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小樓說，她不等了，她的小王子只會存在在2005年的冬季。

小樓說，原來曾經說過的承諾只是冬季冰封的童話。很容易就會化了。

小樓是我的朋友。可我和她從謀面。

她是我的筆友，認識她充滿了千萬分之一的不可思議。

網絡論壇平臺上同樣的回復，同樣的感慨。按這樣看來，發展成為網友的概率似乎更大。可偏偏我和小樓都屬于相信，只有紙筆才會有那種讓人踏實的的真實觸感。我們容易感到不安，害怕離散，所以常常不敢靠的太近。

心中有隱秘的角落里，懷揣著一個只屬于我們和我們他們的夢。

以小樓的語氣寫下的。

獻給十七年前的小樓。

1. 2002年第一年

初次相遇似乎總是那么落入俗套，卻又讓人看著合乎情理。擁擠的人群中，我踩到了他的鞋。我回頭和他講抱歉。所謂相遇，大抵如此。

第一次交談是關于楓葉，他為我折了一整節的樹枝。

直至今日，那整節的楓樹葉依舊安靜的躺在書中，不過顏色早已從炙熱的紅慢慢淡褪成透明了，葉片上的脈絡也變的清晰可見。

他是我的初戀。

只可惜我是單相思。

他的心里那時，住不下我。

清晨，我繞著操場一圈圈的慢跑，我知道七點一刻，穿著白色運動裝的他會準時出現在這里。

正午，我站在體育場邊拿著白毛巾和可樂，在心里默默為他加油。期盼有一天我也能將手中的東西送到他懷里，可以大聲為他喊加油。只可惜，一次也沒有過。

傍晚，我坐在陽臺邊上，遠遠的看到他站在籃球架下，夕陽余暉撒在他的身上，一條長長的剪影就這樣慢慢的延長，延長……直至我心中最深一隅。

暮暮朝朝。

2. 2003年第二年

空白又充滿酸澀的一年。

我轉學了。

這意味著我再也無法見到他上課時打瞌睡的模樣，再也無法與他一起晨跑，再也無法偷偷的從遠處看他。

最后一次和他的對話：

“真的轉學了？”

“嗯……”

“哦！”

“我走了。”

只有這些。

他不知道，他什么都不知道。

他不知道我這個傻女孩的心思，他不明白，當我說完“我走了。”我有多想哭。

好希望他能說一句留下我的話，雖然那根本毫無意義，卻還是想聽。

他就那樣從我右側擦身而過，沒有一點多余的動作。

新學校總是很難融入，雖然在新學校依然有曾經熟識的人在，可心情早已不似從前。有些人只能存在在一個特定的地方，換了另一個環境，一切都會改變。“枳生淮北則為枳，枳生淮南即為橘。”

那年的我，第一次知道什么叫想念。

原來是這樣的一般滋味兒，無法具體描繪那種微妙的情緒，像心里就像草長鶯飛四月天，明明和煦溫柔的春風輕輕拂過，也能引起嘩嘩綿綿的顫音，腦海裡回蕩著關于那個人的一切，他的名字，他的聲音，他的笑容，以及他從不曾為你轉身的側影。

那份隱秘的心事我從未和別人說過。他在我心里像是一個永恒溫柔的觸點。似云似霧，別人沒有資格觸碰，而我自己也沒有這樣的勇氣。太溫柔的夢，太讓我沉醉，我無法醒來。

和從前故友聊天的時候，我總是會忍不住旁敲側擊一些班級境況。其實心里是希望通過一些別人口中的只言片語透露些他的狀況。聽到他在課堂上睡覺被老師罰到后面站了一節課，聽到他又把英語考砸了，聽到他仍有晨練的習慣，聽到他中午打完球后有女孩子爭著送他可樂，聽到他又在晚課時偷偷跑出去了網吧……聽到關于他好多好多，只是我自己沒有勇氣去親口詢問……

我以為自己已經很小心了，不會有人看到我小女兒的心思，但是我這種小聰明在我第N+1次詢問他時被我的朋友察覺了。

“小樓……你，喜歡他，對不對？”

“啊？什么啦！不要亂說！”

“真的？”

“是啦，是啦！誰會喜歡那個花花公子哥吖！再說…..再說……”

“哦？再說什么啊？”

“沒有啦！好咯，媽媽叫我了，不和你講了！”

“喂！……你敢！…..”

