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葉琴的手怎么回事，扳不回來了嗎？”

“手折成這樣，當時得用多大力？”

“是啊。如果真打唐雪芙臉上，說不定骨頭都打碎了。”

“唐雪芙居然開始自衛了，真是令我刮目相看！”

“她們倆這么合不來，為什么不跟老師申請換寢室呢？”

換寢室，對啊，我為什么非要住這里呢？

到底要被她們這些人看熱鬧、嚼舌根到什么時候？

唐雪芙穿過門口圍得重重疊疊的人群，跑到外面給劉伶燕打電話。

得知她的房子沒到期，就讓她跟房東說一下，就不要掛到房產中介上了，她無縫續接。

劉伶燕問：“唐雪芙，雖然這房租也不是很貴，但你現在沒有通告，就光做兼職，真的沒問題嗎？我之前唱歌也剩下點錢，要不，借點給你？”

“不用。我打工那里也馬上要結工資了。”

唐雪芙打工的地方，是一家高爾夫俱樂部，她每周都要在那里幫助撿球。

工作無聊，但能順便鍛煉身體，時薪也挺高的。

電話掛斷，唐雪芙走出宿舍，心想，下周如果試鏡成功，以后劇組就得隨叫隨到，可高爾夫俱樂部那里的工作不能丟啊。

唐雪芙將孫羿揚喚了出來：“問你個事唄！”

孫羿揚只是牽動了下嘴角，表示洗耳恭聽。

“你，能變女的嗎？”

“我能重組基因，但不能切換性別，怎么啦？”孫羿揚問。

“哦。沒什么事。”唐雪芙有些失望地低著頭，雪白的后頸上粘著幾根掉落的黑發。

孫羿揚伸出手，想幫她把這幾根頭發取下來，指尖卻在觸到她皮膚的時候反彈了回來。

唐雪芙覺得一股暖流從指尖觸碰處躥到了心尖。

“你，要做什么？”唐雪芙抬起亮晶晶的眼睛望向他。

孫羿揚神色微赧，囁嚅著說：“你肩膀上，有碎頭發。”

說完連忙扭過頭去，不再看她。

唐雪芙自己伸手去感覺，拿掉了一兩根，卻仍有些頭發太細，拿不下來。

孫羿揚又伸手去幫忙，指尖觸著她的指背時，又是觸電一般地收回了手。

“怎……怎么啦？”唐雪芙問：“我衣服上有靜電嗎？”

“沒……呃，有的。有電。”孫羿揚說，“弱電。”

“哈……好吧，留點頭發也沒事。回頭洗澡就沖掉了。”唐雪芙不以為意地又伸手感覺著肩頭的發絲。

不是，“洗澡”二字，在男生面前提似乎不太合適？

不過，孫羿揚現在才3歲，就沒什么不可以的啦。好多3歲小孩子還要別人幫忙洗澡呢。

唐雪芙用指尖拍了拍孫羿揚的肩膀：

“你低著頭做什么？我說洗澡，你不會害臊了吧，你不是說，機器人什么都見過嗎？”

孫羿揚仍低頭，輕聲說：“也不是什么都見過，網上的那些東西又不是真人。”

唐雪芙很想問，哪些東西不是真人。但見孫羿揚這樣，就不再逗他。

唐雪芙雙眼目視前方，繼續往前走，孫羿揚也跟在后面。

兩人的腳步聲一前一后地互相應和，就像在細細地交談。

聽著孫羿揚的腳步聲，唐雪芙覺得莫名心安。

心道：前世的時候一直想要生個女兒，現在想想，生個兒子也不錯，兒子能保護媽媽。

想起前不久在樹林中看到的3歲孫羿揚，她忍不住問：

“喂，孫羿揚！你的家在哪里？”

驀然被問到這個問題，孫羿揚一時還沒反應過來。

見她一本正經的樣子，反而貧起嘴來：“家？有你在的地方就是家啊！”

“我去！”唐雪芙說：“少油嘴滑舌……我是問你，你3歲的時候，家住在哪里。”

“就在這學校附近啊！”孫羿揚說。

“不會吧，這么巧？”

“嗯。我爸爸是生物與基因科學學院的教授。當然，現在還只是講師。”

“難怪，你能變成現在的改造人，還能通過與計算機聯網重組基因。這個科學真是太神奇了。”

“我能基因改造，的確是他的功勞。但把我送到你身邊的人，是我自己。”

唐雪芙想起了自己那個愛玩游戲的弟弟，說：

“你是不是學編程的，編著編著技術失控，不小心把自己吸進了電腦，這才來到我的身邊？”

“我可是計算機天才，怎么會失控！我是故意的！”

“為什么？”唐雪芙問。問完，她就后悔了。

她依稀記得，前世家里好像欠了不少的債，其中也有孫姓人家。

孫羿揚不會是追債追到這里的吧？

我現在問了他，他要是順水推舟問我要債怎么辦？

我可是連租房的錢都要靠這兩天撿球去掙呢……

可是欠債本來就得還啊。要不，撿球掙的錢都給他算了？哈，我可真機智。

唐雪芙眼骨碌一轉，問：

“孫羿揚啊，你確定不能變成女人嗎？”

孫羿揚用手在唐雪芙的鼻梁上輕輕刮了一下：

“我確定！好啦，你不就是想讓我幫你去撿球嗎？我幫你就是。”

唐雪芙拍了拍腦袋，燦然一笑：“我怎么沒想到！只要有人撿球就行了，管他是男是女呢。”

唐雪芙的笑容感染了孫羿揚，他嘴角含著微笑凝視著她：

“你這個小腦袋瓜子，總算轉過彎來了。”

“那真是太好了！孫羿揚，你真是上天送給我的最好禮物！”

“別……就這點小事就把你感動成這樣了嗎？”孫羿揚說。

“那是。誰叫我從小缺愛啊。”唐雪芙說。

她的語氣輕松，神色也還正常，想來是早已經接受了自己父母不愛、親人不疼的命運了。

“不過，沒關系，以后我當了演員，會愛很多人，也會被很多人愛。”

孫羿揚輕聲地說：“是嗎，這就是你一定要當演員的原因嗎？你真的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會有真實的人、實實在在地愛你嗎？”

他的這些話，說得很輕很輕，有點像自言自語。

唐雪芙卻聽得一清二楚：“這哪知道啊。但是，這個世界上第一個愛過我的人，間接害死了自己的妻子。”

孫羿揚聽到這句話，僵在了原地：“唐雪芙，趙一飛對你并不是愛。是……”

他沒有再說話，只是不由地落在了唐雪芙的后邊。

兩人一前一后走了半天，唐雪芙才想起宿舍快關門了，這才轉身往宿舍走。

在被收進系統之前，孫羿揚對唐雪芙說：“趙一飛那種完全沒有尊重的愛，有，還不如沒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