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錦書早上起床看見了窗外的雪，裹了件大衣就往外沖。雪下得不大，只在地上薄鋪一層，半透明的，仿佛隨時都有可能消失。

抬眸，正巧發現某個一臉困意的少年瑟縮著推開了門，身上也只穿了件羽絨服，還能看見里面穿的白色襯衫，腳踩一雙灰色的毛絨拖鞋。

“哥，下雪了！”

顧錦書沖他揮揮手，可這家伙卻慢悠悠地嘟囔著下雪有什么好驚訝的。

身后沒有聲音，可能是他回去睡覺了。顧錦書嘆了口氣，剛準備轉身回去，一團迅速的白色物體就飛快從耳邊擦過。

顧錦書抬頭看見顧云寄一臉驚訝的表情。

“咦，我怎么打歪了？”

“顧云寄，你找死嗎？要不要我教教你怎么做人？”

顧錦書咬牙切齒地瞇著眼睛笑，背在身后的手卻握得緊緊的，恨不得一拳頭敲在他天靈蓋上。

顧云寄顯然慫了，推開門就準備往里跑。

“顧云寄。”

顧錦書喊了他一聲。

顧云寄機械般地轉過身來，趕緊陪笑：“我錯了，我下次不敢了，我這不是跟你鬧著玩嗎？”

“我是說你最近看起來不太開心。”

顧云寄收起那副欠打的表情，凝眸盯著她，好一會兒，才打打哈欠，故作隨意地伸了個懶腰。

“廢話，我困死了，誰一大清早咧個大白牙笑啊。”

顧錦書聳聳肩，滿不在乎地嘁了一聲。

“顧錦書。”

她看向背對著她的少年，“干嘛？”

“你想考哪所大學？”

“怎么問這個？”

“我想知道，可你從來沒有提起過。”

顧錦書認真思考了一下，“聽說北大比較美。”

這次換顧云寄嘁了一聲，“沒你想得美。”

“我不知道，等成績搞好了再說了吧。你呢？”

顧云寄一邊打開門進去，一邊淡淡道：“嗯，我也不知道。”

.

今天是謝依棠生日，鐘喬翊特地帶她去高檔餐廳吃了一頓。

“我都說了不要這么破費啦。”

“有什么關系啊？是你生日哎，隨便點，我買單。”鐘喬翊單手撐著腦袋，慢悠悠道，“本來想給你買生日蛋糕的，可是你說你不喜歡。”

“嗯，我確實不喜歡吃蛋糕。”謝依棠笑，“所以不用破費了，也不是什么大生日。”

“好。等你十八歲生日我給你補個大的。”鐘喬翊說，“等下我們一起去電影院看場電影吧。”

“好。”

從電影院出來臨近十二點，鐘喬翊說想送謝依棠一程。

雖然每天都見面，但兩個人獨處的機會并不多。鐘喬翊想了一下，像這樣一起走在深夜的街上還是因為上次KTV的事兒。

那天謝依棠受驚了，鐘喬翊覺得送她回家的畫面還清晰可見，可轉眼已經過去了這么久，那些繁復的過往甚至恍如隔世。

一瞬之間，恍若忽見隔世你的臉。

鐘喬翊想到這些有點走神，再加上喝了酒，有些微醺，一不小心被腳下的石頭絆了一下。

“小心。”

手肘被微微托住，謝依棠輕輕將他扶直。

她抬眼看了看男生的側臉，明明每天都見，可是這樣細細端詳著卻又覺得他長大了幾分，輪廓更清晰了些，個子也又高了點。

怎么好像，有些陌生了呢？

好像……不是平日里那個心高氣傲的少年了。

鐘喬翊抿抿唇，從口袋掏出了一個包裝精致的盒子，“給你的禮物，回去再打開吧。”

謝依棠接過來搖了搖，終于笑開了眼。

然后也從包里拿出了自己準備的禮物，并沒有包裝，是一張CD。

“給你的。是珍藏版哦，我好不容易搞到的。”

鐘喬翊有些疑惑地接過來，“不是你生日嗎？”

“對。”

謝依棠的臉蛋紅撲撲的，攏緊了圍巾。

“但我……我喜歡跟你一起過。”謝依棠眼睛亮亮的，“喬翊，謝謝你。”

“嗐，謝什么呀？大家都老朋友了。”

“不是的……”謝依棠頓了頓，“我是說，有你陪我過生日，我真的很開心。”

鐘喬翊不好意思地摸摸脖子，謝依棠準備邁步走，他慌忙一把拉住。

“那個……”

“嗯？”

“我……我們……”

在謝依棠又好奇又好笑的表情下，鐘喬翊鼓起勇氣，眼神不再躲閃。

來得再慢，也還是要來的。

下一瞬間，突如其來的靠近讓謝依棠下意識閉上了眼。

周遭都變得模糊而安靜了，她只聽到鐘喬翊的聲音。

“依棠，我是說，我喜歡你，我們在一起吧。”

謝依棠愣了愣，然后微笑著點點頭。

鐘喬翊一口氣跑到家里的時候，背靠著墻壁連燈都不敢開，生怕燈光亮起來的瞬間會把這個夢照醒。黑漆漆的房間里，他單掌按著自己瘋狂跳躍的心，慢慢蹲下身，閉上眼睛笑了起來。

不是因為別的，就是因為太喜歡你。

這種喜歡已經迷亂我的心智。

一定是因為月色太美所以你笑起來的樣子實在太好看。

所以，我才沒有忍住。

沒有忍住，吻在你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