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辭注意到她做了噩夢后，變得非常黏他了，不是粘人，而是粘人的對象是他。

他不知道她做了什么噩夢，但是噩夢的內容里一定有自己的身影。

顧辭帶著蘇綿下樓，然后把她安置在餐桌前，然后進了廚房。

蘇綿坐在椅子上，一直盯著他的背影，直到消失在視線里，她才收回自己的視線。

她現在回想起剛做的噩夢，其實大多內容都已經模糊不清了，她已經記不清夢里有什么，但是她的記憶卻定格在顧辭胸口洇滿了血的樣子。

這個畫面在她看來足夠真實，真實到她覺得以后的某一天會發生一樣。

蘇綿怕了，不是怕死，是怕因為自己而連累了顧辭。

蘇綿適時在顧辭出來的那一刻，恢復了臉上的表情。

顧辭也沒發現她的異樣，一心用在了給她布置飯菜上。

餐桌上擺的四菜一湯，全是蘇綿喜歡吃的，但是她心思不在上面，沒有注意到。

……

一頓食不知味的晚餐結束后，已經晚上八點多了。

蘇綿坐在客廳里，電視上正在播放著電視劇，是一部偏黑暗風的片子，顧辭主演，他在里面的角色設定是患有偏執型人格的犯罪心理專家。

蘇綿挺喜歡這部劇的。

顧辭洗完碗后，抽了兩張紙，邊擦手邊往這邊走。

他腳步輕，走到了客廳處的時候，蘇綿正入神地看著電視劇。

他轉了視線看向電視機，畫面正好播到了男主角為了救女主角，胸口被犯罪嫌疑人開槍打了一槍，倒在了女主身上。

顧辭立馬轉頭去看蘇綿，這完全是下意識的舉動，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是為何。

果然，他看到了蘇綿臉上布滿了恐懼驚慌的神色。

他快步走了過去，拿了遙控器抬手就把電視機關了。

蘇綿看著電視機屏幕暗了下來，愣了一下，轉頭愣愣地看向身旁的顧辭，腦海里卻重復播放著剛才那一幕。

顧辭沉默地看了她片刻，嘆了口氣，“走吧，早點休息。”

蘇綿呆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他說了什么。

她點了點頭，起身往樓上走。

顧辭看著她的背影，目光一直追隨著她，直至消失在二樓樓梯處。

他靜靜地站了會兒，隨后走到沙發邊上，把擱在茶幾上的手機拿了起來。

他開了鎖，手指在屏幕上滑動，指腹摩擦著手機屏幕下滑通訊錄，半秒后，手指停住，聯系人定格在了顧衡的號碼上。

顧辭直接撥通了電話，手機鈴聲剛響起來，他似乎想起了什么，抬手掛斷了電話，改為發信息。

顧辭：幫我查一下霍驍的私人號碼，發給我。

顧衡此時正在家里吃著飯，對面就坐著秦女士。

他一邊玩著手機，一邊伸手去端手邊裝著湯的碗，他剛抬手喝了一口，還沒咽下去，看到信息后，一口湯嗆在了喉嚨里，立馬咳得上氣不接下氣，顯然是被嚇到的了。

坐在對面的秦女士，抬眼看向顧衡，看見他臉都咳紅了，內心毫無波瀾，甚至還有點幸災樂禍。

“我都說過你多少次了，讓你不要吃飯的時候玩手機，你就是不聽，看，現在遭罪了吧，該。”

“你大兒子害的。”

顧衡好不容易咳得氣順了些，抽空回了秦女士一句話。

秦女士聽到是顧辭，激動地想要去搶顧衡的手機。

顧衡反應很快，一閃身，躲過了她的手，成功保住了手機。

“我倆這是正事，媽，您別搗亂。”

秦女士可不愛聽這話了，她瞪了一眼顧衡，“會不會說話，我是你媽媽，想跟兒子聊聊天，哪里是搗亂了。”

顧衡還沒開口說話，主座上安靜吃飯的顧蘇城就看不過去了。

他把筷子放在碗上，眼神盯著顧衡，“這就是你對待你媽媽的態度？”

