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天。

天宮周圍的云彩驟然間絢麗起來，流云交織，橘、金、紅三色混合染上白云，彩鶴在天上盤旋飛舞，時不時發出清唳。

“祥瑞之兆。”

這樣的異象足夠引起天宮各處的人停下手中忙碌的事，無論是各宮上仙還是九重天上數量繁多的小仙都好奇地打量著。

南普掃了一眼散發著暖意的天空，二十四只彩鶴，天地異象，有人晉升為上仙了。

二十四只彩鶴，此人修行天賦不小。天宮之中晉升到上仙之位時出現了彩鶴的寥寥可數，這位新晉升的上仙也不知道是從哪蹦出來的。

算了，跟他有什么關系。

南普繼續埋頭煉丹，丹爐里的三昧真火熊熊燃燒，丹香四溢。

自家那個崽子在凡間渡劫，他這個做老爹的被嚴令禁止幫助作弊，在天宮司命和冥界孟婆那兒連續吃了兩次閉門羹后，他迫不得已去找了蓬萊那位。

好不容易求動蓬萊那個小祖宗，到時候兩人一個回歸九重天上仙，一個回歸蓬萊上神，不拿出點好東西送給她，那個小祖宗還不得翻了天。

裴矩從一躍飛升為上仙，緩步走在漢白玉鋪就的臺階上，按照規矩九重天上的神仙在飛升至上仙后得向玉帝報備。

許多上仙從九重天其余地方趕了過來，女仙子大多金釵羅裙，裳帶飄飄，在空中拉出柔軟逸美的弧度，也有少數坐在自己的法器上翩然而至。

第一個趕來祝賀的女仙子安荷便是從手心里變出了一柄羽扇，她將羽扇向空中輕輕拋出，羽扇隨風而長變大了數十倍，安荷站在羽扇上向天宮正殿趕去做了這第一個祝賀的人。

至于男性的神仙們就要隨意得多，或腳踩祥云，負手而立，從自己的宮里出來送上賀意，或御劍而行，更有許多人東倒西歪地躺在法器上飛來八卦地來看看是誰晉升了上仙。

安荷秀美的臉上帶著誠摯的笑意，“祝賀你裴矩。”

站在漢白玉階梯上的新晉上仙一襲白袍覆身，身姿挺拔修長，姿態從容不迫，面容俊逸，只可惜神情淡淡給人一種疏遠感。

此人身旁站著一只白鶴，雪白的羽毛，鮮紅的鳥喙，周身靈氣流轉仙意非凡。

一人一鶴，畫卷格外的和諧，當真乃天上的神仙也。

裴矩沖安荷點頭示意，目光沒有在她身上多做停留，不欲與她交談兩句的模樣，周遭的人看進眼里倒覺得兩人關系似乎并不如傳聞中那樣相熟。

安荷自然注意到了周圍異樣的眼光，她狠狠抿了抿唇，不甘心地望向玉階上的白色身影。

大家都是九重天上的神仙，除去相識的人，哪怕是來湊熱鬧的猶豫一會兒也打了聲招呼。

畢竟這位裴矩上仙引來了十二只彩鶴，未來前途不可限量，即使不與之結交，也盡量別留下個壞印象，若這裴矩是個小心眼的，那不是平白給自己未來找麻煩嗎。

路上打招呼的人，裴矩一一回禮，只是仍然神色淡然，全無半分晉升上仙的喜悅之情。

有些人不滿裴矩這副倨傲的樣子，暗地里開始貶損他。

不論四周，亦或是還飛在天上的其余人怎樣竊竊私語，裴矩并不為所動，上仙不是他的目的，也沒有到達他心里給自己設下的終點。

他想要的地位更高，高到不局限于九重天或任何一個地區，而是放眼整個四海八荒。

裴矩站在大殿之中，上首的位置坐著玉帝和王母，他微微彎身行禮。

玉帝示意他起身，“恭喜你。”

下面站著的人不卑不亢，“多謝陛下。”

玉帝的視線掃過裴矩，在他身上停留了一會兒，半晌才說：“你已有上仙之位理應在九重天上有自己的宮殿，不過其余晉升早的上仙們選過的自然不能再選，你可有自己中意的宮殿？”

隨著裴矩一起進來的那只白鶴用腦袋乖巧地蹭了蹭他的衣袍，清唳一聲，像是在和裴矩商量著什么。

裴矩伸出手撫了撫白鶴的頭，望向玉帝，“我喜歡那座碎梨殿。”

王母在一旁點點頭，“碎梨殿無人居住倒是可以選，只是那里偏遠離主殿和南普的煉丹房都很遠，你來往不方便，這樣你也想要碎梨殿嗎？”

這位新晉的上仙沒有猶豫，點頭稱“是”。

既然他不在意那就沒有關系，王母接著說，“那你可有喜歡的小仙，都撥去你殿中伺候你吧。”

白鶴揚起修長的脖頸，煩躁地扇了扇翅膀，憑空卷起股股氣流。

裴矩修長的手指摁住它的頭，制止它的行為，讓它稍安勿躁，“不必了，我和白鶴都喜歡清凈，也沒有什么需要人伺候的，不必派小仙來。”

“那就按照你自己的意思辦吧，”王母與玉帝對視一眼，“上仙晉升來報備也不過走個流程，你可以回去了。”

裴矩行禮后，并沒有像來時一般走過九十九個漢白玉階梯，而是在踏出殿外的一刻飛身踩上變大了身軀的白鶴身上，白色的袍子與鶴雪白的羽毛幾乎融為一體。

兩人很快消失在眾人視野里。

北星宿看著兩人迅速遠去的背影，摸了摸下巴，言語里帶了些輕蔑，“陛下和王母娘娘對他還挺客氣。”

司命站在他旁邊，抬頭拍了拍他的肩膀，“畢竟有二十四只彩鶴，上一次出現這樣的景象已經是數萬年前了。”

北星宿抖了抖肩把司命的手給弄下去，“二十四只彩鶴？憑他自己的實力能不能有一只都很難說。”

“行了，別說了！”司命皺眉，聲音壓低打斷北星宿的話，“上神自己都說了不計較了，你也別再提弄得眾人皆知。”

“我知道，我沒打算說出去，”北星宿想起方才玉帝和王母對裴矩的態度，臉色依然不好看，“我只是厭惡裴矩不過因著和上神那點微不足道的關系，在這九重天上人人都讓他三分。”

司命知道他的想法，嘆了口氣，“你也別去找他不痛快，免得到時候事情鬧大了風言風語的傳到上神耳朵里讓她不高興。”

“打又打不得，罵又罵不痛快，真讓人心煩。”

司命拉著北星宿回去處理堆積如山的事務，“行了，眼不見心為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