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回前世，我總是覺得前世的自己實在是太傻。

有必要把自己和別人分開那么遠嗎——縱使自己是仙，他們是人，我也沒必要同凡人分開這樣遠——對了，那時候的我還不是仙。

想著，覺得前世的我有點太沖動了。

一來是從那私塾里面氣沖沖走出來絲毫沒有顧忌之后生計，二是被農人談論起沒有忍住揮拳沖動——我幾個錯誤毀去我所有退路！

……

屋子里我常常呆立，村落中我不敢再露面——我害怕農人來找麻煩，那幾段破碎的籬笆的苦也就自己吞下去。

也不再回城中——那里已經沒有我需要懷念的。

我更頻繁上到山巔，在那里我找到自己歸路。

我迷上了尋仙！

……

回想前世，我又記起一個人——一位樵夫。

這樵夫是經常上山打柴的，他經常去到的地方也是我經常經過的道路——半山上我又一次碰見他，那一天的我有些落寞。

“怎么了？”

他問，我沒給他好眼色。

“不要煩我！”

我說，卻不妨他對著我一笑。

“是不是被辭退了——這幾年許多老秀才就吃這口飯，和你一樣遇到變故的可不少！”

“說到頭就是書院開得太多，而平頭老百姓又沒有錢——誰去那讀書？還不如多種一畝地來得實在！”

他說，我苦笑。

我哪里是因為“行情不好”而出來的？分明是那黃家相信鬼神之說，把我給逼出來的！

嗯——這事實我不愿跟樵夫說。

……

“對了——你現在上山打柴，忙不？”

“是挺忙的——特別是到了冬天，那燒柴的人多啊！”

“沒想過換些其他事干？”

“我一沒田，二沒門路，怎么可以換個事情干——倒是你，那村里面要識字人的地方可有一個！”

是村長那兒子要我去啟蒙嗎？我很快想到了樵夫想說的問題——“不想去，我還沒有缺錢到那個地步！”

結果是他哈哈大笑——“我就知道！”

他看著我面前山路，又打量著我單薄的身板——“你上著山干什么？”

上山干什么？我一笑回報。

“不過是看看風景。”

“看風景——真的好興致啊。”

“有興致又能怎么樣？照樣窮書生一個！”

……

那天的談話結束了，我爬上更高的山——沒留神身后是那樵夫，我到山巔著實被嚇了一大跳。

“你為什么爬到這地方？”

我問他，他卻愣在那里——下面有城池，有河川，夕陽下分外好看。

他回過頭——“你們文人是不是最喜歡吟誦這夕陽？”

是，確實是，我等著他接下來說的話。他打量我好半天，最終憋出一句話。

“你才學高——能不能畫一幅風景給我們留在家里看？”

他問我，看著我沒有發話便著急了——看著我補上又一句。

“你是不是說沒錢——這沒事，什么潤筆費要多少？我用上好的木炭換！”

他這是把我的猶豫當成拒絕了，了解了這一切后，前世的我開口一笑。

“哪里——你過兩天來我這里把畫拿去就是了！”

那時候的我笑了——畢竟有人欣賞我真心是難得。

將入夜，山巔望，我記下日落瞬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