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公元兩百二十一年四月中旬,南陽公主領兵造反,十萬人馬直奔洛陽,現已達信陽。
大公主趙靜同傅將軍傅安、江小將軍江沅前往信陽一戰,二公主趙盈留守京中整頓朝堂。
天蒙蒙亮,窗外傳來淅淅瀝瀝的雨聲,天公不作美打了一聲響雷,這聲響雷把正在熟睡中的趙盈嚇醒。
“白芷,白芷”趙盈慌亂的向屋外喊人,一聲接著一聲。
“公主,公主您這是怎么了,今日竟如此早起。”
白芷一進來便看見趙盈單手撐在床頭,臉色發白,眉宇之間多了幾分憂愁,眼神慌亂的看向她。
“前線有傳來消息嗎,本宮剛才夢見皇姐受了傷,那尖銳的長箭穿透了皇姐的肩膀。”
趙盈拉著白芷的雙手詢問,白芷將趙盈的雙手放回被子里頭道:“公主不必擔心,夢境里的與現實之中是相反的。”
“近幾日軍營傳來的消息都是大公主同傅將軍她們將南陽公主打得連連敗退呢,相信再過不久便可以平息戰亂班師回朝和公主一起了呢。”
“這只是個夢,不是現實,皇姐不會發生這種事情的。”
趙盈不斷的重復這句話,希望可以掩蓋心中的不安。
“現在什么時辰了,看著天也要快亮了,醒都醒了白芷你便服侍本宮更衣吧。“
“回公主還有半個時辰便五鼓三點了,距離上朝時間還有一會呢。”
一會兒后,趙盈穿著一身杏黃色宮服走了出來,因懷著身孕頭上只有幾只簡單的金釵。
趙盈喚來了白芍,詢問平王府的事情。
“最**王府有什么動作嗎?南陽公主伙同大夏質子企圖霍亂我大燕,利用愛情使本宮陷入其中,趁母皇薨逝、大涼犯我大燕的空隙叛亂。如果不是裴璟,趙嬋怎么會對這京城的一舉一動如此清楚。”
白芍站在下方直視著趙盈,“從大公主出發信陽那日起奴婢便聽從公主派了暗衛至平王府監視其一舉一動,平王府對此倒是沒有什么動靜。
畢竟平王身處大燕,也斷不會出現除了平王及其屬下的大夏人。不過那平王倒是有點奇怪,就在剛剛潛伏在平王府中的暗衛來報說是平王裴璟似出現幻覺,拉著一名婢女做母妃。”
坐在上方的趙盈緩緩閉上雙眼沉吟道:“是嗎....”剎那間雙眼突然睜開,她好像想起了些什么......
那日在平王府裴璟突然癲狂,要不是裴璟的下屬及時制止住她怕自己還不能跑出來。
“為什么會這樣呢?”趙盈看向白芍問“那平王府沒有請人過來看嗎,本宮記得他與本宮在一起時總是會有那么些時間突然不舒服。
無論本宮怎么逼問都不同我說,甚至還惱了本宮。本宮也不是沒有請過御醫為他診治,但就是看不出什么毛病。
之后裴璟向我道歉,說是年幼時得過重病留下了病根子無藥可治,發作幾日后便好了。
本宮見幾日后他便恢復如初,御醫又找不到病癥所在只好這樣。不過本宮一直覺得他身上有著一個秘密,這對于他來說是一件巨大的事情。”
“要不要派人將平王宣進宮里,南陽公主節節落敗自顧不暇。平王身邊也沒什么人,這入了宮就像一條砧板上的魚任人宰割,也不用擔心會翻出什么水花。”
“話是這么說。不過本宮尚未收到大夏皇帝的來信,那封信估計就是他的催命符。
一個小小的質子,與他那坐在龍椅上的皇帝兄長又不熟。我們大燕一直以來以和為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規矩。”
“那還需宣平王進宮嗎?”
白芍看向趙盈,趙盈臉上露出一抹不可言喻的笑容。“宣,怎么不宣。本宮可想當面和他談談,為何他那么篤定趙嬋會取得勝利。母皇在位二十年,這二十年間曾兩次御駕親征對抗大涼,早年又投身軍營,一輩子為國為民。
本宮十歲時便投身軍營,一步一步努力到現在。天下安定,百姓和睦。趙嬋就算贏了也不會贏得民心,反倒會在他們眼里留下亂臣賊子的印象。不知道誰給她的勇氣居然想篡位,為的不就是二十年前的那件事嗎。”
“等過了早朝你便去平王府宣旨,說是本宮要見他讓他立馬入宮不得耽誤。”
“是,奴婢遵旨。”
趙盈望著白芍離去的身影摸了摸腰間的玉佩,將它從腰間摘下來仔細把玩。這塊玉佩用的是上等的羊脂白玉,潔白無瑕。上面刻著比翼鳥的圖案,恩愛兩不疑。
可現在這塊玉佩怎么看都十分刺眼,像是無時無刻不提醒著她犯了什么錯。
他的背叛和趙嬋的關系就像一根刺一樣咽不下去,也吐不出來十分難受。
平王府里,裴璟虛弱的躺在床上。他沒想到最近幾次的發作竟然比往前的都要難受,再忍忍,再忍忍,過了今日便好了。
“王爺,不好了,二公主派人來傳話要宣您進宮,立馬啟程不得耽誤。”長生從院子里來到了裴璟的屋子里。
裴璟一愣,趙盈突然宣他做什么,他這些日子因為那些明里暗里的暗衛也做不了什么事,還是說她發現了什么?
