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我來講解一些常識，眷者的常識。”宋景良敲了敲紅色的Euclid顯示牌，有意無意地岔開了話題，“你們常用的是ABCD等級劃分，但是這只是針對沒有接觸過的人能夠進行的任務進行的劃分。在這之上還有一些等級，Safe、Euclid和Keter，用以表示超出常理的變異種危險性，比如說能夠施放能力的個體。當然，也包括我們這些眷者。”

邵凜陽定了定神，從他的話里提取出兩個要點：第一，閭冰和所謂的城主方不是一伙的，最起碼沒有達成完全的信息共享，否則他完全沒有必要再和他說一次這些等級的規則。

第二，閭冰相當看好他，宋景良沒有提到Thaumiel，盡管他也不清楚這是什么，但是能被稱為特殊的等級，保密性應該是比前三個要高一些。

而閭冰毫不顧忌地告訴了他。

整頓了一下內心，邵凜陽適當地表示出了疑問和理解：“我以前就想過，如果變異種有能力要怎么算。”

“因為這超過了普通人能夠處理的范疇，所以這部分信息只對眷者和高級文職人員開放，專人專事。”宋景良解釋道，“Safe的標準是是超出常理的異常，比如變異種以及能夠初步掌控和使用能力的眷者，會造成比較大破壞，處理時需要冒一定風險。現在的你就是Safe級。”

“Euclid的標準是，能夠干涉現實，比如無視部分規則的變異種和熟練掌握能力的眷者，能造成非常大的破壞，處理時需要冒很大風險。一般的眷者經過努力掌控住自己的力量，都可以達到這個層次。”

“Keter則是能夠扭曲現實的變異種或眷者，在他們精通的領域里，絕大部分的規則對其無效，或是能夠隨意更改利用某些規則，會造成數個街區乃至整個城市的消失，幾乎沒有取巧的方法戰勝。”

“當然，這個分類并不絕對，是否具有智慧、能力的適用范圍等等都會影響評級，但是一般來說，高級的個體都具有相當強大的戰斗力。”

根據這個分類，閭冰會在哪一個層次呢？邵凜陽開始將接觸過的神眷者對號入座，不過有些時候眼界會影響感覺，一場低端戰斗無法看出太多，他連閭冰的能力偏向都不清楚，因為有不少能力都可以達到他展現的效果。

但是能夠作為調查員來到這里，至少也是Euclid級別。

而石清源的能力則偏向暗殺，長處和短板都很明顯，而且一般不適合和有智慧的個體進行正面戰斗，要不是政治考量，應該是Safe的級別，和他一樣。

“除此之外，還有一些特殊情況需要說明。”宋景良注意到他的沉思，但是沒往深處想，盡管他知道邵凜陽是特殊的眷者，但并不知道閭冰和他見過，還進行了安排，“分類只是危險性，并非絕對的強弱，如果能力克制，越級戰斗也有可能存在。并且，神力來源于外界，并非人類自身的力量，所以上限僅僅在于你分到了多少，以及你得到的能力。同時，有一些極端特殊的能力會被直接判定為高危的Keter，它們的可怕和詭異之處超出你的想象，但是不一定擅長正面戰斗。”說完這些，宋景良呼了口氣，像是講太多話導致了缺氧。

“為什么要和我說這些？我的資歷還沒有到了解這些的時候吧？”邵凜陽問道。

“因為崇拜者對你的襲擊，我們不清楚他們想要做什么，但是你應該是關鍵……這是他們自爆炸事件之后的首次出手，爆炸導致了接觸，而你是這次的眷者，很難說這之間沒有關系，你知道得多一點，安全的可能性就大一點。”宋景良暗暗擦汗，他剛剛說的都是在幾分鐘內硬塞給他的東西，要是問深層的用意，他就要沒詞了，況且，他也不是給他解釋的那個，他只是個無情的導游罷了。

“我姐姐的安全會不會受到威脅？”讓他沒想到的是，聽到這個解釋后，邵凜陽立刻開始緊張起來，“她只是個普通人。”

“我們會處理的，遇到這種事，我們都會第一時間保護家屬。”宋景良讓他安心，以便能專心聽接下來的話，“我的任務是讓你對現實有一個基本的了解，那些事情會有專人處理，比你我都專業多了。”言下之意是我的任務不是這個，拜托你專心聽講……

