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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鬼門十三針

琳瑯聞言頓足,看向岑杰懷中的小孩,上前解開布條,“忘了。”

小孩擅長無辜賣萌,水汪汪大眼睛夾雜堅毅,兩腮因含了口氣嘟了起來,“我想自己走。”

“岑杰還有多遠?”琳瑯只問了一句。

“還有十來里地。”岑杰答道,小少爺體弱是走不得這坑坑洼洼的路。可依主子性子,未必。

琳瑯挑眉看向小孩,“你確定自己走?”

“嗯。”葉兮沫重重點了頭,這深山野林像是阿爹帶他來時的,上山時他翻過幾座山頭未曾喊過苦累,這十幾里平地如何不能。

琳瑯由他去了,小孩不能嬌生慣養,他那點小心思她不揭穿。

如今一個不明身份的人救了他,為了生存自然得懂事,表露出堅毅來證明自己的價值。第一眼見到他,琳瑯從不認為他是一個天真的孩子,幸亦不幸。

岑杰前面引路,一小一大一前一后,一快一慢。

一路都是石頭,沿著小溪走了大約四里地,葉兮沫雖腳底酸痛不已,繃腿腳慢慢地走。

“岑杰,背他。”琳瑯停下,捧了一勺溪水凈面,好生清涼。

葉兮沫額汗淋漓,如今走不動不敢吭聲,是自己要走路的,別人不出聲也得咬牙堅持。

琳瑯定睛看溪水倒映里的自己,一動不動。水面鋪了一層藍,河水清澈,連躲在石頭底下青苔的小魚看得一清二楚,她仿佛要透過那澈水看穿自己心底。

岑杰帶葉兮沫洗了把臉,一旁等候,聽見主子吩咐使輕功帶路,迅速背好小孩腳尖輕點。琳瑯隨后,不緊不慢地跟著。

半盞茶后三人站在一山洞前,琳瑯站了有一會時間,招手讓小孩走到她面前,“你爹在里面。”

葉兮沫連干咽了幾口水,不可置信得眼皮顫抖,淚水蓄滿了眼眶,最終吐出二字,“謝謝。”

琳瑯低頭見了他的淚水,心上蒙了一層,“去吧。”

葉兮沫拼命點頭,勁直小跑跑進洞里,只見里面一個個黑衣銀面人心一窒,眼神掃過整個山洞才發現躺在木板草堆上的是許久不見的爹,跑著絆著撲到葉閆修的懷里。

“輕點,他這里,”一旁診脈的顧大夫雙手托住葉兮沫,嘴努了努,“受了重傷。”

“好。”他打量著爹身上的紗布和木板,爹臉上深深凹陷不知吃了多少的苦,淚珠在眼眶里打轉,摸到了男人的體溫,爹還活著!

還活著,數日積蓄的淚水決堤,一行接著一行劃過臉頰,帶走面上白粉。他以為,他以為自己成了無父無母的孤兒,在山寨里過著暗無天日的日子,總有一天他會手刃大當家替爹報仇。

琳瑯斂了斂心神,在他身后細細描勒兄長的臉龐輪廓,星眉劍目下帶三分媚骨,挺拔鼻梁下掛著青茬,有七分像父親三分像母親。

顧大夫見她呆愣得出神,眼神在兩人身上流連,發覺兩人竟有幾分相似,倒喝一口氣才發現這是兩兄妹。

“顧大夫,他…沒醒過嗎?”三哥一詞到了嘴邊似如鯁在噎,琳瑯自嘲般扯了扯嘴角。

顧大夫是知道她的身世的,“醒過。他一醒就亂動,我就給扎了幾針讓他昏睡過去。”

“移步一談。”

“好。”顧大夫實在不放心哭成淚人的小孩,“切不可動他。”

葉兮沫點了點頭,轉頭看向琳瑯,原來覺仙子有些熟悉,原是與爹長得相像。

“你想問什么?”顧大夫捋了捋胡子,整日在這山洞里身子不舒爽得很。

琳瑯臉微繃,“他兩月前落崖卻能撐到如今,內里的傷是否已經早早惡化扎根。”

“還好,內里出血是嚴重,他以草為食,誤食了些什么草藥及時療傷排出淤血,我倒也好處理。且他有武功在身,看他身上有很多擦傷因跌落山崖時正好落在樹上或是抓住了樹杈順著山體滾下來的。”顧大夫并不覺得棘手,傷筋動骨一百日,他的情況還需靜養。

琳瑯點點,三哥參軍多年有武功護體,“他原先因為喪妻傷心過度才失心瘋,可能醫治痊愈,恢復常人心智?”

