九酒的關(guān)系又那么好……

所有的煩悶，一同涌向黎彥的腦海，將他壓得有些喘不過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