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琛被強光刺得睜不開眼，“黑貓”突然出擊，將林琛按倒在地上。隨后，甄志剛和“子明”也走上前來。

“甄志剛！”林琛罵道，“我你大爺！”

甄志剛彎下身子，拍了拍林琛的臉，說道：

“林老板，我還有很多的話要對您說，咱們明天到了警局，慢慢說。”

聽到這話，林琛怒目圓睜，大聲喊道：

“你以為抓了我，就能拿到你想要的！哈哈哈哈！你算什么東西！”

甄志剛卻仿佛沒有聽到一般，緩緩站起身來，舒了一口氣，說道：

“押走！”

“子明”按住還在掙扎的林琛上了警車。巷子里的另一個人開口說道：

“甄局，你們可算來得及時，要是他剛才真要硬跑，我還真不一定能攔住?！?

“小張啊，”甄志剛說道，“沒想到你說得還蠻準，林琛這家伙果然老奸巨猾?！?

“嘿嘿，也多謝局長和蔣隊長配合嘛?！?

這時，一個微弱的聲音從墻角傳來。

“那個......我可以回去了嗎?”

少女走出了巷子，站在兩人面前，甄志剛笑道：

“誒喲，小張你可以啊，辦案還有美女陪著?！?

小張不好意思地說道：“什么啊，差點壞了我的事?！?

“差點壞了你的事？”少女質問道，“我一個人在巷子里走，突然就被你拉到墻角里，你們警察就是這樣執法的嗎！”

“對不起！”甄志剛握住少女的手說道，“小張同志一時情急，可能對您有所冒犯，我謹代表C市公安大隊對您表示最深切的歉意?！?

“這還差不多。”

“不好意思，”名叫“小張”的人說道，“剛才有點力氣大了，我自我介紹一下吧，我叫張毅......”

張毅將手伸了出來，可是少女頭也不回地離開，張毅略感尷尬，也不知道她有沒有聽到自己的名字。

電線桿上不知何時又落滿了麻雀，云移動到了其他地方，讓月亮露了出來。皎潔的月光映照著巷子，風輕拍在張毅和甄志剛的臉上。

“今晚，還真是涼快啊?！闭缰緞偢袊@道。

......

在C市公安大隊專案組的努力下，潛伏C市多年的大型走私團伙終于被一舉捅破，走私團伙頭目林琛也已然伏法。

市委市政府對這件案子給予了高度關切，不僅派人全程跟蹤審訊的過程，更是在市一套電視臺的《法治在線》欄目播放了以案件原型為基礎的法律短劇。

民眾對這件案子也表現出了極大的熱情，因為報紙和社交網絡的渲染，從偵破道抓捕的每一個細節都被無限地夸大和戲劇化。其中最經典的便屬盛傳的三輛警車在高速路上同林琛所在的紅色法拉利之間的“八小時驚險追逐”。更有甚者，連林琛在廠房中引爆的煙霧彈也被謠傳成了威力巨大的炸彈。

也有傳言講，林琛之所以成功被抓獲，是因為有一名警員早早看出了他的替身之計，在一個幽暗的巷子里堵截了真正的林琛。

不過由于這個版本的說法并不那么吸引眼球，也就慢慢地消弭在了公眾的口舌之中。人們最終記得的，只有他們感興趣的過程，和一個相同的結果。

但所有的這些，對C市公安局專案組的警員們來講都已經不重要了，在這場持久的拉鋸戰之后，他們最需要的是好好休息。

抓獲林琛的第二天晚上，局長甄志剛邀請大家去家里聚餐。

大圓桌上擺滿了豐盛的菜品，都是甄志剛和妻子蘇芹準備的家常便飯，但最能拴住這些警員的胃。酒自然是必不可少的，這個晚上，所有不用開車的警員都得到了甄局長的默許，痛快地暢飲著。

而甄志剛也似乎被這歡快而輕松的氣氛所感染，放下了身上的一切負擔，表情變得迷醉而安詳。

酒過三盞，張毅便不再喝酒，他嘗了嘗桌上的西紅柿炒蛋，便說要出去吹吹風，離開了自己的座位，似乎有些心事。

甄志剛覺得不太對勁，他看張毅蹲在門口，便端了杯酒，也走出了房門。

此時的月亮不像那晚那么隱沒，月光是白色的，像盤子上覆蓋了一層晶瑩剔透的水膜，又像是眼睛上的淚珠，滴又滴不下來。

甄志剛蹲在張毅身邊，舉了舉酒杯，問道：

“怎么不和他們一起喝酒？”

張毅看了看甄志剛，說道：

“喝過三杯了，不能再喝了。”

甄志剛笑了笑，沒有接話。風輕輕地吹過來，過了一會，張毅開口問道：

“西紅柿炒蛋是誰做的？”

“哦，”甄志剛答道，“是蘇芹自己做的，怎么了？”

張毅笑了笑，說道：“倒有點像娟兒做的味道?！?