“難,心病仍需心藥醫。依我現在的醫術頂多開些安神定心的藥緩解他發瘋,針灸扎扎益聰的穴位,不過治標不治本。”顧大夫一屁股坐在溪邊石頭上,洗了洗手。

顧大夫是如今她身邊醫術最佳的人,有鬼手之稱,“世上可有有能力醫治之人?”

顧大夫思考片刻,這有點傷腦筋,“有一人。”

琳瑯語調微微上揚,“誰?”

“白神醫,他乃醫玄世家之后,定然知曉鬼門十三針。那鬼門十三針對失心瘋治療是極好的,依你兄弟的程度,應該不出一年便可痊愈。”

“鬼門十三針。”琳瑯斟酌片刻,“顧大夫應該知曉令府里有位白神醫,可是他?”

“正是,不過那鬼門十三針不輕易露手,還得看你如何說服他出手了。”顧大夫甩了甩手,“失心瘋可通過故人故地喚醒一些記憶,不妨試一試。”

琳瑯鞠了半躬,“多謝顧大夫。”

“說哪門子的屁話,你接下來該不會也要住在這吧?”顧大夫十年前接診她,小小年紀得了老人病—風濕病,他當時罵天罵地罵了好一頓。如今不僅要為這個丫頭費心神還得為她哥住在這山洞里折磨自己一身老骨頭,“這最是陰濕,你不痛風誰痛風。”

琳瑯目光挪開看向別處,聲音小了一些,“我帶了藥,理應不會嚴重。”

“你啊也就遇上我,換作是別的大夫早被你氣死了。”不聽醫囑,總是往那些地方鉆,好得了是閻王爺真的不想收了她這條小命。顧大夫氣得胡子炸開,還是走去山邊找了一些祛濕草。

佛陀寺------

四小姐聽丫鬟說,鎮南府五小姐身邊丫鬟偷偷摸摸去了兩次西廂禪房。他們一行人全住的是東廂,去西廂實著有些可疑。“你繼續盯著,有下一次便跟上去看看。”

“是,小姐。”丫鬟又想起剛聽來的消息,“后日未來姑爺一家要來參佛上香呢。”

四小姐變臉變得快,抬手放在嘴邊,揚起笑容問,“可是真的?”

“奴婢是聽小廝跟監寺說的,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呢。”丫鬟最是會討主子歡心。

“知道了,就你消息靈。”四小姐轉眸,想到這里還有另一人的存在—古荃文蘭,頓時散去幾分欣喜。他到底為誰而來?王妃在此他應該不敢造次。

這幾日世子幾乎無時無刻跟在古荃文蘭身邊,有違男女授受不親,可王妃與夫人都當做沒看見。想當初她凡是與黃一桐走得近些,王妃便派人與姨娘說道,心下憤恨。

是夜,一行人一起用膳后便各自散了。

兩位長輩又是一同去佛堂抄經,夫人收到安世來信說是“師老先生無恙,琳瑯應承拜師”,心里高興開始琢磨拜師禮,對了還有新居禮。雙喜臨門,若那孩子同一日辦了也熱鬧許多,她屆時提提。

文蘭以身子不適婉拒世子的邀約,凌霄追問,“可要大夫過來切脈診治?”

文蘭連忙說不用,憋著漲紅了臉憋出幾個字,“是女子每月…”

凌霄瞬間懂了,笑著走近,手擋在她嘴邊,“知道了,你好好休息。”

文蘭點了點頭,后退幾步不敢抬起紅到脖子根的臉,踏著小碎步離開了。

凌霄看著她慌張的背影,不自覺地笑,小娘子實在可愛。

每月此時最是折磨人,不知上蒼究竟為何單單讓女子受這苦,還有分娩一劫。文蘭想,上蒼是記恨女子的吧。她腹痛難忍,癱在床上咬著嘴皮額冒冷汗,抱著暖爐蜷縮成一團。

“小姐,那公子發燒了。”青蘿急急忙忙到文蘭禪房稟報,卻被知畫攔下了,“你請小師父去請大夫,或者叫林康去請。”小姐正是難受時刻,大晚上只身去男人房中被人說出去不知有多難聽呢。

“我已經讓人去請了,只是他一直說要見小姐。”青蘿怎會不知分寸。

“有沒有說見小姐做什么?”知畫疑惑地問道。

“沒說。”青蘿搖搖頭,瞧見自家小姐穿厚衣裳手抱暖手爐艱難地走出來,小跑著過去攙扶。

“知畫,走吧。去看看。”瞧哪,她說話都是無力的。

“小姐,不可。”知畫阻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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