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長安走了兩步，沉思片刻。

“陳叔叔，若問到了兵、戶兩部的消息，及時傳書給我。圣命在身，此次南境之行，我想一并查明。”

陳寺卿應許。

還有時間，就帶她們兩人去繁華的京都走走。

長街之上，燈火通明，小販商戶搭起了攤位，開始了叫賣。

衣、食、住、行，無一缺物。

茶館酒樓這等消遣之處，更是熱鬧。

想到自己與云汐相見，還是在商樓，后面在酒樓再見，直接跑去她家解氣，有幸見了美人洗澡。

想到此處，李長安一陣竊笑。

蘇云汐與段若沁疑惑地望了過來。

李長安也沒遮攔，就講起了與云汐的初識。

一臉羞意，蘇云汐伸手捶著李長安的后背。

“你那時候就是一個徹徹底底的登徒浪子。”

李長安自傲地回道：“若不是與你有點瓜葛，你也不會嫁給我呀！”

蘇云汐望向段若沁，含蓄道：“這人是真的厚顏無恥啊！”

彩裙少女面露笑色，點了頭。

人群中，三人歡笑滿面，顯得格外不同。

“我要吃這個！”蘇云汐指著一家風味小攤，小跑著靠了過去。

“女人見啥都吃，嘴饞得跟沒把門一般！”

他也只能在心里嫌棄一下。

露著笑跟在她們的身后。

“老板，我們要三個熱乎的！”

“好嘞！”

段若沁被招呼坐下，他自己只得自己找個板凳坐在旁邊。

吃的是啥？

美其名曰：“京都特色—雪花梨露羹！”

簡單而言，就是一碗冰糖雪梨水。

李長安覺得一般，她們兩人卻連連夸口。

比起中華美食，遜色的不是一星半點。

吃完正逛時，突然遇到一伙人圍聚。

他們三人上前圍觀。

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壯漢，抓著一個小伙要去送官。

那個布衫小伙連連喊著冤屈。

圍觀者也是痛恨偷盜，破口指罵不休。

李長安邁步上前，讓那個壯漢松開小伙。

那壯漢卻是一臉豪橫態，怒聲質問道：“你算老幾，讓我說放就放，況且，他還是小偷，放開跑了怎么辦？要我放開也行，你先把他偷的都給我！”

李長安拍手兩錠白銀。

“夠嗎？”

壯漢卑微點頭道：“夠了，夠了！”

小伙被松手放開，李長安側首問道：“現在講講怎么回事！”

“我準備在他的烤攤上買些烤肉帶回家里，捎帶給家母和小孩吃，誰能料到，我在他的桌后坐著等候，他就抓著我的胸襟，說我偷了他的銀錢。

他再朝大街上這么一喊，眾人也不分青紅皂白，就指罵唾棄，我真是百口難辨！”

李長安望著攤主望了一眼，看他眼色，應該是個狠人。

根據心理學的經驗之談，這個攤主應該不是一個什么好人。

男人的第六感，同樣很準。

“大伙做個見證，我讓銀錢自己說話！”

眾人一聽，滿是驚訝和不屑，不過想到他拍手兩錠大銀的豪舉，也并不是一個夸談之輩，便靜默無聲，用神態做出抗議。

旁近有個粥攤，放著一個木制水桶。

李長安借來水盆，裝上清水。

“這位攤主說小伙偷了他的銀錢，那就來驗證一下，來，把你所有的銀錢投入水中。”

小伙沒有遲疑，當下立即照做。

水面上沒有任何發現。

李長安讓在場的人各自投銀錢進去。

一枚接著一枚。

終于，有一個較為肥壯黝黑的男子投錢進去時，水面上泛起油花。

眾人定睛細視力。

李長安讓攤主投錢進去，同樣泛出水花。

“大家都看到了吧，這個黝黑胖子才是真正的小偷。攤主常年做著烤肉生意，油漬必然沾在銅板之上，道理就這么簡單！”

李長安讓小伙倒了盆中的清水，讓大伙把各自的錢幣拿好。

“攤主，小偷給你找到了！”

攤主并沒有露出一絲高興，也無一點笑意。

訓斥開始，李長安對著黝黑胖子怒道：“竟敢在天子腳下行偷盜之事，差點還連累了別人，你真是不知廉恥，敗壞民風，還是送你去見官差吧，嘗試一下鞭笞之刑的感覺！”

“不要啊……”

李長安瞥眼望著攤主，看他面色有些吃緊。

“要不要，到了府衙再說！”

“饒命啊，我是財迷心竅，中了他的圈套！”

黝黑胖子伸手指著攤主。

攤主張口怒意道：“你個賊人，還要血口噴人，小心官爺割了你的舌頭。”

黝黑胖子欲言又止，被嚇得咽回了話語。

“別怕，只要坦誠交代，我自會向府衙求情，網開一面。”

“真的嗎？”

一旁的蘇云汐輕笑道：“你就放心大膽地說吧，大理寺的寺卿都要讓他三分！”

“拜見官老爺，是小的有眼不識泰山，請大人海涵！”

“只要你講出真相，一切都好說，不然，神明都救不了你，身首異處都有可能！”

那黝黑男子被嚇得哭叫了起來。

“大人，是攤主指示我做的，他將銀錢給了我，然后栽贓客主，事成之后，給我幾百貫的銀錢，已經干了小半年了！”

李長安也是一驚，滿面的驚詫，就這伎倆，也能坑人小半年？

李長安望向攤主，攤主還一再否定，拒不承認。

“沒事，你們去衙門坐坐！”

不時，官兵挎著樸刀而來，將兩人銬住，帶回衙門。

小伙立馬上前謝過，圍觀群眾開始大聲夸贊，在一陣熱鬧聲中議論紛紛。

……

三人走出人群，繼續走在大街上閑逛。

又一個不良商家倒閉，攤主即將要坐在鐵籠子里好好反省，接受大陵律法的制裁。

段若沁笑言道：“少翰林，技術都提高了，不到一會，又送進去兩個，若是你這般速度，大陵的監獄恐怕不夠住呀！”

蘇云汐調侃道：“少翰林身上有錢，可以幫圣上多建幾處監獄！”

李長安正聲道：“我李長安一身浩然氣，愿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萬世開太平，如此，便足矣！”

蘇云汐吱吱兩聲！

“夫君浩然氣嗎，沒有領會到半分！”

李長安笑著答道：“此時此人，已絕非往日李長安！”

兩人竊喜而笑。

他自己心間卻不以為意，沒有什么能比知道真相還歡快，除非那事真的讓人歡快。

夜間子時，繁街上的人潮才緩緩退去，稍稍清靜了一些。

幾人回到李府。

燈火盈盈，二老還在等著兒子、兒媳回家，等他們到家后才得以安心，面笑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