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我最討厭你了
- 星河沉溺者
- 春深不盡
- 3058字
- 2021-08-06 03:33:00
“時光最擅長閱后即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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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室里。
薛崇嶼一推開門,就看到唐景琛正坐在沙發上弄電腦,除他們兩個以外沒有別人了。
“咦?撞鬼了,你工作室怎么一個人都沒有?”
唐景琛想事情想得入迷,沒注意薛崇嶼進來,聽他說之后恍惚了一下。
“哦,我讓他們回去休息了,我想安靜點。在家也挺煩的。”
“在家有啥好煩的,又是保姆又是大別墅的。”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媽跟我妹。”
薛崇嶼十分同情地搖搖頭,手撐住靠背,腿一跨就滑坐到唐景琛身邊,好奇地問道:“說正事,你不是說你去見那個大叔了嗎?后來怎么樣了?”
對方向后一仰,將整個人陷進沙發里,他抬頭看著天花板,被暫停的電腦,屏幕上散發出淡淡的光。
“錄了視頻,你自己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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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是說,您當年跟唐連笙的母親是鄰居?那后來怎么沒找到您?”
唐景琛目光灼熱地看著對面五十來歲的男人,頭發已有些花白,歲月在他臉上毫不留情地留下痕跡。
“是的,我跟小潘一直都是鄰居。唉,真是可悲,沒想到在我搬家后不到一個月,小潘就與世長辭了。”秦振海低下頭嘆息。
“您是怎么知道潘阿姨去世的?”
“我有東西存放在她們家,回來取順便看看母女倆。我一直敲門都沒人應,剛好遇到房東,他就告訴我了。然后我問連笙哪兒去了,他說他也不知道,本來準備把她送孤兒院的,可一晚上過后孩子就不見了,他報警找過但是沒有結果,后來就不了了之。”
“我當時很擔心。因為小潘是外地人,搬到這里來也沒認識什么人,問過的都說不知道。過了幾天我去小潘墓地告別準備離開云城,因為沒安頓好她女兒我很內疚,結果……結果讓我遇到了顧融。”
“我們不怎么熟,但我跟他小叔有交情,我也知道他人緣好。顧融剛好來看小潘,我才知道原來他們是大學同學,連笙被他帶走了,是小潘臨終前托付給他的。”
唐景琛喉嚨突然有些干澀,“顧融?”
“你這小年輕肯定不認識的。他就住云城青山街,有一兒一女,兒子叫顧云寄,女兒叫顧錦書,就是唐連笙……”
“如果他們關系好,您為什么不知道?”
“我確實不知道,畢竟顧融沒有來過一次小潘家。我也問了顧融,他沒多交代,匆匆忙忙就走了,我們沒再見過面。之后就偶爾通過他小叔聯系,我才得知一點連……哦不,錦書的情況。”
深吸了兩口氣,唐景琛勉強控制住情緒開口道:“您確定……您說的都沒錯?”
“當然了,我騙你有什么好處?我跟小潘鄰居關系很好,連笙這孩子乖得十分讓人喜歡。”秦振海又嘆一口氣,“老兩口年紀大了,兒子帶我們回云城住。我這人念舊,這不,想回原來住的那棟樓看看時就遇到了你那些助理什么的……哦,等安定下來以后我正打算登門拜訪,親眼看看錦書這孩子。不過顧融這人靠得住的,絕對會好好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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視頻到這里就結束了,薛崇嶼還瞪著眼睛就久久沒有反應過來。
唐景琛揉揉眉心,疲憊還殘留在面容上,整個人散發著清冷的氣息。
“我……我的天,人間荒唐!”薛崇嶼合上電腦,保持著震驚的表情,“我人都傻了,這整得跟拍電視劇一樣,這么巧的嗎?這么巧的嗎?這么狗血啊!”
“我不太敢信,沒辦法說服自己。”唐景琛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等我觀察一段時間再跟家里人說吧,你也別到處嚷嚷,先保密。”
“放心,我不會的,不過那確實挺難接受的。你看他們兄妹倆關系這么……”
突然想到了什么,薛崇嶼愣了愣。
“關系這么好,像醫院那次,你記得吧?難道就是因為……倆人不是親兄妹,所以顧云寄才有這些舉動?”
唐景琛沒說話,目光如炬地盯著已經黑屏的電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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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車回到家的時候,客廳里燈亮著,聲音有些嘈雜。
想必楚尹尹他們已經來了。
陳韶九把鐘喬菲送到家門口,還沒來得及說話,心思單純的女孩就說道:“姐,說不定哥哥現在已經到江邊了。”
陳韶九摸摸她的頭。
“嗯,說不定他到了,那就讓他吹風吹個飽吧,作為他遲到兩個小時的懲罰。”
鐘喬菲眼里總算有了點笑意。
“韶九姐,我們趕快進去吧。”
“我不進去了,你回去吧。”陳韶九捏緊書包的帶子,勉強地微笑著,“我沒洗澡沒吃飯的,我媽還在家里等我呢。”
其實她只是太累了。
“姐姐沒告訴阿姨你要來給我哥哥慶祝生日嗎?”