“好。”邵凜陽壓下了“我要第一時間知道我姐的情況”之類的話，這種時候，任性沒有任何作用，況且，他自己并沒有那樣的能力。

“那就……剛才你看到的是一只Euclid級變異種，因為它本身特征能帶來巨大的噩夢，所以被評為Euclid級。很遺憾我沒有權限解鎖收容著Keter級個體的艙室，無法給你展現它們的形態，不過我知道有一只擁有黑……生命方面能力的Keter級變異種，它的能力是不死般的無限再生，似乎造成了某個城市的異變，具體情況就不太清楚了。”宋景良回歸導游狀態，“對于生命方面能力的變異種，通過槍械類物品殺傷不太現實，一般是使用能夠帶來大量失血的冷兵器，在這個階段，變異種可以通過造成大量傷害殺死，不過，等它們到了后面的階段會很麻煩——跟我來。”

宋景良領著邵凜陽回到電梯的位置，從第一個分叉口走到一扇被合金門擋住的長形窗戶前，他在旁邊的一個顯示屏上輸入一串數字，合金門開啟，露出后面的窗口。

不同于之前看到的艙室，這扇窗戶后面是一個龐大的試驗場，有三層樓高，外圍被合金加固，打開了有限的幾扇窗戶，有幾個人影在后面忙碌，而在試驗場下方，一個玻璃與金屬的艙室里，血肉與筋膜覆蓋了原本光滑的內壁，半流質的怪物在球心的艙室中蠕動，一個眼熟的魚頭在其中搖晃，像是一大碗摻雜著肢體碎片的肉醬。

“這是一只魚怪變異種……沒記錯的話應該是和你有關。”宋景良看了邵凜陽一眼，見他情緒穩定，才繼續說道，“像是這只變異種，只要有合適的條件就會有無限進化的趨勢，甚至能夠在身體85%的部分損毀時重生，現在它的等級是Euclid。”

“大概了解了……”邵凜陽看著它現在的樣子，莫名有些惡心，轉頭時看到顯示屏上不斷滾動的一行字。

神之嫡子……那是什么？邵凜陽詢問道：“為什么要把它關起來？不應該直接清除嗎？”

“一部分被捕獲的變異種有研究價值，它們會被抓到地下的實驗室編號，進行實驗，以此尋找更好的處理方法。這些項目被稱為DES，Double-edged Sword，雙刃劍。放心吧，我們不會讓它們成長或積累到足以威脅實驗室的程度。”看到邵凜陽臉上的擔憂，宋景良補充道。

他按住耳機，點了點頭，關閉窗口，然后轉向邵凜陽，“我的任務完成了，變異種的基礎知識你已經了解，接下來要和你說一些事情。”

“因為崇拜者對你不正常的重視，我們決定嘗試引出他們，通過你的活動，當然，我們會保證你和你家人的安全，你是否愿意成為總隊的臨時編制成員？相應的，我們也會提供知識與裝備。”

“看來我沒得選。”邵凜陽嘆了口氣。

“那么接下來，我會教你怎么運用你的能力。”宋景良關閉耳機，微微閉眼，再度睜開，他的瞳孔染上了淡淡的緋紅，邵凜陽聽到了隱約的虛幻心跳，腸胃在蠕動，同源的力量讓他產生了共鳴。

“沒錯，確實有大量的神力。”骨骼的噼啪聲響起，宋景良活動肩膀，眼中的緋紅褪去，他轉身帶著少年登上電梯，“接下來需要進行一個小測試，希望你能積極配合。”

……

黑衣的刀手走過街道，以特定的暗號敲響了屋門，門上的一個小洞開啟，刀手環顧四周，從身后的背包里抽出刀柄，送入小洞。

沙沙聲中，刀進入門內，一個被刻意壓低的聲音問道：“順利嗎？”

“獵犬的嗅覺沒有出錯，他確實是一個神眷者。他已經覺醒了，盡管在搏斗上比不過我，但是我仍然無法將他拿下，恐怕已經驚動了城市那邊。”

“給我更多的證明。”

刀手脫掉手套，將手伸進洞口，一段時間后收回，門上的小洞合攏，鎖鏈的刮擦聲中，防備被卸除，他被放入了門內。

“很好，計劃一切順利。”高大男子反鎖房門。

“風險會不會太大了？”刀手詢問。

“拖延不了多少時間了……上面下了命令，要放棄掉他……”高大男子咬緊牙關，“我們必須這么做！”

“好。”

陰暗的地下室中，鎖鏈的碰撞聲稀稀拉拉地響起，長毛的龐大軀體彈動耳朵，血絲黏附的尖牙上有唾液滴下。它忽然察覺到了什么，直起身體，將鎖鏈繃緊到極限，仰頭發出低沉的咆哮。

厚重的石板隔絕了嘶吼，但是這夢魘般的聲音仍然沿著地面傳導，讓周圍的無數人于噩夢中度過今晚。

群鴉飛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