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出乎邵凜陽的意料，閭冰沒有附加任何限制就答應了，于是糾結的變成了邵凜陽，他不清楚哪些問題可能會觸及到閭冰的底線，必須好好斟酌，而且，閭冰出于對他的關注或者可能的愧疚，回答時可能會稍微多說一些，這樣的機會不一定有第二次。

“那只魚怪是什么情況？”停頓了一秒，邵凜陽決定從這里開始。

“我說過，你和這一批變異種獲得的是有關生命的能力，你的能力是修復變強，記錄里稱為縫命，”閭冰說出的名字比邵凜陽的命名稍微難聽了一點，“不過比記錄里的強度高了一個檔次，這是你力量來源的的特殊之處決定的。”

“而那只變異種的能力，則是生命的另一個方面，繁衍與進化的能力。”閭冰那邊傳來鍵盤的噼啪聲，“我們這邊做了些實驗，現在那只變異種已經褪去了魚類的特征，成為了完完全全的陸生動物。”

“怎么會……”邵凜陽下意識看了眼時間，沒錯，才過了一天而已，那只魚怪就跨越了數百萬年的進化天塹，成為了陸地物種……簡直是……把進化論按在地上摩擦！哪怕經歷了那么多事件，邵凜陽仍然沒能完全接受這樣的事情。

“它產生的子嗣同樣逐漸變成了陸生動物，不過并沒有遺傳到變異種的能力，如果你不信的話我可以給你一些圖片。”閭冰停頓了一下，“古神的力量是違背一切規則的存在，生命、物理、時間，所有的這些都可以用神力改變。”

“那么那些放在展覽柜里的都是它生下的東西嗎？”

“如你所見，有別人在插手變異種的事情。我們還在水族館里發現了大量投喂用的肉食，還有一些解剖工具。”閭冰直接跳過他的試探，給出了結論。

果然……邵凜陽的推斷坐實了，確實有一些棘手的人需要處理，這個過程必須借助群眾的力量，否則爆炸的真相不會輕易爆出……邵凜陽眼神一凜，照這么說，他都是計劃好的？從來這里審核石清源和他開始，把硬幣交到他手上，是因為閭冰相當確定后面會牽扯到讓不同小隊聯合行動的事件，而石清源作為神眷者，重要戰力，一定會加入行動，從而與他見面，觸發硬幣的效果。就算這次沒有，或者再退一步，爆炸的真相沒有公開，他也一定會找別的機會把他們放在一起。

盡管閭冰似乎并沒有惡意，也沒有隱瞞這背后的危險，或者說這都是邵凜陽直接的選擇，可這種被安排的感覺還是讓他相當不舒服。

“這也在你的計劃之中嗎？”下意識地，他脫口而出。

“并不，我的初衷只是幫你快速覺醒能力，每一個具有這類能力的人都可以高速再生器官，正是知道了這一點我才選擇了這種方式。”閭冰說道，“再告訴你一些事吧，現在我們的敵對組織已經開始活躍了，為了增強我們的力量，我不得不用一些手段催發基層的力量。”

“對了，你現在的能力盡量不要讓太多人知道，未知才是最可怕的，你有可能因此保住一命。現在你的能力還不太穩定，否則你早就已經痊愈了，無論是為了什么，你都必須盡快掌控住自己的能力。”

“還有一件事。”這通電話本來是邵凜陽的詢問，卻不知為何成了閭冰的單向告知，“我這次來是為了選拔機動特遣隊的隊員，被選中的人可以跳過通常的晉升程序，直達中央進行深度培訓，當然，也可以知道更多事。現在我以個人名義向你發出邀請，想先詢問一下你的看法。”

特派調查員的權力都那么大的嗎？邵凜陽沉默片刻，說道：“抱歉，我才剛剛踏入這個領域，暫時沒有這樣的想法。”他當送葬者，初衷是為了分擔姐姐的危險，如果是要離開本地，就與他的初衷相違背了。

“不急，你可以慢慢考慮，三個月內給我答復，我還會在這里待一段時間。”閭冰說道，“不過姑且還是告訴你準入門檻吧：獨自完成一個Safe或以上的任務。這樣你才有資格加入機動特遣隊。”

任務等級也是用這一套體系嗎……邵凜陽突然想起一件讓他有些在意的事，“這么說石清源她已經完成了這樣的任務？”

“是的，她獨自殺死了一名有反社會傾向的眷者。”閭冰回答，“還有什么問題嗎？”

