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笑起來很可愛

每次都不是因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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墻上的掛鐘無聲地指向數字6，忱澈合上書頁。

顧錦書的余光瞥見他的動作，偏頭看著他，“你要走了嗎？”

語氣有些急促。

忱澈看了看自己的手表，轉而又抬眼對上的視線，“十一點半，你不去吃飯嗎。”

明明是疑問句，從他的口中說出卻變成了強硬的陳述句。

顧錦書瞬間被堵得無言，然后手機就叮咚一聲響了，來自陳韶九的信息——

“我看到你倆了！坐在一起！我跟我同學一起去吃飯，祝你們相處愉快哦～”

她她她她……

顧錦書暗暗咬了咬牙，正當忱澈起身之際，她猛地伸出手急促地拉住他襯衫外套的衣角。

兩人似乎都被這動作震住了。

忱澈站著低頭，顧錦書坐著抬頭，四目相對。

半晌，顧錦書緩緩放開抓住忱澈衣角的手，耳根滾燙，目光閃躲。

“……我知道附近有一家的壽司很好吃。”

忱澈斜睨她一眼，嘴角帶著一抹似有若無的笑，“所以？”

顧錦書鼓起勇氣直視他眼底的星辰萬千，眼神堅定，語氣卻是小心翼翼的，“可以請你吃午飯嗎？”

忱澈沒有回答，只是靜靜地看著她，眸光流蕩，似笑非笑。

她被盯得心底像是有貓爪在撓，下意識以為會被拒絕，她的心里不覺泛起密密麻麻的難過與后悔，像針扎一般。

轉念一想，自會所相遇以來的感想不過是自己一個人的兵荒馬亂，兩人之間的對話寥寥無幾，忱澈他又有什么理由接受自己的這頓午餐。

她斂下眼底的黯淡，為自己找著措辭緩解這尷尬的氣氛，“我沒有……我只是隨便說說，給你推薦推薦。”

“走吧。”

忱澈開口，打斷顧錦書蹩腳的借口。

女孩卻有些反應不過來，問道：“去哪兒？”

“你說的，壽司。”

“你說你要去？”

顧錦書睜大了雙眼，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忱澈慢悠悠地對上她的眼睛，語氣依然漫不經心，“為什么不去？”

怦——怦——怦——

顧錦書感覺自己的少女心驀地被炸開一朵花，先前的失落感早已煙消云散，整顆心臟都甜地想要冒起軟軟的泡泡。

又走了大概三百米的路程，顧錦書在一家名為“富士山”的日料前停住腳步。

店內的客人并不算多，大多是安靜地坐著吃東西，配上店內暗色調日系裝潢，氣氛顯得更為靜謐和諧。

兩人走進去，站到柜臺前排隊準備點餐。

前面的幾位很快點完，顧錦書走上前，拿過菜單遞給身后的忱澈，他卻將菜單反退給她。

“你不吃嗎？”

顧錦書接過菜單，放在柜臺上，疑惑地看了看他。

“你點什么我就吃什么。”

忱澈面無表情地說著，理所當然一般，卻讓顧錦書心臟微微地顫了一下。

她點了幾份自己比較喜歡的壽司后對店員說：“就這些。”

店員笑著開口：“好的，一共七十九塊。”

顧錦書打開手機，正準備用微信支付，身后那雙手已經伸出，遞給店員一張紅色的毛爺爺。

這個姿勢，就像是她被忱澈從后面抱住了一樣。

灼意無聲地爬上耳根，她咬了咬下唇，開口說：“不用，我來吧。”

“付錢當然是男生來。”

忱澈淡淡開口，語氣沒有一絲波瀾。

店員曖昧地看了兩人一眼，臉上分明寫著“小姑娘你男朋友對你真好”balabala之類的，顧錦書感覺自己臉很燙。

店員接過忱澈的紙幣，找給他錢，對方收下后放入自己的長褲口袋里。

點完東西，顧錦書找了一張角落的圓形木桌坐下，忱澈坐在她的對面。

店里剛好放著陳奕迅的《富士山下》。

“誰能憑愛意要富士山私有。”

.

大約過了有十分鐘，店員將壽司端上木桌。

顧錦書將芝士培根壽司遞到忱澈面前，開口說道：“這家的芝士培根壽司很好吃，你可以試試。”

忱澈點點頭。

面前的壽司上面放著一小片黃色的柔軟芝士，撒著幾顆晶瑩剔透的白芝麻，中間用紫菜包起，露出橙紅色的培根，賣相不錯，讓人垂涎欲滴。

他拿起筷子，從盤子里夾起一塊放入自己的口中，偏冷的壽司口感軟糯。

他是忱家的小西爺，吃過的山珍海味自然不少，也不知是否是因為顧錦書說好吃的緣故，他覺得這塊普通的壽司意外美味。

顧錦書看他吃下壽司，眨了眨眼睛，撐著下巴，笑意明媚，“味道怎么樣？是不是很好吃。”

忱澈點點頭，看了她一眼，又有些不自然地低下眸。

顧錦書嘴角的笑意又深邃了幾分。

就是這么簡單的相處，都要冒起粉紅色的泡泡。

正在專心致志地吃，對面的忱澈突然冷不丁說了一句：“你是不是只會笑？”

“啊？”顧錦書猛地回過神，抬起頭茫然地看著他，“你剛剛說什么？”

“沒什么。”

？？？？

就沒差把黑人問號的表情包貼在自己臉上了，顧錦書皺眉，小聲嘟囔著：“沒聽清，難道不能再說一遍嘛？”

音樂聲有些大，忱澈也沒聽清她到底說的什么，蹙眉表示不滿。

“這么小聲說給鬼聽？”

“嘁，沒什么，吃你的壽司。”

“……”

“對了……你家里人都在你身邊照顧你嗎？”

突如其來的話題，忱澈愣了愣，不解的眸子望向她。

“為什么問這個？”

“沒有啦，隨便問問。”

察言觀色自然是心思細的人擅長的事情。對于顧錦書來說，在聽到她說的話以后忱澈望向她的眼神里，帶著的是不解、疑惑和驚訝。

忱澈頓了頓，依舊是平靜得毫無破綻的語氣。

“在家，沒有在我身邊。”

她心知肚明，早就有所耳聞忱澈是寧愿一個人住都不愿意回家的，也清清楚楚地看見了忱澈眼里一閃而過的失落，不由得在心里嘆了口氣。

“嗯……其實有時候難過了，要說出來才好的。”

“你這是在給我灌心靈雞湯？這個無厘頭的話題？”

“就算給你灌心靈雞湯，就你這性格，你喝得下？”

“我說出我難過了，又有什么用。”

“什么？”

顧錦書臉上出現了類似錯愕的表情。

“就算我清清楚楚地告訴你我從來都沒有快樂過，你又能幫到我什么？”

說出來也無濟于事，只是說出口又解決不了任何問題——那就是忱澈一直有心事不會說出來的主要原因。

反正說出來了也不一定會得到安慰和理解，相反，很多時候還可能被譏笑和嘲諷，甚至會被當做茶余飯后閑聊扯笑的話題，還不如自己藏在心里憋著慢慢消化。

久而久之，就養成了這種什么事也不會跟別人說的性格。

顧錦書一時語塞，不知如何回答，只是感覺有一縷心酸。

“我……”

忱澈愣了愣，隨后表情柔軟下來。

“對不起，我沒有別的意思。”

“我知道。”顧錦書笑道，“沒關系的，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