忱澈視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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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都說我很幸福。
幸福在哪里呢?因為是云城富豪的大公子,是將來接管忱家事業的小西爺,過著衣食無憂的優質生活,僅僅而已吧。
我確實比多數人幸福。但我的內心,好像就是一座孤島。
媽媽和姐姐是我最重要的人,但她們都離我而去了。我以為只要想得足夠悲觀,做好最壞的打算就可以減少傷害,但其實在壞事情發生的時候還是一樣令人難以承受。
往后的日子我不知道,但那幾年真的很難熬。父親對我寄予厚望,要求我參加這種那種培訓班,不惜一切代價想把我打造成一個完美的孩子——可我也是會累的。
我恨父親,打心眼里恨。如果不是因為他,母親就不會去BJ,姐姐就不會被綁架。當他帶領一群人準備對付喬立誠時,姐姐跳下了懸崖——她不想成為人質被拿來威脅父親,盡管她也許知道自己壓根威脅不了。
她是替我死的。
后來麻木了,就感覺其實沒什么特別的,反正這個世界上沒有誰能一直陪著誰——我也不太需要。
我是這么安慰自己的。可心還是被千百根針扎了一樣,密密麻麻地疼。
好奇怪,眼淚是止不住的。太可惡了。
回到云城以后,我不想再做父親的木偶人。我學會了反抗,學會了逃離,搬出那個我從小住到大的所謂家的地方,選擇自己一個人生活。
我經常想,要是時鐘能連著時間的脈搏就好了,我想把它撥慢一點兒,再慢一點兒,而我在這個時光里快點跑,跑到折返點就快點回來,這樣一切就只改變了一點兒。姐姐不會離開,媽媽不會消失,錦書會一直在我身邊。我伸手去觸碰仍舊可以碰到很多舊事,抬頭看時間的痕跡也不會太重。
剛剛好我能接受,剛剛好我不嘆息。
窗外的晚霞正絢爛,像一場永不黯淡的夢。風從紗窗里吹來,將書桌上的手稿悉數拋向地板。
看著一地的雪白,我忽然意識到:
十八歲的夏天,就這么不可挽留地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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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生性清冷,隨著年齡增長也變得越來越不愛說話,這很煩人。因為在學校里,總會有人跟我搭話,問我這個問我那個,但我懶得長篇大論,就容易得罪人。
我承認我的性格很糟糕。除非我想,不然沒有人能走近我,捂熱我的心,所以他們都說十八歲的我又冷漠又無情。
不會打招呼大概也是一種缺陷,不是“嗨”“你好”或者隨意的“你在干嘛”“吃飯了嗎”,而是有些莫名其妙的“嗯”。
可是好在有人會愿意去習慣。
我很慶幸有這樣一個女孩愛著我,并被我愛著。
第一次見面是在唐景琛硬拉著我去的那場聚會上,顧錦書撞到了我。她差點摔倒,我下意識就把她攔腰抱住了——那真是一種很奇特的感覺,從來沒有過——我看著她的眼睛,看著她緋紅的臉頰,覺得自己心跳都加快了。
我一直以為只是錯覺,直到我們在辦公室里遇見,她抱著練習冊,傻傻盯著我看。
緣分這東西真是妙不可言。
我想跟她做鄰桌,我也確實這么做了。跟她接觸以后,我才發現,她真是又傻又可愛。
她對我很熱情,是不同于別人的熱情,我又高興又害怕——我怕她真的喜歡我,而我不知道怎么揭露過去,然后面對她。
我不知道哪里來的勇氣,對她說出“你喜歡我”這四個字,更沒想到的是,她承認了。
當時她臉紅得跟個蘋果一樣,真是太可愛了。
我問她為什么喜歡我。她回答:“我也不知道,就是憑感覺吧。可能我很膚淺,跟她們一樣喜歡你的皮囊。不過……誰不喜歡好看又優秀的男生呢。”
“有喜歡的人也是一件很棒的事,我第一次體會到,原來心情的變化都可以因為你。”
我說不出話來。海邊的風拂過臉頰,路上偶爾會有車駛過,月亮高高掛在漆黑的天幕,但我的眼里,只剩她了。
“我們……我們也可以做朋友的!我不會給你壓力,既然你愿意告訴我你的事情,想必你已經把信任交給我了吧?”
——誰要跟你做朋友?
我有些氣,打斷她的話,說了一句“送你回家”。
到小區后,我對她說:“如果你真的了解我,是不會想跟我在一起的。”
我就是這么別扭。我害怕顧錦書成為我的軟肋,短暫地喜歡我一下,又離我而去。
事實證明,顧錦書不僅是我的軟肋,還是我的盔甲,是我黯淡生活里的一點光,是我日復一日的動力。
回憶到這里我都忍不住上揚嘴角。原來我早就沉溺在名為顧錦書的星河里,只是沒發覺罷了。
被那個神秘人搞了兩次,我有種危機感,怕牽扯到我身邊的人。我問顧錦書害怕嗎,她說不怕,還說“這么多年你辛苦了。”
我承認那一刻我真的動容了。我說不出狠心的話趕她走,相反,我想擁抱她,想象自己在她懷里會有多么安心。
但我沒有這個資格。所以我假裝頭痛,輕輕地靠在了她的肩膀。
于是我想,那就沉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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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旦那天我告白了。
不知從何時起顧錦書在我內心占據了越來越大的位置,我到現在也沒搞懂——不過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現在在我身邊。
她放棄十七歲的生日聚會,守在我床邊一整夜;她在我黑白的人生中拿著顏料盤畫來畫去;她聽得懂我的胡言亂語,看得清我沒有微笑的表情。
她是我這么久以來遇到的唯一美好事物。
在這個有點糟糕的世界上,她是我最值得喜歡并且真正在喜歡的人。
顧錦書總說她是被生活蹂躪的小苦瓜,但在我這里,她永遠是小甜瓜。
我不善言辭,不知道顧錦書明不明白我的感情。是我走向了你,連璀璨的煙火都是我的見面禮。
該怎樣才能講清楚呢?
要等到形影相隨地走過幾十個四季,要用你我再也不會分離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