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中的客棧很多。
這里是漢朝發跡的故地，漢族漢字的起源。
朝圣者譬如星海，數之不絕，滔滔不盡。
余明選擇了一家聞名遐邇的客棧，同福客棧。
侯希白與他訂了兩間相鄰的客房，邊跟著帶路的店小二邊跟他講著。
“漢中因著毗鄰蜀地，其武林也被蜀地武林所統。”
“蜀地武林有倆巨無霸，一者獨尊堡解家，一者唐門唐家。”
“唐門唐家以暗殺、制毒、機關術出名。”
“獨尊堡解家算是后起之秀，榮譽全歸于其家主，武林判官——解暉。”
“解暉出名又是靠著兩件事，一件是空手迫退天蓮宗安隆，一件是他大哥是宋缺。”
“天蓮宗在我圣門之內，算是最沒骨氣，最不要臉的。他們就是一群商人，什么都能買賣。”
“解暉迫退安隆的事，就我看來，八成是一場交易。”
“解暉要榮譽，安隆要金錢的交易。”
余明心底暗忖，原來作秀的起源如此之早，也難怪后世那么多黑幕了。
他面上倒是毫不改色，只是一雙眸子盯著侯希白，表示自己在聽。
侯希白也不間斷，為余明這個他眼里的小姑娘，講述著漢中與蜀地的武林。
“至于他大哥宋缺，是嶺南宋家家主，綽號天刀，是個一等一的人物。”
“在我圣門能與他比肩者，唯陰后邪王二人。”
說道這里，他抬起頭，臉上還有著點驕傲。
人家掛著這樣一個人物名頭，就能稱霸蜀地。
我圣門有兩個這樣的人物，又有哪個門派可比。
余明看著他的驕傲，反而覺著有些悲哀。
心里搖了搖頭，一群敗者的聯合，再強大又能強大到哪兒去？
只不過是勝者們韜光養晦罷了，一如儒，一如道。
誰還在與咱們折騰，現在與咱們折騰的卻是那中途隨胡而來的佛。
侯希白自是不明白余明所想，只是轉頭回望著他問道：“認識這么久，還不知道綰姑娘師承是哪兒，請指教？”
余明沒想著瞞下去，只是侯希白一點點的問，他也是一點點的報。
“陰癸派，家師祝玉妍。”他面色清霽，正色道。
侯希白倒是一副意料之中的樣子。
武林之中，世家本就有限，那么幾個之中可沒有姓綰的。
至于門派，收女姓的門派最出名的也就陰癸派與慈航靜齋了。
雖然感覺余明有時冷淡得跟陰癸派的煙視媚行完全搭不上邊，卻莫名感覺跟慈航靜齋更為搭不上邊。
房間到了，話就盡了。
店小二恭謹地彎著腰，向著房間，請客人進房。
侯希白伸出右手，示意女士優先。
于是余明便進了屋，插上了門栓。
先是在屋門站定片刻，聽得侯希白進了旁邊客房，店小二也輕聲告退。
終于是壓抑不住胃里的翻江倒海，嘔的一聲吐了出來。
他想吐很久了，從侯希白殺第一個人開始。
這是他作為一個社會主義新青年的良知。
也是對同類死去的兔死狐悲。
但是他不能吐。
他不能暴露出自己的脆弱。
因為他是魔門陰癸派的嫡傳，這身份并不算是秘密。
所以他不能讓人以為陰葵派下一代傳人是個見血會吐的弱女子。
同時也是在強迫著自己去習慣，去適應。
因為他以后要變革整個魔門，而變革注定伴隨鮮血與殺戮。
好在隔時已久，今晨又未再吃什么早飯，而是徑直趕路。
吐出來的只是些許酸水，而沒有什么其他穢物。
在將地上的一灘酸水打掃干凈了之后，余明正躺在了床榻上。
雙腿并攏，雙手攤開，呈‘十’字型。
“總算能好好睡了。”
他心里又想著昨夜的事，沉沉睡去。
……
侯希白進了房間，插上門栓之后。
一道烏色的流光從外向內，穿過窗紙，直直射在他面前的桌案上。
那是一支烏金色的翎羽箭，箭尾的上綁著一根卷起來的紙條。
侯希白拾起桌上的箭支，取下箭尾的紙條。
他將這張卷曲的紙條緩緩捻開。
“老地方見面。”
盡管這張紙條沒頭沒尾，但是侯希白認得這個字跡。
這是他師父石之軒的字跡。
他敞開臨街的窗戶，下面是密密麻麻的人流。
哪怕是時值正午，街上的行人依舊不可小覷。
也許是因為秋日的陽光并沒有夏日那般灼人。
侯希白戴上竹笠，彎著身子，趴在窗沿上默默觀察。
他挑著一個恰當的時機，縱身一躍翻下窗戶，進入人群。
街上的行人們見怪不怪，翻窗飛躍在這個世界是最簡單不過的操作。
花間派的老地方是青樓。
就像陰葵派的老本營是勾欄。
魔門不就是這樣顛覆著世俗的認知嗎。
漢中最大的青樓叫醉月樓，坐落在城西紅袖巷。
離城北的這間同福客棧直線距離大抵有十一二里。
侯希白心里掐算著距離，又借著街邊商攤一躍而上屋頂，開始飛檐走壁。
趕到醉月樓時，估算下來用了一刻。
這速度還不是他的極限，以他宗師之下的實力，便能保持很久很久。
至于余明這離宗師只有一步之遙的高手。
卻為什么要騎著小母驢，大概純粹就是懶的吧。
正午的青樓還比較冷清，不過比起清晨的青樓已是熱鬧了許多。
早起迎客的女支子已經演示起吹拉彈唱。
晃晃悠悠的樂聲也是透過帷欄窗紙散漫開來。
至于姑娘們的恩客，或是因著白天在意著臉面，又或是因著白日事務繁忙。
所以街巷里只有著零星的行人走過。
侯希白走進醉月樓時，卻詫異地發現自家師父包場了？
大把的鶯鶯燕燕，圍成一圈，環繞著中間的男子。
那是個看上去知天命年紀的俊朗男子，穿著白色的錦繡華衣，自有著一股瀟灑與憂郁并存的氣質。
侯希白認得，這就是他師父。
姑娘們燕瘦環肥，體態各有不同。
身處中央的石之軒，舉著酒樽，微微晃動，又間或嘗一口美酒，虛瞇雙眼，滿臉享受。
PS：小白日記
以后就不記開書多久，我怕你們發現我可能比一天一章還慢……
咳咳……匿了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