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我是和你通過電話的的邵凜陽。”打開一條縫隙的門前，邵凜陽拿著盜版警徽，如此自我介紹道。

“快進來……”門內的人將縫隙打開一點，將邵凜陽放進來，同時慌慌張張地觀察他后方，確認無人跟蹤之后連忙關上房門，加上一層層鐵索。邵凜陽留意了一下，門有些年頭了，鎖卻是白晃晃的新貨，顯然是這段時間剛剛加上的，連縫隙里都殘留著安裝時的鐵屑。

“你可算來了……”男人拉著他在玄關里站定，神色慌張，帶著沒休息好的疲憊，“現在能不能給我一個準話，你會保證我的安全嗎？”

“會。”至少在我面前是，邵凜陽成功地忍住了說出下半句話的沖動。

巡獵者的工作并不只是消滅變異種和撰寫報告，盡管大部分戰斗都被控制在沒有人的地方進行，可接觸時神力的泄露可不會選地方，難免會有人目睹戰斗的過程，變異種移動的時候也會有目擊者，除了少數被嚇得精神失常的由心理醫生接管以外，大部分只是被變異種嚇到，這時候就要有人以了解情況的名義與他們接觸，要么把目擊“解釋”成夸大其詞，要么就動用些手段，讓其閉嘴，如果對方可靠，還可以試試拉進組織。

不過這次邵凜陽接到的是外派任務，作為片區內的接觸者之一，已經成為神眷者的他、蟲團、再加上之前閭冰處理掉的Safe級變異種，他們片區內的事件基本上處理完畢，而且收尾工作非常順利，只不過，周圍的片區就沒那么幸運了。

這次是一只除了長相嚇人但是沒什么危害性的變異種在活動，目擊者比較多且分散，管理這里的巡獵者小隊人手有些不足，邵凜陽光榮地被接下了任務。

“那么我們先聊聊，”見狀，邵凜陽悄悄打開了偽裝成鑰匙扣的揮發劑，安定外加遺忘效果的的煉金藥劑開始發揮作用，能夠緩慢淡化目擊者的恐懼，將真實的記憶變成臆想的夢境，這奇跡般的效果據是它名字里帶著“煉金”的原因。

“前天晚上……”男人立刻開始傾訴，來之前邵凜陽通過警方進行接觸，裝作是安撫精神出問題的輔警，套上這樣一個名頭，無論是聽取狀況還是否定男人的“臆想”，效果都會好很多。

“我在樓下看到了那個東西……它是個怪物……”伴隨著連篇廢話，漸漸吐露的信息構成了一幅完整的圖景，讓邵凜陽了解到當時的情況。

前天深夜，男人下樓丟垃圾，當他離開垃圾桶登上樓層時，發現草叢中探出一個光溜溜的頭顱，像是人頭，直勾勾地盯著他，發出低低的吠聲，男人當時就被嚇到了，不敢動彈，而那個人頭在草叢的窸窸窣窣聲中向他的方向靠近，隱約露出一截帶毛的軀干，張開了嘴，就在男人感覺它要撲過來時，一陣腳步聲響起，那東西迅速縮回草叢里，男人則發瘋一樣上樓，躲進了家里。

在這之后的兩天，他發瘋一樣給警察局打電話，說他家附近出現了怪物，一開始警察當成騷擾，但是他第五次打過來時，終于有人感覺不對，轉給了送葬者處理，而這個情報正好趕上了那只變異種被捕獲，于是他被判定為需要處理，便有了現在這一出。

“這樣啊……”邵凜陽裝出不太認真的樣子，頻頻掃視周圍，資料顯示他未婚，看起來是個生活邋遢的單身漢，房子里東西擺放雜亂，餐桌上還有沒吃完的泡面，茶幾上打開的電腦顯示的是某個犄角旮旯里的怪談網站，里面充斥著怪力亂神的帖子，不過考慮到古神存在的事實，也許里面有一部分是真的。

“……相信我！那一定是個怪物！它已經盯上我了！”男人以為邵凜陽根本不在乎他的話，加大了音量，“我要求保護……鬼知道那是什么東西！”

看起來你單身不是沒有原因的……邵凜陽表露出不耐煩，這次是真心的，“你看看這個。”

他從隨身攜帶的小包里取出一張紙，上面是一只牛頭梗的照片和一連串信息，“你看到的是不是這個？”

“這……”男人愣住了，抓起紙張仔細查看，臉都快要貼上去了，“我……”

