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車里，等到下午，趙敘就要去機場了，就算是最快大概也是要過年的時候父子兩個人才能再一次見面了。

“你是現在去臨臨哪里還是？”

也許是聽出了父親語氣里的小心翼翼，趙敘看著午后足夠明媚的日光“還早，回家吃飯吧。”

“那好，老李，回老宅了。”

車里又陷入了一陣安靜，思考了很久，趙敘轉頭看向自己的父親“你會娶許雅嗎？”

沒有吃驚，甚至并不出乎意料“你希望我娶許雅嗎？”

“這是你的事情。”似乎并不明白趙佑為什么把這個話題拋向自己。

發覺了言語中的不當“應該不會吧。”

“為什么？”趙敘皺皺眉“我以為你會很喜歡她。”

“確實，我很喜歡許雅，如果是二十年前我們相遇了，我應該也會熱烈大膽的追求她。”

說到這里，趙佑笑了笑，眉眼間浮現了幾分少年氣“可是現在不一樣了，我們都不再是年輕人，而且許雅她，一直都不愿意結婚，所以即使她比我小不了幾歲，時間卻好像永遠停留在她最好的年紀了。別人提起來，都是尊敬的一聲許小姐，我不希望，她也變成趙夫人，變成困在趙家老宅的女人。”

“那我媽呢？”

趙佑打開手機，壁紙并不是所有人都以為的簡潔明了的商業風，而是一個年輕女人的照片，照片似乎已經是很多年前的了，雖然能看出五官，但不可避免的有些模糊。

照片里是個明艷的美人，穿著一身小西裝，長發微微卷曲的散在背后，笑的明媚。

這不是趙敘第一次看到李茗謠年輕時候的照片，卻是第一次從趙佑的口中聽到他們的曾經。

“你媽媽真的漂亮，我在餐廳見到她，就晃神了，她那個時候英語還不太好，就敢自己一個人去外國餐廳打工，但是她漂亮，那老板也愿意用她。”

“她一開始可不喜歡我們這種富家子弟，覺得我們沒什么能力，有了出國學習的機會也不珍惜每天在一塊就知道玩樂，我費了好大的力氣才要到她的聯系方式和住址。每天跑到她的門口給她送花，扔了不知道有多少次，她才把花拿進屋子，從那以后，她終于愿意每周騰出一個晚上和我吃飯了。”

說到這，趙敘似乎想象不到當年那個像毛頭小子一樣的父親。

“后來畢業之后，她要回國，我得留在國外接著進修，我以為是好幾年都見不到面了，那個時候我們還沒在一起，我還愁，這輩子緣分怎么這么短呢？”

“我知道她不怎么喜歡我，所以那個時候我自己沒報什么希望，連挽留的話都沒能說出口，只能帶她去了一個以前她怎么也不同意和我去的一個當時對我來說都很昂貴的餐廳，我祝她一帆風順。”

“她連飛機票都已經買好了，她為了那個機票又是多打了一份工，臨走才湊夠了錢，那些年她過得很難，我就想回去也好，回去能安安分分的過好日子，也挺不錯了。還能比在國外的時候過得輕松，家人也都在身邊，我沒什么資格挽留她的。”

“等到第二天，也不知道她從誰那打聽到了我的房子，拿著行李箱走到我的別墅外面，跟我說，要是我愿意，她就住進來了，要是愿意，她以后就不走了。”

“她放棄了挺多東西的，工作，未來，學業，家庭。我也能理解，這些年她對我有些病態的執著，她放棄了太多的東西，孤注一擲的相信愛情，慢慢的就走向了偏執的地步。”

“你媽媽年輕的時候，美麗又大方，現在也是一樣，別人說起來趙夫人，也是滿口稱贊，她把一切都做的很好，但是唯獨忘記了怎么做一個母親了。”

一聲長長的嘆息“現在你還年輕，當愛情和婚姻變成了一座巨大的牢籠的時候，會把人壓的喘不過氣來，就要學會放手，要學會釋然。我相信，甚至很期待，她離開我之后，會有怎么樣的人生，一定又精彩又充滿希望。”

牢籠？趙敘聽著父親的話，他絲毫不懷疑他們年輕時候的感情，可是為什么最后會變成桎梏呢？

趙佑說，他也不知道，是他們不夠相愛嗎？這種事情誰又能說的明白呢？

在機場的時候，遠遠的就看見了站在呂萍身邊的許臨臨，曾經總是縮在別人背后的小姑娘，變得亭亭玉立，笑的溫柔。

趙敘不懂，因為如果兩個人永遠都不會再分開，那該是多好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