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之后，伍世崖和杏兒一起去老頭那兒玩。

見到杏兒第一面，老頭就沖伍世崖嚷嚷道：“你小子命真好，娶到這么個乖巧溫順的媳婦。”

伍世崖撓著頭，憨憨笑著，滿眼溫柔地盯著杏兒看。杏兒低頭笑笑，抱著他的胳膊，往他身邊湊得更近了些。

看著倆人要好的樣子，老頭打心眼里高興。雖然說自己是孤家寡人，但看著他們，好似回到了自己年輕的時候。

因著倆人的到來，老頭雞鴨也不管了，忙忙活活地進廚房準備飯菜。

伍世崖知道廚房里有老頭在，自己過去幫忙的話，肯定是添亂，于是領著杏兒來到河邊釣魚。

秋日里的河流，清澈透明，格外干凈。伍世崖站在河邊透過清亮的河水看見長了一夏天的魚兒，擺動著肥美的身子游來游去。

“多好的菜啊！”伍世崖盯著魚兒，情不自禁地說出了聲。

杏兒正擺弄著小板凳，剛想坐下。聽到他的感嘆，頓時哈哈大笑，扶著板凳，坐到了河岸細沙上。

因擔心杏兒著涼，伍世崖急急忙忙過來扶起她，擺正板凳，讓她坐下。

老頭隱約聽到笑聲，走到院門口，朝河邊喊著：“小子，逮到魚，先給我送過來一條，我做魚給你倆吃。”

“知道了！”伍世崖轉過身答應著。

“嗖”的一聲，魚鉤甩出去，叮咚入水，長桿直線定在水面，下連著圈圈漣漪。

倆人靜靜地垂釣，耳邊是嘩啦的水聲，周身繞著秋日的陽光，十分愜意。

杏兒坐了一會兒，轉過身看著他，想問什么，又不好意思開口，只半張半抿著嘴。

“杏兒，你想問什么？”伍世崖覺出杏兒有什么疑惑似的，主動問了一句。

“就是…就是吉老頭怎么是一個人啊？他老伴呢？”杏兒感覺自己問了人家的隱私，說話不好意思地結巴起來。

伍世崖想起老頭子的經歷，陷入沉思。

深深嘆了口氣，應著杏兒的話說道：“他啊！年輕時有過喜歡的女人。那時候，他還不姓吉，隨著他師父姓吳。”

“師父？什么師父啊？”杏兒心下瞬時充滿了疑惑。

伍世崖耐心地解釋道：“那是老頭子年輕的時候，在鎮上跟得說書的師父。”

看著杏兒一臉聽故事的表情，伍世崖接著說道：“老頭子跟著師父走南闖北，見過世面，吃過大苦，也掙下不少錢。”

緊接著嘆了口氣：“臨了，師父想落葉歸根回鎮上。他不敢違背師父，硬生生放棄了在外面積攢的名氣，跟著師父回到小鎮。”

“回來后，師父安安穩穩養老。他四處奔波，給人說書。累了一天，得的錢不夠填肚子。”

“更累的是心累，小鎮比不上大地方人多熱鬧，老頭子說了有一陣子，幾乎沒有人捧，漸漸地心寒了，人也提不起精神。”

“加上前前后后一大堆煩心事，就放棄了說書，一人來在這河邊林子里住著，養養雞，喂喂鴨子，改了姓，算是重新生活。”

杏兒聽完，覺著吉老頭悠哉悠哉的，真不像吃過這么多苦的人。又想起伍世崖說的頭一句話，吉老頭有過喜歡的女人，遂好奇地詢問。

伍世崖長嘆氣，一一解釋給杏兒聽。

“那是他師父的女兒……”

老頭站在門口，看著倆人聊天，聊著聊著，都愁眉苦臉的。猜想著：魚不好釣嗎？還是釣魚釣累了啊？

沒等猜出來原因，老頭大聲喊著他倆：“過來吧，別釣了。菜做得差不多了，該吃飯了。”

伍世崖應了一聲，馬上開始收拾東西。收完妥當地提好，領著杏兒快步走去。

杏兒聽完這頗為凄美的兒女情長之事，滿心惆悵，茫然地跟著伍世崖。

不經意抬頭，看見遠處天邊飛過一排大雁，身姿優美，決絕離開。

秋天了，大雁也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