男人的遲疑是有原因的，這張照片是用那只變異種的臉和隨便搜到的牛頭梗圖片合成的，專治各種“誤看”，為了保證逼真，連警局都備了案。

“雷雷的主人很著急，如果你看到了它，請告訴我更多的信息，這樣對狗和周邊居民都好。”邵凜陽例行公事一般詢問，臉上不耐煩的神色更加明顯。

“不對！它不是那個東西，只不過長得像！”男人連忙丟下紙張，抓住邵凜陽的雙手嘶吼，“那東西一定是怪物！我們小區里有這樣的東西在游蕩！一定要保護我！”

“放開！”邵凜陽甩下他的手，站起身收拾東西準備走人，“沒有別的事我就告辭了，還有不少事情等著我處理呢。”

“不行，你不能這樣！我的生命安全在受到威脅！你必須派人保護我！不是說警察是為人民服務嗎？”男人立刻慌了，扯著邵凜陽的衣服不讓他離開。

“放開！警察為人民服務沒錯，”邵凜陽額上有青筋跳動，他真的有些火了，看到那些東西害怕沒錯，但是光是一眼就要讓警察派專人保護，連個正當理由都沒有，這就有些無理取鬧了，“但是你以為只有你是人民嗎？你以為我們的警力是干什么用的？你的私產？想叫人就叫人？退一萬步講，就算真的有你說的什么怪物，那就拿出證據來啊？憑你一句話就信了，要司法機關干什么？”

“整天看那些亂七八糟的網站，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之中，把我們當成什么了？啊！大晚上的陪你鬧，沒這個閑工夫！”咆哮聲中，男人步步后退，無話可說，“抱歉啊，我只是一個小小的輔警，沒這個能力叫人，我品級太低，伺候不了您這種大人物。告辭！”

“別別！我的安全怎么辦？”男人想攔住正在開鎖的邵凜陽，卻被他兇狠的眼神逼退。

“砰！”摔上門之后，邵凜陽深吸一口氣，捂住了腦袋，好像有點過了，微笑執法什么的都拋到九霄云外去了，希望他這個冒牌輔警不要給公安留下什么不好的形象……

不過這事算是解決了，給了一個準備好的解釋，駁斥了他的錯誤想法，再加上煉金藥劑……邵凜陽想著擰上了鑰匙扣的氣孔，這樣的經歷他應該不會講出去，就算分享了，只說對自己有利的部分，會被罵白癡，聽完全過程的話……估計沒有人會搭理他。

算是完美結局吧。邵凜陽發出信息，告知任務完成，正在回來的路上。

其實這還算是好的，在處理男人的上一個人時，那個小年輕也不知道是哪根神經搭錯了，硬說他是秘密組織成員，和驅趕那只變異種的巡獵者是同一類人，吵著要加入他們，被邵凜陽一通胡攪蠻纏脫了身，不過總算是沒讓他說出去。

雖然事實如此，但恐怕沒有正常人會這么想。邵凜陽把暗中錄下的音頻發給那支巡獵者小隊留檔，在執行公務的時候，他們用的都是配發的內部手機，這是為防止泄密。

他是下午接到這兩個任務的，路上的時間加上和兩個人交流，現在已經很晚了，有軌電車應該能趕上末班，然后就回家休息，路上有機會的話買點宵夜。邵凜陽揉揉肚子，為了處理這兩件事，他下午只是胡亂對付了兩口。

這就是踏入社會的感覺嗎？邵凜陽感嘆了一句。

他穿過馬路，沿著街道繼續前進，在一個快收攤的煎餅大嬸那里買了個煎餅啃著，拐向了另一條街道，沒有往車站走。

被跟蹤了，有個人跟在他后面走過了斑馬線，然后繼續沿著這條路走了下去，如果是正常走路，完全沒必要這么做。因為之前的事，邵凜陽變得相當敏感，向鄭滄瀾學了點反跟蹤技巧。

那會是誰？邵凜陽裝作看路牌，目光向后瞟去，只捕捉到一個鬼祟的影子，沒看清面孔。

街上人很少了啊……邵凜陽環顧四周，在這種三線區域里，夜生活不怎么豐富，不是很晚就基本上見不到人影了。

好，現在……

“嘟嘟嘟！”內部機單調的鈴聲讓他一個激靈，偏偏在這種時候打電話，人都要嚇壞。

“喂？”邵凜陽接起電話。

“你確定他們沒說錯嗎？”電話那頭的人聲音急促，“我們的記錄顯示，他們說的那兩個時候，我們的外出成員都在軌道車上！”

邵凜陽眼睛霍然睜大，他居然忽略了這么重要的問題，巡邏人員只負責觀察和匯報情，一般不會下車。

那么，是誰在追趕變異種？

路燈昏暗了一瞬，燈光明滅間，一個身影閃現，手中染上橘黃的刺目光芒斬進邵凜陽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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