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小時的期限已過,雪茄冒出的青煙,把俊哥的面孔熏得又臭又黑。
他一動不動地杵在寶座般的椅子中央。椅子背后,是他收藏的四百余把刀劍。最古老的一把,可以追溯到春秋時期。
此刻,這些刀劍,看上去蠢蠢欲動。
“叫他進來。”俊哥從喉嚨底下滾出聲音。
話音剛落,一個瘦瘦小小的男人推門而入,邁著小碎步快跑上前,在離俊哥一米遠的地方畢恭畢敬地停住,咧嘴笑開,幾張皺巴巴的皮絞在一起。
“說話。”俊哥斥道。
“是是是。”男人又哆嗦著少許向前一步后,神神秘秘地一個字一個字吐了出來:“浪跡最近融了筆錢。”他邊說,邊透過鏡片打量俊哥。
俊哥面無表情,指了指對面的座位。
男人輕輕坐下,繼續說:“不過資金可能一時半會兒到不了。”
俊哥不禁往前傾了傾身。
男人見俊哥對此事頗有興趣,膽子便又大了幾分,漸漸說得擲地有聲起來:“投資人叫陸天純,是陸志明兒子。”
“陸志明。”俊哥瞇起眼,往鍍金的煙灰缸里連彈了幾下灰,自言自語。
男人竊喜,看來這次他的功勞可不是一點點,俊哥一定會給他一大筆錢。拿了錢之后,他就把老婆帶到美國去治病,孩子也順便念個書。
正想著,俊哥突然直直盯著他。
“還有呢?”
“還……還有……?”
“融資金額、估值、占比、董事會席位、領售權、其他投資人。你就和我說那么點東西,讓我猜謎啊!”俊哥粗糙的手掌重重砸在綠檀木上。
他媽的,都是廢物。
想當年顧島在的那些日子,自己天天打高爾夫、跑古玩店,股價依然蹭蹭往上躥,俊哥更加氣得咬牙切齒。
“我……我再打聽打聽……”男人嚇得魂不附體,差點漏出幾滴尿來。
“滾。”
俊哥不耐煩地大手一揮,倒在椅子里。
盡管男人給他帶來的信息不多,但他至少知道了兩件事,兩件非常重要的事。第一,浪跡缺錢;第二,按照顧島的作風,一旦拿不到資金,絕不會放過陸天純,必定把他搜刮干凈。
陸天純……
俊哥閉上眼凝思。
“是是是。”男人一哆嗦,摔下椅子,手機、鑰匙全都稀里嘩啦掉了出來。
俊哥惱怒地正要上前踢走男人,男人一摸手機,突然想起還有一事,于是翻出張照片湊到俊哥面前:“俊哥,您看這個。”
照片上,顧島和一個女孩站在浪跡大門前親吻。
“女孩是溪源資本的,最近在浪跡做盡職調查。”盡職調查這個詞,是男人最近才學到的,大意就是,在上市的過程中,投資銀行、會計師事務所、律所等機構對擬上市公司的資產負債情況、經營情況、關聯公司、法律關系、機會與潛在風險等進行的一系列調查。
俊哥快速掃了眼,把手機打飛。
“滾。”
對于顧島這樣要名有名、要利有利、要顏有顏的未婚男士而言,桃色新聞向來無傷大雅。而俊哥更懶得去細究顧島身邊的女人都有誰,反正顧島選擇女朋友的標準向來只是他自己的心情而已,心情好的時候,就談一兩個戀愛,心情不好的時候,管他男人女人,只要動了自己的利益,統統斬草除根。
男人不再說什么,滾了。
俊哥的眼神在刀劍上一晃,落在一把拿破侖使用過的鍍金寶劍上。他“嚯”地一聲,抽出寶劍,衣架上的皮衣頓時被劃成兩片。
“浪跡……”俊哥瞇起眼,“敬酒不吃吃罰酒,怪不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