“沒有,不過沒事的,你云寄哥錦書姐他們肯定都來了,有他們就夠了。”
“對了,今天準備在江邊給你哥放煙花慶祝的事情就不要告訴他了吧,讓叔叔阿姨也假裝不知道吧。”
“為什么?”
“我覺得……一點意義也沒有,真的沒意思。”
陳韶九意識到自己說得太偏激了,慌忙低下頭避開鐘喬菲的目光。
“對不起,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只是……”
鐘喬菲瞪大眼睛盯著她好一會兒,拉住她的手,打斷道:“我明白,韶九姐,我聽你的。”
“嗯,好。”
她要關門的時候,又沖著陳韶九喊了一聲。
“韶九姐,讓你失望了,你不要難過。”
“我難過什么呀,生日是你安排的,我有什么好難過的。你倒是,別一個人哭鼻子。”
陳韶九沖她笑笑,然后輕松地轉身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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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的時候,陳韶九直挺挺地躺倒在床上,看著天花板,腦子里什么都沒想。
被她帶回來的白色禮盒安靜地躺在角落里。
她又坐起身來,將那支薰衣草取下攤在手心里細細地看。
這是她一個手殘黨親手做的花啊。
那些沒說出口的話,那個沒送出去的禮物,你都知道嗎?知道了也毫無意義吧。
陳韶九咬了咬牙,將整個禮盒丟進垃圾桶里,連同那支干花,然后蒙上被子,強迫自己馬上睡覺,什么都不要想。
但那天晚上她失眠到很晚。就那么直挺挺地躺著,沒有任何動作,時間漫長到她閉著眼睛以為自己睡著了,可記憶卻那么清醒,一幕幕逐次上演,單集循環。
回憶總是自帶濾鏡,時隔很久回想起初中到剛上高一那段無憂無慮的時光,更多的是曾經在一起玩的時候,做過的那些對的、錯的、好的、壞的,各種各樣的事,還有揮灑不盡的熱情與四人幫浪漫的夕陽。
一起踩點進教室上早自習,為了逃早讀所以打掃衛生區的時候故意很慢,體育課自由活動時偷偷去小賣部,一包零食好多人分會更好吃,互相給對方起的外號,還有說著只有彼此才能聽懂的暗語。
一起吐槽老師,一起大笑,看到書上特別丑的插圖立馬就指著對方說這不就是你嗎!
好多事情都留在了這里,是再也回不去的超級限定快樂,是再次想起時忍不住上揚嘴角的欣喜,更是想重來一次的遺憾。
這些無疑都是圍繞著同一個人。
鐘喬翊。
她想不明白,就是不明白。明明大家才高二,這些傻不愣登的快樂還可以繼續,可為什么若即若離、漸行漸遠,不愿意再靠近一步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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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她看見手機上顯示八點,于是洗漱收拾,吃完早餐后坐在桌前寫作業,像任何一個正常的周六。
十點的時候,母親突然敲了敲門。
“韶九啊,喬翊來找你玩了。”
陳韶九頓了一下,喉嚨里的拒絕又咽了下去,起身走到門邊,沒有開門,也沒有說話,就那么等著。
“陳韶九?”
是他的聲音。
“嗯。”
“我錯了。”
“你指什么?”
“昨晚我沒能去淮江。”
他聲音越來越小。
“沒事,教練找你比較重要。”
一陣沉默過后,他的聲音帶了點試探:“不開門嗎?”
“不了,不太方便。”
“你在淮江邊給我過了生日嗎?”
“哦,昨天你生日啊,我剛知道。”
“你騙人。”
他聲音堅定,仿佛十分了解她。陳韶九覺得很好笑。
“鐘喬翊,你不能因為我忘記了你的生日,你就不死心地賴我騙人吧?”
“陳韶九。”
他沉下聲音喊她的名字,讓陳韶九心跳漏了一拍。記憶里他鮮少這么正式地喊。
“昨晚我回到家,楚尹尹他們都在等我,唯獨沒有你。你不可能不知道。”
“哦,生日快樂,夠了吧?你走吧,我還要寫作業。”
陳韶九轉過身靠在門上。
“陳韶九。”
他又耐心重復了一遍。
此時陳韶九最恨自己,如此了解他的自己。因為就算隔著門,背對著他,她也能想象出來他說這句話時的神色。而陳韶九最不擅長面對那樣的他。
“你也同樣不擅長撒謊。”
陳韶九漲紅了臉,猛地回身開門,看見男生筆直地站在門口,一股腦的委屈都藏在了吼出來的這句話里。
“鐘喬翊!我最討厭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