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就要入冬了，日子也是愈發一日比一日冷了。”

“陛下身子骨自從上次那件事后就差了不少，這日子那么冷可不能在凍壞自己了。”

白芷為趙盈拿來一件披風，披在了趙盈的身上。

她們正站在皇城之上的最高點，仰望著外面的一起。鵝毛般的雪花飄落在地，刺骨的寒風吹來，讓人不禁打了個抖索。

“朕聽說平王長子前日在府里夭折了，這件事是真的嗎？”

白芍見雪下得越來越大，打起一把傘撐在趙盈頭上。

“平王妃傳過信過來，平王長子裴康確實在前日晚上夭折了。說是因為體弱多病，又因天生帶有心疾。不久前不小心感染上了風寒，說沒就沒了。”

“趙嬋一定很傷心吧，怕是比朕當初還要再悲痛。只有擁有過的東西，再失去才是最難過的。”

“白芍、白芷走吧，在這兒再多待會估計我們都要變成冰雕了。”

“奴婢一會回去就吩咐御膳房給陛下熬一碗姜湯，好去去寒氣。”

趙盈踏著雪回到了福寧宮，這一路上她都在想那個孩子的事。對于一個因病夭折的孩子，她是心生憐憫的。誰也不希望自己來到這個世界上是帶著病痛的，他也只是一個無辜的孩子。

她不能因為對趙嬋和裴璟的仇恨與不甘，而對那兩個孩子抱有敵意。他沒有錯，她自己的孩子也沒有錯。錯的都是她們這些大人，如果不是她們的糾葛。她們是否會平平安安的來到這個世界，帶著所有人的幸福和期待呢？

“趙姨娘，你不要在抱著康兒了。他已經沒了，你要接受這個現實。”

趙嬋抱著裴康小小的身體站在風雪之中，整個人消瘦不堪、失去了光彩。

“他沒有死，他只是睡著了。你看，他還在對我笑呢。”

她撫摸著裴康早已失去溫度的臉頰，眼淚掉在他的臉頰。

李宛怎么會相信她的話，懷中的孩子早已沒了氣息。可她還是遲遲不肯相信這個事實，還不準任何人接近她。

“趙嬋，你張大你的眼睛看看。你的孩子早已沒了氣息，不要在這樣抱著他不放了。你難道要他連死都不安寧嗎？”

李宛沖向前，想要把她懷中的孩子搶過來。

“走開，你不要搶我的孩子。他是我的孩子，誰也搶不走！”

趙嬋一手抱著孩子，一手阻擋著李宛的動作。可已多日未進食的她怎么阻止得了李宛的動作？

“你不要在執迷不悟了，孩子還是要早早下葬才好！”

李宛將孩子遞給身邊的婆子，讓其去通知裴璟，把孩子交給他好好安葬。

趙嬋眼看著裴康要被抱走，跑過去想要阻攔那個婆子的路。卻被李宛的人給抓住，綁進了屋子里頭。

“李宛，你是不是嫉妒我生下王爺的長子長女所以嫉恨我。你才要把康兒抱走，抱到自己的身邊撫養。”

她抓住李宛的衣擺痛哭，跪下來苦苦哀求。

“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以前不應該那樣子對你，我求求你把康兒還給我好嗎？你只要把康兒還給我，你想要做什么都可以。”

李宛別過臉去，不想見到她這幅瘋瘋癲癲的模樣。低下身把趙嬋抓著自己下擺的手拍開，對她這幅瘋癲模樣置之不顧。

“你可以打我，你可以罵我。就像以前我對你的那樣，怎么樣都可以。”

趙嬋開始用手扇打自己的臉頰，用頭去撞柱子。一旁的婆子丫鬟想要上前阻攔，被李宛一個眼神給嚇回去了。

“她要自殘是她自己的事，我們就算攔住了她也阻止不了她有這個想法。我總不可能原地變出一個健健康康的孩子給她吧？”

“嬋兒，嬋兒...”

裴璟推開門，映入眼前的就是趙嬋自殘。李宛和周圍的人在一旁不管不顧，任由趙嬋發瘋。

“李宛，你就不能讓她們去攔住嬋兒嗎？”

“攔住又怎樣，她不也還是要自殘？萬一她們制止住她落得一身傷，那就得不償失了。”

裴璟無話可說，他來到趙嬋跟前制止住她瘋狂的行為。

“嬋兒你清醒一點，康兒他已經沒了。我知道你很悲傷，可我們還有兮兒。兮兒還那么小，她還需要我們。難道你想這樣一輩子瘋瘋癲癲的，連自己的孩兒都不顧了嗎？”

趙嬋無神的眼睛瞄向裴璟，停止了自己手上瘋狂的行為。淚水順著她的臉龐掉落，嘴巴微微張開，卻說不出話來。

那晚她抱著康兒小小的身體，看著他從哭聲變成微弱的呼吸聲，再到連微弱的呼吸聲也漸漸消失。懷中的溫度一點一點褪去，他再也不會對她露出甜甜的笑容。

她的心幾乎隨著這個孩子而離去，連呼吸都能感到痛苦，痛徹心扉這一詞形容她在合適不過了。

她想到了趙盈當初是否也像她現在這樣，那時她得知趙盈身懷六甲來到戰場。她抱著刺激她的心態讓裴璟踏平公主府，讓她沒了孩子。

趙盈孩子沒的時候她還沾沾自喜，覺得只有她和裴璟的孩子才應該來到這個世上。那個時候趙盈懷孕四個多月，而她的孩子連出生不到半年就夭折了。

這就是一命還一命嗎？

她緊緊抱住裴璟，眼淚不斷流下，發出嘶聲竭力的聲音。

李宛默默的退了出去，留給裴璟和趙嬋獨處的機會。

“王妃，您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王爺和趙姨娘這樣？”

“我從踏入平王府的那一刻就清楚自己的身份，我只是一顆羞辱趙嬋和裴璟的棋子。終其一生我也不會得到他的寵愛，最多在外面給我擺足了平王妃的面子。”

“王妃...”

夢兒擔憂的看著李宛，原來王妃那么可憐的嗎？自己原來只是一個棋子，一個用來羞辱趙姨娘的棋子。

“傻丫頭，這樣看著我做什么？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哪里有什么愧疚不愧疚的？我能成為平王妃，已經陛下給我的恩典了。”

她要去告訴早已故去的父母，告訴她們趙嬋的慘樣。沒有親身體會過的痛苦，誰會知道痛呢？

她會讓趙嬋一點一點的感受到失去至親的痛苦，那種撕心裂肺、痛徹心扉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