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栩和霍靳在局子里待了一夜，就坐在大廳邊的長椅上。

長椅很硬，坐得人尾椎疼。

中途那個女警員趙梵來看過他們一次，很好心地給他們一人送了一杯水，又送了一條薄毯。當然，主要服務對象是蘇栩。

蘇栩也慣會博同情，撒起嬌示起弱來，那姿態真是要命，幾乎沒有人能抵得住。

只要她眼尾一耷拉，聲音再軟一軟喚一聲姐姐，趙梵巴不得把全世界都送給她。

蘇栩問趙梵要來了一只筆和一張紙。

寫寫畫畫了一堆沒人看得懂的東西，似乎是程序，又似乎不是程序，那飄灑到極致幾乎飛起來的英文字母若是只能用一個詞語來形容。

那必然是——鬼畫符。

字如其人，這話和她不搭。

她的字一向丑慣了，又不肯好好寫，從小到大所有老師看到她的作業就直搖頭。以至于到了后來……她就直接不寫了……

理由很簡單粗暴：懶。

蘇栩將那張紙疊成四四方方的小方塊，寶貝似地塞回了兜里，眸光中閃爍著些許精光。

頗有些我家有子初長成的欣慰。

黑夜，安靜，一個人，這都是可以催生靈感的最好方式。

小羽毛的程序該精進了……希望下次下棋那小家伙能贏她。

**

清晨，七點整。

趙梵打著呵欠從辦公室里出來，值了個夜班，剛剛也只打了個小小的盹，這會困得不行，上眼皮直和下眼皮打架。

她伸了個懶腰，發現少年依舊保持著昨晚的姿勢坐在長椅上，他的眼尾泛著異樣的猩紅，甚至還涌動著些許嗜血的燥意。

似乎是沒有睡好，又似乎是一夜未眠。

也是，孤零零被拋棄在警局里，能睡著就怪了……

趙梵走了過去，小心翼翼地彎腰：“蘇栩，蘇栩？”

“我一會出去買早飯，給你帶兩個肉包子吧……”

而蘇栩旁邊花枝招展的大公雞完完全全被她忽略了個徹底。

蘇栩抬眸，擠出一抹牽強而魅惑的微笑，纖長的睫毛如同倒掛的花蕾，淚痣一閃一閃：“那謝謝姐姐了。”

“不用，不用。”

趙梵連連擺手，心臟跳得厲害，耳尖又和昨晚一樣發紅。

然后含羞帶怯，溜了……

步履隱隱有些紊亂。

望著她倉促的背影，蘇栩一瞬間收起上揚的嘴角，不耐地擰了擰眉心。

他本就睡眠不好，這會更是整夜沒睡，心情著實……很差，一差就想……揍人。

蘇栩將目光投射到旁邊還在與周公幽會的霍靳身上……

似乎是覺得身上涼颼颼的，霍靳沒一會就悠悠轉醒。

泛著霧氣的眼瞳倏然與蘇栩的死亡凝視撞上，所有的瞌睡蟲都被嚇跑了。

寒從腳起，修羅地獄。

他似乎都能感覺到蘇栩如同一只在暴風雨前平靜的兇獸，慢條斯理地用目光將他切割成每一處可食用部分，然后……咬斷脖頸，一口一口蠶食。

“蘇哥哥？”

他往后挪了挪，怯怯出聲。

蘇栩逼退眼里的燥意，聲音如同淬著千年寒冰般冷絕：“你不要說話，不然我控制不住會揍你……”

霍靳：……

下一秒，他因為用力過猛一下子從長椅上摔了下來，屁股開花……

男人憋屈得鼻尖都紅了，卻愣是不敢吱聲。

蘇栩搖了搖頭，眉心一跳，朝他伸出了手，想要把他扶起來。

瞧這二貨，冒冒失失的。

然而霍靳就如同觸電般連滾帶爬縮到了角落，一臉驚恐地瞪著她，仿佛她是什么洪水猛獸。

蘇栩：“……”

她的形象就這么十惡不赦，與魔鬼肩并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