雖然是那個死丫頭威脅我，可是我還是狠很的掛斷了電話。“再說……他也不可能會喜歡我，我這么平凡，說不定他已經忘記我的名字了…..”我在心里默默把那個“再說…..”說完。

我很少上網，客觀是家里不允許，主觀上也是因為我不喜歡網絡的感覺。什么事情都那么真實而又不真實。還有一點原因是它的速度太快了：傳播的快，更新的快，開始的快，同樣結束的也很快。

可我很慶幸有了這次午夜網絡沖浪經歷。

那天夜里我實在是睡不下了，便打開了電腦，漫無目地瀏覽各種各樣的網頁。不知怎的，進入一個討論“童話第二種結局”的論壇。

“童話里王子和公主總是會幸福快樂的生活，那么第二種呢？”

我的回復：“第二種結局就是，王子和公主各自過上幸福的生活。不是一起，是各自……”

剛點擊發表出去，就看到有一個女孩發表了類似的回復。

她叫“瀠湘靈兒”。

不知道為何，我對她有一種不可言語的熟悉伴隨著莫名的令我心安的好感。

“靈兒？”我嘟囔著她的名字。

我從不玩游戲，而且那時火遍大江南北的《仙劍奇俠傳》電視劇還未開播。

所以，這個名字我是第一次接觸。

半年后仙劍問世，我認識了“趙靈兒”。我曾經問她，她是個怎樣的女孩，是不是和那個靈兒很像？她回信給我說她沒有那個靈兒美麗，也沒有那個靈兒高貴的身份，她也沒有背負那么重的責任，更重要的是她還沒有遇到她的逍遙哥哥。

我和靈兒成了筆友沒有成為網友。因為我們都不喜歡不喜歡網絡的感覺。

她從不問及我的事情，不問我的真實名字。同樣，我也不去問她。

在我和她認識的第三個月，她寫信告訴我“小樓，我有喜歡的人了。”

雖然我沒有看到她的樣子，但已經可以從她文字間看到了那難以掩飾的興奮。

真替她高興，我回信問她“真讓我吃驚，究竟是什么樣的男孩才會讓我們的靈兒看上。”

她回信“他那么好，不管他做怎樣的事情都那么好。他是我心里的標準。小樓，你有喜歡的人嗎？”

看到她這句話時，我心里顫了一下。

“他那么好，不管他做怎樣的事情都那么好。”他在我心里又何嘗不是這樣呢？他帶來了我所有的思念，所有的愛戀，所有的不安，以及所有的甜蜜。一廂情愿自古就是種苦惱，求不得，放不下。

我回信“有喜歡的人，可是他卻不喜歡我。就是所謂的單相思。”

她回信“我們還真是相似啊。我的他也不喜歡我。”

我回信“你有沒有去嘗試些，比如勇敢的對他說出你的心意。”

可這次靈兒很久都沒回信，直至兩個月后的秋末才收到了她遲來的回復。

信中只有一幅畫，畫中有一個穿著襯衫的男孩手中拿著一支水壺，用心澆灌一朵百合，而旁邊花壇里的薔薇在默默流淚……

我拿著那幅畫看了很久，展開信紙遲遲不知該回復些什么。

靈兒……

她……？

糾結良久，我決定還是不要提及任何關于那幅畫的事情。不去追問那個穿著襯衫的男孩和他的兩朵花的事情。

我們通信回到了從前。

那些關于我們的他們的小女孩的心事似乎也已經隨著秋葉的飄落，散去了。

春天我們動過心，夏天我們動過氣，秋天我們動過情，終于到了冬天，我們也該靜一靜了。

我終于靜下來了。他有了女朋友，那個人不是我。

友人依然給我打電話，我們依然聊著各自食堂難以下咽的飯菜，聊著各自班上搞笑的事情，依然聊著我們都喜歡的音樂和小說。唯一不同的是，我沒有再提過他。

2003年11月23日下了第一場雪那天，我用我記本滿滿盛了一夜的雪花，把它們留在日記中。那天農歷稱為小雪。

同一天晚上，我居然罕見地收到了他的短信。我甚至都不曉得他從何得知我的手機號。

“小樓，下雪了，是今年第一場雪。”

“嗯。很漂亮。”

“你最近還好嗎？”

“嗯，還不錯，你呢？”

“沒什么特別的，每天不就那樣嘛！”

還沒等我回復，他的下一條信息就發了過來。

“小樓，我很想你。”

愕然……

又一個下一條。

“小樓，今晚等我電話。我手頭邊暫時有點事情，不方便回你。”

我都忘記自己是以一個怎樣的心情看完那條“小樓，我想你。”的短信。

甜蜜的等待他的電話，那時我的手機沒有振動的功能，可又不能鈴音，怕被家人聽到。

我就這樣將手機放到眼睛上傻傻的等著，估摸著這樣的來電話了我就能感知光線了。

可是……等待，又哪里會甜蜜呢。

直到我的2003年悄悄走完最后一天，他依舊杳無音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