聽了這話，甄志剛嘆了口氣，看著月亮，說道：

“酒不過三杯，都兩年了，你還是有這個習慣？”

“丟不了?！?

張毅輕聲嘆道，他看著那玉盤一般的月亮，月光清冽，仿佛要滴出水來。這個時候，張毅的心中又涌起了那種熟悉的，無法言說的情緒，有什么東西似乎堵在他的心上，但他無法表達，也無處傾訴。

“怎么丟得了？”

張毅面如冰湖般冷峻，這幾個字被風帶走，飛散在無盡的夜空中，不留痕跡。

月光似水，夜風微拂，似乎只有麻雀聽得見他。

昨晚的酒沒喝幾杯，張毅卻覺得意識模糊，不知怎么的就睡著了。第二天醒的時候，他發現自己躺在一張小床上，自己的衣服被放在床邊的椅子上。

張毅環顧四周，景象逐漸清晰起來。床的對面是書桌，床頭柜上，放著一個精致的相框，相框里是一個帥氣的小伙子。相框的旁邊，一本黑色封皮的《西方經濟學》靜靜地躺著。

他回想起來，這是甄志剛兒子的房子，一個名叫甄遠的小伙子，在兩年前終于考去英國留學。

張毅快速穿好衣服，用早都給他準備好的用具洗漱了一番，便走向飯廳。飯桌被收拾地干干凈凈，早已不見了昨晚的一片狼藉，只放著一杯牛奶和兩片面包。

張毅喝了口牛奶，溫暖而香甜的乳白色液體進入他的口腔，這對他來說是一種久違的體驗。張毅一直覺得，蘇芹是很賢惠的人，甄局這一家人真的可以說是幸福美滿。

而自己卻似乎還沒習慣孤獨。

“小張，早上好?！?

蘇芹端著自己的牛奶和面包走出廚房，這讓張毅有些不解，他很納悶地問道：

“嫂子，您沒和甄局一起吃早飯嗎？”

蘇芹微微一笑，坐在了張毅的側面，說：

“他每天很早就要去局里，又不想影響我休息，所以早餐都是自己準備的?！?

張毅點了點頭，從蘇芹的笑容里，他感受到了一種溫暖的力量。面包被烤的松軟又熱乎，牛奶已經把胃暖熱，兩年以來，他很少不一個人吃早餐，心中頓時生出了一種懷念的感覺，然而也僅僅是懷念。

“聽說你們昨晚，抓到了一個很重要的犯人?！碧K芹輕輕開口道。

張毅點了點頭，答道：

“是啊，我們計劃了一個多月，總算是成功把他逮住了。”說到這里，張毅挑了挑眉，“不過呢，犯人重不重要什么的，我倒不關心，這是他們刑訊組的事。”

張毅說完便繼續啃著面包，蘇芹打開了客廳的電視，男女主持人的聲音傳入張毅的耳朵，這是市一套《早間新聞》欄目。

張毅聽著主持人報道著昨晚的案件，開始回溯林琛的過往。

林琛是C市的商業大亨，他名下產業繁多，幾乎涵蓋方方面面，說C市人民的生活離不開他的產業也不為過。

對于政府來說，這些產業相當于一筆客觀可靠的稅源，所以各級領導也非常重視這位成功的商人。林琛本人也當選為C市市政府的人大代表之一。

至于有多少高官和林琛保持著私人關系，沒有人知道。

林琛是和C市一同成長的，二十年錢，他只是一個普通的貨運公司老板，而C市，也只是中國中部的一個無名的三線城市。

林琛什么時候開始涉足走私，又是什么時候與黑社會扯上關系，沒有人知道，他所捐出的善款和所走私的貨款幾乎同樣巨大。或許時間會讓人變得復雜。

現在，林琛伏法了，他的產業還在，C市的人民還有日復一日的生活，他的產業或許會收歸國有......不過這些都不是張毅要關心的了。

十分鐘后，張毅走出甄志剛家，前往警局。牛奶和面包的溫暖依舊在肚，以及臨走時蘇芹的那句話：

“小張，你也單著這么長時間了，也該有個人陪你了?！?

......

早晨七點半，對上班族來說，是趕公交，擠地鐵的時候。但大學的學生卻不一樣，如果早晨沒有課，這個時間也不失為一個睡懶覺的好時候。

準確地說，陳露的鬧鐘在六點半就響過一次，不過她實在沒有心情在那個時候起床。等回籠覺睡了兩個小時，鬧鐘再響起的時候，陳露從被子中伸出手，摸索著又一次關掉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