“沒了。”想了解的部分邵凜陽已經得到了答案，而且看樣子閭冰已經不打算告訴他更多了，邵凜陽理智地選擇了結束對話。

掛斷通話，邵凜陽忍痛躺下，整合已知的信息，最重要的是，那些找到魚怪的人看起來對變異種感興趣，而變異種擁有神力……也就是說他也可能會變成目標，閭冰也因此提醒他注意藏好自己的能力。

果然……以這樣的契機加入會惹來一堆的麻煩，希望邵凜月不會被影響，以及，該做個決定了。邵凜陽讓自己陷進柔軟的床墊里，想道。

說起來這把有點虧啊……水族館和摩天輪，三大約會圣地去了兩個，結果得到的是妹子的一槍爆心……

又等了一會，邵凜月才提著兩盒炒面回到病房里，居然真的去買了夜宵。

“走了？”邵凜月看看四周，“你有沒有和人家好好道歉？”

“有。”邵凜陽決定只說一部分的真話。

“說起來你的能力是強化嗎？”邵凜月打開一個泡沫飯盒，炒面的香味散了出來。

“可能是吧……姐你這樣我怎么受得了啊！”邵凜陽在心里默默說了聲抱歉，把問題糊弄了過去，“我也要吃！”

“行行行，喂你行了吧。”邵凜月把床尾的托盤架在床欄桿上，接住可能的碎屑，用筷子夾起一筷子炒粉，塞進邵凜陽嘴里。

“嗯，好香！”邵凜陽愉快地嚼著炒粉，目光投向剩下的一個飯盒，“姐，晚上吃太多東西會發胖的，不如我替你解決了這個煩惱？”

“滾蛋！還想不想吃了？”快要送到邵凜陽嘴邊的炒粉收了回去，邵凜月端著飯盒威脅道。

“我可是傷員……”

“你就一個運動過度而已！算什么傷員！”

……

三天后，邵凜陽在檢查完畢后出院，立刻就接到了值班的指示，這一天剛好輪到他值夜班，需要坐著軌道車巡視他們管轄的片區。

最近不太平已經是顯而易見的事情，就在邵凜陽住院這幾天，又一只變異種被發現，位于一棟廢棄廠房里，那應該是一只壁虎變成的變異種，被從屋頂垂落的電纜掛住，在空中不斷蠕動，地面上滿是惡臭的穢物。這還是巡獵者小隊發現的，聽說總隊那邊處理的麻煩更多。

張維那邊也傳來消息，似乎有行動鬼祟的不明人物在他所在的小區活動。

總之一句話，敵方已經開始冒頭，需要謹慎。

“小心點啊。”有軌電車軌道旁，一間門上貼著閑人免進的小屋里，邵凜月幫著邵凜陽把軌道車推出，將帶來的武器箱固定在車上，晚上巡邏的時候，他們的明面身份是軌道維修工，甚至還有一套證件。

鋼制車輪在延伸進小屋的軌道上滾動，匯入城市軌道之中，邵凜陽按照操作流程，裝好發動機的燃料，測試各項性能，完成之后坐上座位，和邵凜月揮手告別。

發動機啟動，軌道車緩緩滑入夜色，夏夜剛剛冷卻的空氣匯聚成風，吹干了邵凜陽臉上的汗珠，軌道已經設定好，駕駛員不用擔心什么，只要專心檢查周圍就好了。

地勢漸漸下沉，兩旁立起高墻，一座鐵橋從頭頂閃過，飛速后退。

這好像是……邵凜陽想起了些不愉快的回憶，說起來，那些怪人是什么東西？如果以生命方面的能力思考，好像找不到對應，難道是別的接觸造成的？那種詭異的行進方式，應該是操縱類的能力，對方似乎很強大……邵凜陽面色沉了幾分，那是敵人吧？那樣的存在潛伏在這座城市里，看起來前景不容樂觀……他又想到閭冰剽悍的戰斗方式，如果我方像這樣的人多一些，倒也不是那么絕望。

不過需要明確一點，送葬者同樣有大量的隱瞞，而且與詭異的神力有關，估計也有一些灰色地帶，得做好心理準備，免得到時候出問題。邵凜陽抓抓腦袋，嘆了口氣。

晚上的巡邏一路無事，新奇感過去后就是厭倦，更何況邵凜陽已經不是第一次巡邏了。

一夜無話，第二天早上五點，邵凜陽回收軌道車，上了邵凜月的車，同樣是值了一晚上的班，兩人都有些疲憊，邵凜陽很想知道有沒有人專職夜班，這樣三天兩頭作息顛倒也不是事……

不過這些都不是重點。邵凜陽支起上身，等到邵凜月在一個紅綠燈處停下車，看著她的眼睛說道：

“姐，我決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