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又不像寫詩落筆就成絕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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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除夕。
正在廚房里手忙腳亂地忙活時，突然聽見門鈴響了，陳韶九扭頭喊：“媽，快去開門，肯定是鐘喬翊他們來了！”
“好好好，這就去。”
她將手里的豆皮仔仔細細地切好，盛在一旁的空盤里，然后就聽見開門的聲音。
“阿姨新年好，給您拜年了，這是我們做的一些菜，不是特別……”
“沒事沒事，我瞅著挺好的，比我家姑娘強多了！”
陳韶九正偷笑呢，突然被嫌棄，手一頓，然后深呼吸一口氣，掛上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
嫌棄我的廚藝就不要支我來幫忙啊！
“乖孩子，來了就好，新年啊，就是應該熱熱鬧鬧的！來，你們在客廳坐會，一會就要一桌子菜上來！”
陳韶九微微側身，斜眼瞅見某位笑開了花的中年婦女踱步進了廚房。
她忍住了翻白眼的沖動。
“這么嫌棄我廚藝就別讓我做啊。大過年的讓我掌勺，你就不怕吃得不香嗎？”
“就是因為你做得不好，才要多練習，不然以后到了婆家咋辦啊？媽這是為你好。”陳母笑嘻嘻的，“再說了，我啥時候嫌棄過你做得不香？”
陳韶九差點沒忍住把砧板摔在地上。
“你們小伙子小姑娘感情是真好啊，這么多年了一點沒變，去年是不是在顧家吃午飯來著？明年該是鐘家了吧？”
“老媽你記性真好……該記的不記，不用記的倒是挺清楚。”
“那可不，媽對你多上心。”
一旁的某位如花似玉的婦女似乎還沒意識到自己才是媽，瞅了眼油鍋，拍張照片后便喜滋滋地回房間補濾鏡發朋友圈了。
所以大新年的，只有我一個人在勞累嗎？還不帶工資的那種？
陳韶九只得嘆一口氣，加快速度切剩下的菜，然后放在旁邊待用。接下來，就是要準備鍋底了。
自己也是這一兩年才開始被逼著學做菜，不知道鐘喬翊滿不滿意這口味……
陳韶九咽下一口氣，一手拿著鍋鏟，一手拿著一盤辣椒。眼看鍋里的油要熱了，冒起一小圈一小圈泡泡，她一咬牙，將辣椒一股腦地倒下去——果不其然，鍋里發出勢比破竹的炸裂聲。
陳韶九倒吸一口氣，往后退了好幾步，緊張得鍋鏟都握不穩。突然，手里的鍋鏟被人接了過去，還有一只手扶住了自己的肩。
“做個菜都咋咋呼呼的，該怎么說你？”
陳韶九試探性地睜開了眼睛。首先入眼的是米白色的高領針織毛衣，這寬肩薄背的，一看就知道是誰了。
陳韶九把心放了下來，輕輕推開他。
“鐘喬翊……”
鐘喬翊點點頭，然后卷起袖子，揮舞著鍋鏟，還沖陳韶九得意地笑。
“你就等著鐘大廚展示精湛的廚藝吧！”
“你能行嗎？我怎么沒聽說過你會做飯？”
“我得把我個人簡歷都公之于眾是吧？”
陳韶九哼一聲，卻還是乖乖地站在一旁看鐘喬翊大顯身手。他每次過年都帶好多好吃的東西，就算我爸再挑剔，也會夸上好幾句，沒想到終于能一睹他做菜的樣子了。
五分鐘后。
“鐘喬翊你有毒吧？這菜焦了！”
“你不懂！這不叫焦，這叫入味！入味你懂不懂？”
“入什么味？入糊味嗎？趕緊關火啊！”
“我警告你啊陳韶九，你別動！你這是在毀滅我的菜！”
“啊啊啊鐘喬翊那個著火啦！快點蓋鍋蓋！”
顧家兄妹看著廚房雞飛狗跳，默默搖了搖頭。
陳韶九端著一盤子燒焦的不知道什么東西的菜，恨不得沖向剛進廚房的鐘喬菲尋求安慰。
“姐，你看看我哥這人模狗樣的，像是會做菜的人嗎？虧你信他……”
“鐘喬翊你以后再進我家廚房，我把你砍成兩半！”
勉勉強強地吃過午飯后，幾個人都癱在沙發上摸著肚皮打休息。媽媽倒是坐了一會，便回房間玩手機睡午覺了，于是只剩下他們五個。
打完幾把游戲后屬實無聊，顧家兩兄妹因為家里有親戚來了，被父母叫回去，小菲在沙發上沒坐一會就睡得酣甜。陳韶九拿來了厚厚的毛毯給她蓋上，扭頭，鐘喬翊就不見了蹤影。
陳韶九走進陽臺，他果然在這里。
“看啥呢？”
“沒有啊，吃太飽了，站一會。”
陳韶九在旁邊陪著他站。
“你爸今年出差又不能回來了嗎？”
陳韶九愣了一下，隨即笑著搖搖頭。
“嗯，他不是一直都這么忙的嗎？”
“我記得以前叔叔沒那么忙的時候，會帶我們去釣魚，還去果園摘果子吃。”
“然后你們坐了一下午，一條魚都沒釣上來。”
鐘喬翊笑出聲來，讓陳韶九別揭他老底了。
這讓陳韶九回想起她生日那夜，那時候風還沒這么冷，但鐘喬翊的眼神冰冷徹骨。而現在他們在大冬天的陽臺上肩并肩，卻讓人感覺無比溫暖。
如果可以，她多想和鐘喬翊就這樣虛度光陰，直到星光漫天。
他像一道陽光走進陳韶九的生命，讓她擁有熱情、希望與勇氣，讓她的能量狀態得到巨大的提升，他是她生命里的禮物。然而他再美好，終究不屬于她。
他們總不能就像這樣站一輩子吧？再美好的東西都是會消逝的，無論如何，人都不能只活在回憶里。
陳韶九鼓起勇氣，問出了那句一直想問的話。
“你跟依棠最近怎么樣？”
鐘喬翊聳聳肩。
“沒怎么樣啊？她后媽就那副德行，今年過年我想讓她來我家吃飯。”鐘喬翊笑笑，“我不想讓她過個年都不安生。”
“鐘喬翊你……”
手機鈴聲突然響起。鐘喬翊從褲兜里將手機掏出來，眼神停留不過秒，整個人的臉色就變了。
“先走了，小菲醒了跟她說先回去。”
他側身進客廳，然后出了門。
陳韶九回望著他的身影，突然覺得有些落寞。
那個時候，陳韶九有些痛恨自己看見了手機上來電的名字。
謝依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