不對啊,這些年來也只是偷偷給趙嬋傳遞消息并未留下什么痕跡.....
“怎么辦王爺,要是此時進宮二公主定會發現端詳來。您還沒有過了這發病的最后一天,萬一....”
“她宣本王進宮,本王去了便是。最后一天而已,忍忍還是過得去的。”裴璟咬著牙站了起來,身體居然搖晃幾下要跌落下來。
“王爺....”
裴璟擺擺手示意自己還好,像是想起了什么對長生說道:“把本王準備的那些東西搬過來,一同帶入宮中。”
不久,一身白衣的裴璟和長生來到了平王府門口,身后的小廝們抬著一口大箱子。
白芍笑吟吟的看向裴璟上前鞠了個躬,“奴婢見過平王爺,二公主要奴婢帶您進宮。”
“那便去吧,只不過本王身后的這口箱子是本王要帶給二公主的不知能否帶進宮去。”
裴璟指向那口箱子,白芍順著他指的地方望去,那口箱子可真是大啊。
“行吧,那平王爺就隨奴婢一同進宮吧。”
“敢問白芍姑娘,二公主是有什么事要尋本王呢。”
裴璟那深不可測的眼里多了幾分詢問,白芍卻不想告訴他。
“公主讓奴婢帶平王您進宮是奴婢的責任,其他的奴婢一概不知,也不知公主為何要見您,等到了那宮中見了公主您再問也不遲。”
看樣子白芍是絕對不會告訴他此行的目的了,也不知趙盈和她腹中的孩兒怎么樣了.......
平王一行人跟著白芷來到這皇宮里,穿過了一道又一道的宮闕,在白芍的帶領下來到了這朝陽宮。
一入朝陽宮便瞧見那一大片漂亮的紅牡丹,花香四溢,殿里的裝飾雍容華貴。
這里的一切他都很熟悉,可惜現在一切都不復往前了。
“平王爺請,公主請您到殿內一敘。”
白芍將裴璟迎入殿內便退下了,此時裴璟才發現殿內一名侍候的宮人也都不在,連宮人們放好了箱子也悄悄退下。
裴璟一步一步走向前去,腳步一愣。趙盈一襲杏黃色的宮裝一只手撐著頭部閉著眼,聽見腳步聲停了下來緩緩睜開眼對裴璟露出了一個微笑。
“璟郎,你來了啊。”趙盈看著裴璟感慨一聲,“璟郎,好久不見啊。”
裴璟頓時抬頭看向趙盈,看見的卻是一副充滿著“笑容”的眼睛。
“怎么了璟郎,我說的有什么不對嗎?你我可有好些日子未見過,璟郎就沒有一絲絲想我嗎。”
趙盈扶著腰走了下來,走到裴璟跟前看著他。
裴璟冷著臉看著她,“公主喚我來是為了何事?”
“什么事你不清楚嗎,別給本宮冷著一張臉,本宮肯見你是你的榮幸。一屆亂臣賊子,也配在本宮面前甩臉子?”
“公主以前可不是這樣的,半月不見怎么就變了個樣。”
裴璟看向趙盈,似乎不明白趙盈怎么態度突然發生了那么大的轉變。
“你以前也不是喚我公主的,你變得了本宮就變不了了?本宮今日找你就是為了一件事,你為何篤定趙嬋會贏呢?
相信你也知道現在的情形,你心愛的嬋兒可是連連潰敗呢。你身在京中她就敢發生政變,她就不怕本宮殺了你嗎?”
趙盈冷冷的看向裴璟,他也不為所懼的和趙盈直視。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既然被揭穿了他也不用在隱藏了。
“二十年前,您的母皇和先南陽公主發生了什么您身為她的女兒您不清楚嗎?”
“呵,果然是因為這件事。她可真是愛你啊,連這件事都告訴你了。
一個本宮母皇的手下敗將,因為此事二十年來一直不肯罷休。可惜啊,她死得比本宮的母皇還要早。
你以為是本宮的母皇搶了她母親的皇位嗎?她三言兩語就讓你相信了她?