顧衡一噎，瞬間get到了自家老爸的意思，連忙端正了態度，“媽媽，我不該這樣說的。”

秦女士臉上一喜，正準備伸手去問他要手機。

結果，顧衡話鋒一轉，“所以，我吃飽了，我先回房了，您慢慢吃。”

他說完就抓著手機一溜煙跑上了樓，活像有人追一樣，進了房間就把門關上了。

樓下的秦女士目瞪口呆地看著他的背影逐漸消失在了樓梯口，反應過來之后，氣得拍了一下桌子。

力度沒控制好，實實得拍了一掌實木的桌面，痛得她臉唰得白了。

顧蘇城看著她這樣子，又心疼又無奈，“冒冒失失的，都多大人了啊。”

他起身進了廚房，拿了一塊毛巾包著一袋冰出來，抬手拉過秦女士的手，給她敷起來。

秦女士氣呼呼地，又哭笑不得。

“我這不是很久沒和兒子聊天了嗎，小辭本來就忙得不怎么回家，他的性格又不愛跟我們說，我也是擔心他。”

顧蘇城面無表情，“又不是小孩子，擔心也沒用，你還不如操心下你自己。”

秦女士聽出了他的言外之意，抬頭看了眼他的表情，默默閉了嘴，任由他擺弄自己的手。

……

顧衡回到房間里，找到顧辭的電話，直接就撥了過去。

第一遍，響了兩聲被掛斷……

第二遍，剛響就被無情地掛斷了……

顧衡眼睛瞪著手機，不死心想要再撥第三遍的時候，恰好這時顧辭的短信進來了。

顧辭：別打電話，不方便接。

顧辭：查到了？

顧衡看著連續進來的兩條信息，手抖了一下。

他什么也沒問，直接讓人去查，也沒有回顧辭的信息。

過了片刻，他看著手機進來的信息，轉手就把信息轉發到了顧辭的手機上。

顧衡：你要霍驍的號碼干什么，還是私人號碼，怎么，你終于要和他公開競爭蘇綿姐了嗎？

他發完了信息之后，就一直盯著手機看，專心等著顧辭的回復。

結果他等了半個小時了，眼睛都盯得酸澀了，也沒得到一點回應。

這邊的顧辭，收到顧衡信息的時候，他正在自己房間里。

蘇綿剛睡下不久又開始做噩夢了，夢里一直重復著那個畫面，嚇得她都不敢睡了。

顧辭以為她睡著了，想要拿點東西，正當他輕手輕腳地進門，一推開門就看到本該睡著的人，正靠著床頭坐著發呆，一問才知道她做噩夢了，不敢睡。

顧辭就坐在床邊，陪著蘇綿，好不容易哄睡了她，差點被顧衡的電話吵醒，他差點都壓不住自己的四十米的大刀了。

顧辭暗自慶幸自己反應快，電話一響就被他掛掉了。

他點開手機的信息看，直接把霍驍的號碼保存下來，直接忽略掉了顧衡那條內容明顯透露出中二病晚癌的信息。

可憐的顧衡絲毫不知自家哥哥有多嫌棄自己，還可憐巴巴得等著他的回復。

顧辭等了一會兒，察覺到蘇綿沒有再做噩夢了，他才放心地松了一口氣。

他起身輕輕地幫她把被子往上掖了掖，才抓起手機，輕手輕腳地走到門外。

他原本打算下樓打電話的，又怕蘇綿突然醒了沒看見自己會害怕，猶豫了一下，進了隔壁書房。

顧辭坐在書桌后的椅子上，面前擺著一部手機，亮著的屏幕上是從顧衡信息上保存下來的霍驍的私人號碼。

他看著這串數字，沉思。

按照自己這幾次看到的，蘇綿瞞著自己的事情，霍驍很大的概率是知道的。

至少目前的情況來看，蘇綿出事后，霍驍是在她身邊的，說明這次綁架蘇綿的事件，霍驍一定知道些什么。

想到這個可能性，顧辭不可避免地感到一絲不愉快。

顧辭猶豫了片刻，抬手拿過手機，點中那串數字，撥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