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羽毛球活動進行了兩個小時,球場只剩下木魚、無邪、談老虎、有說有笑四個人。程教練有事提前走了。樹梢的風箏有事沒有參加。
大家一邊收拾球拍、水杯、衣物等物。一邊閑聊。
無邪道:“今天那個女的傷得挺重的。”
有說有笑道:“程教練一直殺人家球。”
談老虎嘻關道:“程教練喜歡和美女打球,特別喜歡殺美女。”
木魚道:“她是膝蓋老傷,應該沒有什么大問題。”
無邪道:“木魚你們認識?”
木魚道:“認識。常聽她講她們當年打球,如何攢下一身的傷病。說得就跟國家隊的隊員一樣勞苦功高。”
有說有笑道:“打得還可以哈,一看就是老手,有點專業的調調。”
木魚道:“啥專業呀,大家都是業余愛好者,出出汗排排毒而已,哪里就非要爭個高低,分個名次。方園幾里之內,哪里有什么專業的,都是業余的。”
有說有笑道:“說得好,贊成。”
木魚道:“不過是水平高的業余愛好者,水平差的業余愛好者。”
談老虎和無邪道:“總結得好。”
大家又互相提醒別忘記了東西。木魚心中實則有些憤憤之氣,每次為爭分數都要耗費好幾分鐘,有時候甚至爭得面紅耳赤,比輸了錢還要認真。本來很愉快的一件事,偏要搞得氣鼓氣脹的,要爭個你高我低。在木魚眼中,大家都差球不多,爭贏了也少不了半步臺階,還是江東區香草社區的業余球友。
一爭到分數,木魚總覺得是自己拖累了隊友。隊友如無邪等,也不太計較得分的還好些,十分計較得分的如程教練,就會一直有說不完的廢話,打個球就如遇到一群幼兒園老師不停地指責抱怨發怒。木魚十分反感看重計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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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魚回到家,洗過澡。回想起在球場上隊友的嘲笑倒在其次,沒有接好的球擱在心中始終放不下,有種消化不良的感覺。總結了這一陣完全不能克服的幾個對手球,就是程教練的殺球,談老虎的吊球。有說有笑的殺球也很有力量,但是比較平,看上去并不象是殺球。無邪的殺球更加快更加深,這可能很久都無解,干脆不想了。
再看自己,讓自己略有信心的是,自己竟然能在左前角的反手位“殺球”。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弄的。后來又連續反手中場殺了幾個球。都是無心做成的,并不是故意炫技,實在沒有什么好炫的技巧。
木魚搜羅了一大堆關于羽毛球的知識,球場的,球拍的,羽毛球的,說起來簡單,實則相當多的門道。
緊要想了解的是關于球拍,發球,以及如何把球打得更遠。手中的拍子一百五十塊,比超市的拍子貴,卻也算不得好拍。打不遠,打不準與拍子之好歪有相當大的關系。但是仔細一想,如果堅持下去,可以到明年換個更貴一點的拍子,二百三百。如果堅持不下去,比如受傷不能再打,比如突然失去興趣,就丟棄這便宜拍子,也不算大損失。如此一想,又覺得這把拍子實在是再適合不過了,也就不嫌棄他的響聲清脆、外表不閃亮。
看了幾分鐘肖杰教練的短視頻,演習了雙打多用反手發小球。反手發小球的訣竅在于“象劃火柴一樣”。這可是正中靶心,模仿了一下手拿拍子劃火柴,找到了感覺,左手假裝持球,練習了五十下,感覺很好。再假想面前有一張網,又練了幾十下。覺得非常有趣味。
又練習了二十個彎舉,左手也練了,雖然肱二頭肌仍然是沉睡不醒,但仍然興趣昂然。
又想練習一下殺球,可是腕、肘和肩都疼痛,加上并不知道殺球的訣竅在何處,為什么高大的有說有笑的殺球那么平,而低矮的程教練也能殺個比較象樣子的球呢?這些疑問貌似高深,一時難解。練殺球的心也就擱下了。
用左手捍揉了右臂上各關節部位,略有舒適感,但是關節疼痛并無好轉。一想到關節之間就象門軸一樣,緊密而吃勁地摩擦著,發出嚓嚓之聲,關節頭一點一點磨損,碎屑集聚在關節襄內,心中一陣寒意襲來。又仔細活動各關節,分辨到底是關節痛還是肌肉痛,還是肌鍵疼痛,難以分辨出個結果,畢竟自己的想象力加感受也不是X光,看不透。
看到旁邊沉串了六片的啞鈴,彎腰抓住,提起。就在提起的那一刻,突然感覺到右臂的關節似乎感覺不錯。木魚一陣欣喜,將啞鈴片折下一片重量減輕,提著站立一會兒,似乎胳膊肌肉、關節都得到拉抻。自己雖然也聽說過“拉抻”這事,是運動之后必做的放松保健動作,卻從沒有認真考慮過什么是拉抻,怎么做拉抻才有效果。今天突然發現,提著啞鈴做拉抻,竟然效果不錯。
辣子坐在沙發上,一只腳踩在塑料凳子上,正在修剪腳指甲。突然說道:“聽說從小腳指頭的指甲形狀,能分辨出是不是真正的漢族人。”
木魚蹲下,抓住辣子的腳看一會兒,又伸出自己的腳挨著踩在旁邊,說:“那咱們看看誰是誰。”
卻只見大拇指上飛著一塊皮。
辣子嫌棄地把著那塊皮問:“這什么東西?”
