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那邊走，就是那片花梨林，咱們蓬萊萬物皆有靈，梨花開得正好，”紫萼把他帶出去，指了一個方向，“你自己去看吧，我還得在殿里等上神回來。”

這人看樣子是真喜歡梨花，聽說他九重天的居所就是那座碎梨殿，里面有常開不敗的白色梨花，到了蓬萊還想逛一逛蓬萊的花梨林。

她目送著那襲白袍消失，突然想起那片花梨林原本蓬萊是沒有的，是上神小時候看了凡間的話本對這種雪白小巧的花好奇，夫人這才從人間搜羅了很多種子培養改造種了這一片梨花林出來。

算算年紀，上神歷劫歸來以前也經常待在那片雪白的梨花林中，她都好久沒見到上神去那兒了，是不喜歡那種花了嗎？

裴矩隔著很遠就看見了那一片皎潔的白色，瑩瑩雪色掛滿枝頭，又像細碎的白玉點點，絲絲縷縷清甜不膩的香氣彌漫在空中。

白錦無紋香爛漫，玉樹瓊葩堆雪。入目盡是漫漫無邊際的白色，望不到頭。

他總算知道舒云偶爾在凡間提起如雪如月，氣舒高潔，無邊無垠的梨花林究竟是什么樣的了。

這樣的景色他的碎梨殿怎么能與之相比。

他緩步走在梨花樹下，清甜的梨花香盈袖，他說不清自己是什么感受，他漸漸越來越靠近她的世界，也漸漸發覺最靠近她的卻是在凡間那些時日。

胸口的位置傳來一陣隱隱約約的疼痛，不劇烈也不突然，卻像連綿不絕的小雨，一點點浸透人的衣裳，寒意慢慢滲透進來。

裴矩有些失神，上次剜心留下的后遺癥還沒好嗎……

玄穆帶著江言來了魔界，一路上的所見所聞已經讓江言對魔有了更直接的認識。

凡間有儒學等流行管束眾人言行與禮儀，九重天的神仙聽聞也是階級分明規矩層層，而魔界奴隸買賣公開盛行，路邊魔與魔間的交流也是簡單粗暴，一言不合就動手，生死不論。

玄穆已經把魔修的修習方法告訴了江言，師父領進門修行靠個人，事實證明確實如此，玄穆花費了眾多時間才能領悟的修習竅門，江言只需要聽上一遍就能明白，修行速度一日千里。

江言太過聰慧，玄穆本該松口氣，畢竟他可不是個合適的修習領路人，全都得靠江言自己，可他發現江言內心似乎有極大的欲念，大到近乎偏執。

這樣可不好啊，魔修本就不同于那些神仙是吸收靈氣，他們是利用邪氣，進益快但后期越來越難突破，不似九重天的神仙屬于厚積薄發類型。

但魔修和那些九重天的神仙也有相似之處，比如都不愿意生出心魔，那是消磨人心志，讓人失去意識理智變成被欲念驅使的怪物的東西。

江言雖然表面淡漠冷然，但玄穆能清晰感受到他內心似乎壓抑著什么，他藏得深不欲被人窺探。

玄穆估計和他要找的那個人有關，可那人是位上仙，不說仙魔關系尷尬，以后他就算找到了人仙魔之間要怎么相處，再者天賦再怎樣高江言距離上仙的地位也隔了千千萬萬年。

到時候那位大人還記不記得他都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