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難以想象，如果許臨臨的媽媽質問他，他要怎么去辯解。如果不是和他一起，許臨臨就算是自己去游戲廳那里，也不會受傷。

他和阿姨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知道這個人很溫柔，但是他也知道，作為一個母親，她有多愛許臨臨。

僅僅是這么想著，趙敘的手都開始發抖。

呂萍把少年的反應看的清清楚楚，心里漸漸涌上一股不忍，她也大概知道，臨臨的傷或多或少都會和眼前這個孩子有些關系，甚至臨臨和她爸爸鬧翻，這個孩子可能都會有些牽扯。

可她是媽媽啊，她總是愿意站在許臨臨的角度想問題的，想起剛才進門的時候，小姑娘高高興興的和少年說話，那一瞬間呂萍幾乎都能想起來小時候那個活潑的不行的小娃娃。

“都是孩子受點傷很正常，還要多謝你把臨臨送回來，這丫頭看著不胖，可實在是挺沉的。”

一天之內被打擊到兩次的許臨臨“我把晚飯戒了。”

呂萍笑著輕拍她一下“你這孩子啊。”

轉頭還和趙敘說“今天留下來吃個飯吧，我老遠跟在你們后面，看著你背臨臨走了那么遠呢。”

一陣沉默。

許臨臨用腳輕輕點了一下趙敘的大腿，這才回過神“啊，好，謝謝阿姨。”

“那你們先坐著，我下去買個菜。”

屋子里轉眼間又只剩下兩個人，看著明顯松了一口氣的趙敘，許臨臨有些好笑，明明剛才對著那么兇神惡煞的家伙都一點不落氣勢的，看見自己媽媽怎么就緊張成這個樣子了。

“我媽媽有那么嚇人嗎？明明很好的。”

“阿姨，當然沒什么嚇人的，就是我剛才以為阿姨會問我你是怎么受傷，我還不知道怎么說是我連累的。”趙敘苦笑一下。

許臨臨盯著他看，這家伙果然把自己受傷的事情攬到自己身上了。

“我媽媽肯定不會問啊，我小時候總是和別人打鬧受傷的。我媽媽，可能都習慣了。”

趙敘從自己的思想里跳出來，有些納悶“你還會打鬧？要不是和你同桌多說幾句話，我還以為你溝通障礙。”

許臨臨：……好一個溝通障礙！

“要不是和你同桌！我還以為你是什么暴力狂！”不甘示弱的小姑娘開始炸毛！

“小的時候，我還是真的挺皮的，經常去樓下和一群小孩子打架，回家還不敢和媽媽說的那種。”

看著現在小豆丁一樣的許臨臨，略帶感慨“你還和別人打架呢啊。”

聽出言下之意的小姑娘“我小時候還算是比較高的好不好！”

這個人真是的，明明在好好的說話，說著說著自己就變得暴躁，以前自己甚至都不會去和別人大聲說話。

“你是不是以后就不回去和你爸爸一起住了？”

許臨臨一時之間不知道怎么回答，猶豫了一下“其實，我應該回去了，畢竟當初把我判給了爸爸，但是……我現在不想回去，和媽媽在一塊住，輕松很多。”

趙敘沒有出聲，靜靜的聽許臨臨說的話。

“我在這里，媽媽好像也一直沒有出去，也沒有什么自己的生活了，我這樣，好像有點自私，但是，我現在真的不想回去。”

“你沒有和你媽媽說過這件事情？”

“媽媽問過我，要不要和她一起生活，我說都可以。”

許臨臨微微呼出一口氣“其實我看得出來，那天媽媽問起來的時候，應該是和爸爸生氣才會那么說，她自己生活了這么多年，怎么會突然要和我住在一起了。那個時候媽媽不清楚，可是我不能不清楚，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我一直都知道的。”

“你媽媽，可能很愛你的。”

小姑娘眨眨眼睛，努力忍住馬上溢出眼眶的淚水“可能吧。”

幾次深呼吸，眼淚還是落了下來，帶著哭腔說道“可是趙敘，我和爸爸一起生活將近十年，我每一天都小心翼翼，尤其是弟弟出生之后，媽媽要是真的很愛我，很需要我，為什么還要我自己在那里，我每天都好累啊，那根本就不像是我的家啊。”

自己的家事還一團亂麻的趙敘不知道怎么安慰她，伸出手落在她的發頂，慢慢揉了幾下“快了，我們很快就可以離開這里了。”

許臨臨哭了很久，哭累了之前她問趙敘“等我們上大學了，你會不會也離開我去很遠的地方。”

“好好睡一覺，我不會走遠的。”

睡著的時候，臉上還帶著淚痕，趙敘視線落在了桌子上，呂萍未曾帶走的手機，看著虛掩的門，打開門的時候，呂萍站在他面前，哭的泣不成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