讓我猜猜你們是什么時候認識的,你今年年方二十,十二歲時來到大燕作為質子,來到大燕八年了吧。
這八年里,先南陽公主和南陽公主從未來過京城。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你當年來大燕時結識的,然后你和趙嬋一見傾心,還是說趙嬋當年和本宮一樣被愛情沖昏了頭腦還把家中秘事告訴了你。
而你雖為大夏皇子,可過得一點兒都不好。生母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宮娥,被送到大燕為質心生不愿可無可奈何。
你不開心,你不服氣,憑什么都是皇子為什么就是你被送到燕國。當你得知趙嬋說的一切,你的心中就有了一個想法。
不過本宮也是佩服你,也不知你有什么能耐在短短半月的時間就把趙嬋的芳心給俘獲了。”
趙盈的一字一語徹底把裴璟給打敗了,他沒想到她竟會猜的如此詳細。
“是,我從見到你那一刻便同趙嬋布下了局。可我是真的愛嬋兒的,這件事無法改變。她手上的東西足以證明她是正統,而你母皇搶了她母親的皇位。”
裴璟信誓旦旦的看著趙盈,趙盈一時忍不住撲哧大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
趙盈一副看傻子的模樣令裴璟很是不爽,但是這里是朝陽宮他也做不了什么,他相信只要他有一個動作出現他便會死無葬身之地。
“你可真是蠢,本宮以前怎么就看上了你?本宮的母皇要是搶了她的皇位,安帝會心甘情愿的禪位給我母皇嗎。
會讓她安安穩穩的在封地渡過一輩子嗎。更何況當年是她對不起本宮的母皇父后再先,要不是本宮母皇求情她當年早就被賜死了。”
裴璟不屑道:“胡言亂語,身為公主是非不分、顛倒是非簡直讓本王開了眼界。”
趙盈抬眼看向裴璟諷刺道:“你有什么資格來說本宮的身份?顛倒黑白?胡言亂語?
你一個大夏人怎么會了解我大燕的國事呢,更何況還是皇室秘事,你覺得誰會胡說八道來抹黑呢?”
趙盈一步一步把裴璟逼進角落,“你想用愛情控制住我,用孩子束縛著我,你以為本宮懷著你的孩子就會念在她的份上對你手下留情嗎。
是,本宮現在確實不想殺你,記住了,是不想而不是不敢。你們大夏自古以來一直臣服于大燕,連一戰之力都不敢。
就算本宮殺了你大夏的皇帝會怎么樣,你那個皇帝兄長會對本宮做什么。
更何況是你有錯在先,給他十個膽子他也不敢和本宮作對。一個大夏王爺居然妄想攪亂大燕,你以為你是誰啊。
你只不個是一個質子而已,你以為本宮愛你就可以讓你凌駕于本宮之上嗎。被愛情沖昏頭腦的女人認為你做的一切都是有道理的,可是脫離愛情的女人可不是你小瞧的。
你知道剛才你進來之時本宮閉著眼在想什么嗎,本宮在想以前的事,在想那么多年一個遠在泰安一個在京城,你們兩人之間是怎么聯系到的呢。
從泰安到京城也不過一月時間,現在他們在前線待了半月有余。本宮還想到了一件事,你說趙嬋知道本宮懷孕了,可知道本宮懷孕的人除了心腹便是你這個做父親的人。
要么是朝堂上有內鬼,要么就是你飛鴿傳信,再要么就是趙嬋偷偷的跑入京中與你會面。
想來想去,你兩月前曾經不止一次去城郊的寺廟,說是為本宮與本宮肚里的孩子祈福,怕是和你心上人會面去了吧。”
裴璟心里一驚,她就像變了一個人,此時的她咄咄逼人。
那雙桃花眼展露出不同以往的神情,那么的驕傲,那么的奪目....
他情不自禁的盯著趙盈看,好像這才應該是她真正的樣子。
感覺到自己失態的裴璟對趙盈說“本王怎么不知你竟是這樣,今天可真是大開眼界,像是見到另外一個人。”
“本宮從前便是如此,只不過遇見你后得知你喜歡嬌嬌女那樣,本宮為了你變成了你喜歡的模樣,你不喜歡的事本宮從來都不會去做。
本宮愛是真愛,恨也是真恨,本宮現在恨不得把你碎尸萬段。”
“又不是本王求著你做那些事的,有必要這樣對我說嗎?
再說了你肚里的孩子可是本王的種,本王是她父親的事實永遠都不會改變。”
裴璟看向趙盈的小腹,他可是她孩子的父親啊。
“本宮說過你休想用孩子來束縛我,父親可以有別人,可母親只有一個。”
“你那日不是很厲害啊,現在怎么不厲害給我看了?你的陰冷呢,去哪里了?”
趙盈嘲笑的看著裴璟,她永遠忘不了那一幕。“本宮是愛你,可是本宮不是沒有腦子。”
殿外傳來白芷焦急的聲音,“公主有急事相報”
裴璟看向殿外的白芷,似乎真的有急事。趙盈看著裴璟道:“既然本宮沒空了,你便先回去吧。本宮可告訴你,本宮可再也不是你當年懷里的嬌嬌女。”
裴璟拂袖而去,快到門檻時突然扭頭對著趙盈說:“那箱子里的東西,是我給你準備的東西,你收下吧。”扔下這句話裴璟便快速離開了。
趙盈一愣,要不是他說她都沒有注意到那還有口大箱子。
白芷見裴璟離開后,趕忙來到趙盈耳邊說了剛得知的消息。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