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晚飯，兩人同在客棧的小廂房里。

靠窗的小案上燃著紅燭，最平常最便宜的紅燭，此刻流下燭淚，旺盛燃燒。

平靜又持續(xù)。

讓小小廂房持續(xù)升溫。

燙的楚云連呼吸也要斟酌再三，淺淺吐出。

她此刻就站在窗口小案前，背對著玉燼，她知道玉燼就望著自己后背。

但平常與他嬉皮笑臉或者嚴肅論事的楚云此刻都從她身體里消失了。

現(xiàn)在的楚云，燙紅著臉，連為什么轉(zhuǎn)身，都要想一個合適的理由。

“過來。”

玉燼終于發(fā)話。

楚云松了口氣，總覺得終于熬過風雨欲來的煎熬，面臨最終審判。

她兩世不經(jīng)人事，但印象里，這種事總要男人先入為主。

最好今晚，全由他主導，如此省去她拘謹靦腆。

此刻他讓她轉(zhuǎn)身，她便乖乖轉(zhuǎn)身。

抬眼也變得不容易。

可對上玉燼那雙眉眼橫飛，流光瀲滟的眸，如此熟悉。

她又不可思議地褪去了些許羞赧。

“過來坐。”玉燼拍拍他的床案，也不似平常那般隨意囂張，反生凝重沉穩(wěn)。

楚云聽到他命令，只覺得謝天謝地。

這指令明明白白，確切地指出她應該坐在哪一塊地方。

否則，她怕是連坐他左邊或是右邊還要再三斟酌。

玉燼不想她如此拘束，嗅著身邊與自己身上如出一轍的茉莉精油香氣，忍不住悸動。

“楚云，要是你再不脫衣裳，孤幫你。”

楚云霎時蹬的蹦起來，驚慌失措地看向玉燼，而玉燼目光牢牢攥住她的，不肯放松。

楚云松了松手，在暗黃燭光下，開始解衣衾。

玉燼看著她脫掉里外三層衣服，最后只剩薄薄里衣，映著燭光，看得出里頭輪廓。

玉燼此刻動彈不得，唯有口干舌燥，如同被下了藥。

不，下藥也不止如此，他定是被下了蠱。

他如今滿腦子的雪膩消酥，盡是些風花雪月之詞，其他的，全拋之腦后。

楚云動作停歇，微微抬眼，正看到玉燼沒魂似的愣在那里。

玉燼見她動作停下，喉頭微喘，“好了？”

還剩一層。

楚云手搭肩上，玉燼卻猛然站起，這動作嚇得楚云往后小小踉蹌半步。

玉燼笑：“平時膽大包天，現(xiàn)在連喘口氣都不敢。”

“余下的，孤來。”

他來！

楚云整個人紅透，不僅紅透，還酥透了。

像一顆熟透的蘋果，掉落在樹下人的掌心，以完美形貌無聲昭示：任君采擷。

玉燼牽著她手，一步步往床上走去。

這路也不過三四步遠，可楚云卻覺得漫長，心神潮涌。

玉燼在人間習染多年，聽過不少軼事，也曾聽說過，少年夫妻應當說些體己話。

楚云平常行事風風火火，兩人之間常說的話，要么是打鬧互懟，要么是修為增進。

好話，確實不常說。

玉燼率先坐在床沿上，然后抑制住心神，用靈力壓制住將要顫抖的雙手，抱楚云坐他懷中。

明明心神不穩(wěn)，還要裝老成持重地在楚云耳邊咬字，可斟酌了半天，一句甜言蜜語也憋不出來，只能紅著臉簡單地說了一句：“今晚，甚美。”

楚云眼中流光霎時移轉(zhuǎn)，望向他的那一刻，仿佛將世上流光注入他身體。

玉燼不是文人君子，他是天庭武將，是魔界君王，曾平十萬魔人，也曾打進南天門，劍指天君。

他是天下第一武夫。

被他用靈力壓制的一切隱忍，現(xiàn)在讓楚云一個眼神給松開了。

便如狂風驟雨，不得停歇。

他開始吻她，漫長漸入，抱著她平放在床上，雙手撐在楚云頭頸邊。

她一頭烏發(fā)彌散在床頭，還有幾縷橫在臉頰上。

稍顯凌亂。

玉燼伸手，為她整理，摸了摸她鬢角的碎發(fā)，“那我開始了。”

——

兩人不知云雨之時，黎遠書、權姝與曲良正在樓家察看腐尸。

權姝深知奇門遁甲之術，帶她前來，可以探察到更多信息。

掀開一片瓦，從那倉庫屋頂往下去，果真有二十多腐尸，僵硬著動作，如無頭蒼蠅般亂行。

“師妹，這里面沒有焚尸爐，為何會有腐尸？”

“他們與外面的腐尸不同，師兄，你看他們的身體。他們雖然行動舉止與城中腐尸并無不同，可是他們胳膊上，沒有傷痕。”

曲良沉聲道：“只有第一個腐尸，不由抓痕引起。”

“也就是說，他們都是第一個腐尸，是樓家制作腐尸的試驗品。”黎遠書望著倉庫里的腐尸，沉默片刻，道，“他們穿著與姑蘇百姓并無不同，看來是樓家十年前抓的人。”

“看來一切都是樓家精心謀劃，他們?nèi)绱俗觯烤篂槭裁矗俊睓噫氩煌ā?

“明日找人問問。”

權姝忽然指著樓下，“腐尸！！！”

城里的腐尸，察覺到他們氣息，正慢慢靠近。

“走！”

權姝最前，曲良緊跟，黎遠書斷后。

未免與腐尸正面交鋒，他們從屋頂上行路。

回到客棧門口，竟有腐尸從旁邊小弄堂里現(xiàn)出，黎遠書將她往里一推，拔劍直指，可一點用處也沒有。

那腐尸，整個胸膛都穿過了黎遠書的劍，還能一步一步，均勻平穩(wěn)地往前走。

絲毫沒有痛感。

權姝驚呼：“師兄！”

下一刻，曲良出手，豐厚純凈靈力蓬勃而出，剎那間，腐尸灰飛煙滅。

“死了？”黎遠書轉(zhuǎn)頭看曲良。

“結束了。”曲良看著權姝拉他進門，補充道，“他今夜變回正常人了。”

包括玉燼在南詔城第一夜的法術，都是讓變成腐尸之人陰陽置回的。

玉燼修為實屬上乘，黎遠書相信，他也有解決腐尸禍端的手段。

說不準，原家腐尸，也要被他知悉。

只是黎遠書不明白，玉燼對楚云如此上心，為何不直截了當為她鋪平道路。

有他在，楚云飛升之路，暢通無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