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護士站的幾個護士一邊整理著東西，一邊聊著天。

“張姐，你來醫院有十年了吧。”

一個額頭上冒青春痘的小護士問她旁邊的同事。

這個被稱作張姐的護士長瞥了一眼剛來沒一年的后輩。

“唔嗯……有十一年了，怎么了？”

青春痘護士還沒回答，后面坐在椅子上啃蘋果的一個胖胖的女護士就搶先說了。

“她呀，是想問你見到上午來的那個急診病人沒有，是不是，劉萍？”

搶答完畢還跟小護士擠了擠眼睛。

“徐姐，我還沒說呢”，這個叫劉萍的小護士輕輕跺了跺腳，然后又跟護士長說，“我就是想說這個，張姐上午好像都在忙別的，可能沒看到。我跟你說哦，上午沈青他們拉回來一個被閃電擊中的病人，右手臂都被電焦了，但是依然面不改色的，清醒的很，太厲害了。我敢打賭張姐你這幾年可能都見到過那樣的牛叉角色。”

護士長見多識廣，小護士說的這個例子只能算是小場面了，她還沒回答，徐姓胖護士又接口了。

“我讓你別講來著，護士長什么風浪沒見過？別說護士長了，幾年前我接過一個建筑工人，腦袋上橫插著一根鋼筋自己就從工地走過來了，那個才是我見過的最神的。”

小護士卻覺得這兩個完全沒有可比性。

“張姐，我跟你說哦，這個病人可不同一般。首先，她才二十歲，長的很漂亮，真的是像明星那樣，我給她清創的時候，近距離看得都有點心動了，真的好漂亮。”

小護士滿眼星星地拽了拽口罩。

“其次呢，我是佩服她一個女孩子，碰到這樣倒霉又痛苦的事情，沒有心里崩潰我覺得都算好的了，她卻是神色自若。還是清創的時候，一般大老爺們都有痛得鬼叫的，她可是眉頭都不皺一下的。”

“再其次呢，你說這么漂亮的女孩子，手臂上要是留下一個很大的傷疤，那是夏天都不敢穿短袖衣服的，換做是我，肯定早就哭暈過去了，所以我才要跟張姐講，真是太佩服她了。”

徐姓護士不服氣，又絮絮叨叨地講她見過的案例，小護士沒有閱歷，也說不過她，護士長眼見再講下去要不高興了，連忙分派工作給她們，忙起來就沒功夫講閑話了。

“不過，劉萍說的病人確實很堅強，嗯……有機會我也去看看。”

這個女孩的堅強之處，不僅是醫生護士們嘖嘖稱奇，李央也很欽佩。

救護車來的時候，女孩剛好又暈過去了，本來沒什么，反正醫生已經來了，救治之后肯定會聯系家人。

但是轉念一想，女孩能看到自己，她的家人興許也可以，如果自己跟在旁邊，解釋起來很麻煩，不小心被當做什么鬼怪給消滅了，就很冤枉了。

于是，他重施故計，來了一招“鬼上身”，成功地把自己隱匿于女孩意識之中，甚至女孩半途清醒之后也沒有發覺異常。

從她和醫生的對話中可以了解到女孩的名字叫做趙萌——李央覺得這個名字和本人的形象很有落差感——還是在校的大學生，城外的房子是她家的別墅，因為假期休息才住在這里。

問及雷擊的經過，趙萌同樣對答如流，說是去二樓關門窗的時候，意外被閃電擊中了，所幸當時沒有昏迷，強撐著打了電話，但因為疼痛異常，還沒等到救護車到來就暈過去了。

醫生說她運氣不壞，被雷電擊中的人，一瞬間的高溫高壓足以讓心臟驟停，甚至身體都可以打穿一個洞，只是燒傷了一部分還算幸運。

這個醫生年紀四十多，可能是救死扶傷的人數多了，對這樣的傷勢很是泰然，旁邊的護士則隱蔽地跟同事翻了個白眼，意思大約是：“對一個糙漢子當然無所謂，這樣年輕的小姑娘要是留下了很明顯的疤痕，多難看？當然，沒死確實是挺幸運的。”

旁人各有各的想法，大體上不出“驚訝”、“佩服”、“可惜”等態度，不過，他們不知道當事人此刻的想法卻截然不同。

躺在病床上的趙萌當然也很在意自己的傷勢，不過她不是擔心穿不穿得了短袖這樣等級的事情，而是在考量受傷帶來的影響。

“一個月后的比斗怎么辦？少了一份力量，我們趙家……”

趙萌的視線落在被纏得嚴嚴實實的右臂上，眉頭緊皺起來，不知因為肌體還是心里的疼痛。

“我不應該著急的！”

古話講，欲速則不達。當然也有“速”且“達”的案例，不過那多半是胸有成竹的結果。趙萌不屬于那一類的，至少在修煉的層面上。

是的，趙萌所學不同于一般拳腳的“武道”，也不是專注內在的“修心”，而是重在術法的“修煉”。

和“修真”差了一個字，但也是其中一道，至少從表面上看是很像的。可以飛花摘葉傷人無形，也可以修煉丹汞治人疾病；可以制器作符以助威力，也可以打熬筋骨肉身成器。

當修煉到一定的階段，就可以真正開啟修真的大門，踏上長生之路的起點。

作為一個修煉不足十年的初學者，趙萌還遠遠沒有踏入門徑，只是能夠依照著既定的術式熟練使用的水準，可這也是年輕人里較好的天賦了。

“這個問題也許還有回環的余地”，趙萌回想起到今天這場變故中另一個角色，“那個發光的是什么東西，還能夠跟我說話。”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么可以看見那個奇怪的東西，她修習的家傳雷法并沒有這樣類似“開天眼”的能力。平常她也極少見過妖魔鬼怪之流的存在，大多是從長輩那里聽了一些，亦或是道聽途說得來。屈指可數的幾次現場經歷，也不過是幾只被重重圍困的小鬼，那模樣與其說是可怖，不如說是可憐了。

“尋常鬼怪多少都帶著煞瘴之氣，不是那個光明正大的樣子。或許是偽裝的？可如果有那個本事，得是多厲害的大妖怪？”

這是一個問題，還有兩個關鍵的疑問。

“是他救的我嗎？”

這個設問不需要回答，趙萌心里知道答案，不然又是誰叫的救護車呢，自己也不能在暈倒后平白無故地從二樓陽臺自行移動到大門口。

“最后一個問題，他現在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