木魚一看,一塊皮白慘慘的。彎腰揭開來,露出粉紅的嫩肉,這才想起來,前幾天感覺大拇指痛,看過了是一個大水泡,當時忍痛沒有管他,幾天下來竟然給忘記了,現在成這副樣子。
木魚道:“哦呀,打了個水泡,水泡干了成了這樣子。”
辣子道:“嘖嘖,打個球用得著這么拼命嗎?對了,一片海大小姐剛才給我打電話,哭兮兮地說他又受傷了。”
木魚道:“傷得怎么樣嘛?”
辣子道:“按她的原話說就是,每受傷一次,就離原裝健康狀態越來越遠,越來越不是正常肢體所應該有的樣子。”
木魚道:“繞那么多話,越來越慘唄。”
辣子道:“正是。就喜歡你這種廢話不多,一語中的的風格。”
木魚道:“她這么慘不與她老公嘮叨嘮叨,總找你說啥意思。”
辣子道:“這個你就不懂的,基于我們之間深厚的友誼,她提醒我說,打羽毛球是一項傷害大于保健的運動。又說,等到老年的時候,才是最慘的時候,站不穩,走不了道。我覺得他說得有道理。”
木魚道:“是說我唄,擔心我站不穩要你扶,走不了道不能陪你逛街,對不對。”木魚攤手繼續道:“根據我了解的運動知識,走路傷膝蓋,爬樓傷膝蓋,爬山傷膝蓋。如果這樣的保護膝蓋的話,大多數人死的時候,膝蓋恐怕是最健康的器官,何必呢?”
辣子道:“我突然覺得你也有道理。”
木魚道:“我從來沒有聽說過在古墓里面挖出膝蓋,只有牙齒。吸煙傷肺,麻將傷腰,吃辣傷胃,嫖娼傷腎。這些我都不大會呀,我沒有其他什么愛好。”
辣子道:“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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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中午,吃午飯的時候,遇到同事王文生,遠遠地就向他走過來,興致勃然。這出乎木魚的意外,這家伙在木魚眼里幾乎是個陌生人。
王文生端著他的餐盤,與木魚對面落坐,笑嘻嘻地說:“今天這菜太差了,還是該出去吃。”
木魚看他的盤子里,有一團米飯,一份紫菜蛋花湯,一撮炒青菜,一小份黃豆燒肉,一份紅燒帶魚。自己盤子里也差不多就是這些,于是說道:“我覺得還可以。”
王文生一邊吃一邊笑道:“聽說你們羽毛球群最近很紅火。”
木魚道:“是啊,來吧,現在廣納人才。象你這種強壯的男人,群主最喜歡了。”
王文生道:“我打過一兩次,哎喲,第二天腿痛得。”
木魚道:“你打過,那更應該趕緊加入進來,我們緊缺你這樣的人才。”
王文生道搖搖頭說:“傷害大,膝蓋、半月板、網球手肘,不可逆的傷害呀。”邊說邊搖頭,“你打多久了?”。
木魚道:“四個月吧。”
王文生道:“怎么樣,膝蓋有沒有問題,手肘有沒有問題?”
木魚道:“手肘有點痛。”
王文生道:“看吧,網球肘跑不脫。”
木魚心想:“都說網球肘,網球肘,是怎么回事?痛就是網球肘?”
王文生又道:“我聽說那個,那個一片海,又給你們打進醫院去了,今天請假了。”
木魚道:“這你們都知道?”
王文生道:“人家在微信朋友圈里話苦呢,說‘打球十分鐘,住院一星期’。還發了圖,我看到了有你,有那個有說有笑,還有那個無邪。”
木魚笑道:“哪里是我們打的,你這樣想對我們不公平。是人家程教練殺了個球而已。程教練一殺球,她就受傷了。”
王文生道:“誰?誰是程教練?”
木魚道:“程順木。”
王文生道:“他?他會打球?”
木魚道:“不知道吧。你不知道的能人多著呢。”
王文生嘻笑問道:“他是你們教練?”
木魚道:“人家上學的時候打過,又愿意指導咱們,我稱他為程教練,大家也這么叫。”
王文生道:“還真沒有看出來,程順木竟然是羽毛球高手。”
木魚道:“你平時做什么運動嗎?”
王文生道:“我現在辦了一張游泳卡,每星期游泳兩次。游泳好。我分析了所有的運動,游泳不傷膝,不傷腰,不傷肩,不傷肘。十分科學的運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