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生則死！

蘇詡眼神冷冽，他從來都不是一個擅于言辭的人，即便是面對喪尸，也只是模擬文青般的說上兩句，讓自己在敲爆喪尸腦袋的時候減少畏懼感和負罪感。

對于這些吞食腐尸，瘋狂到自己也變異的動物，蘇詡心里剩下的，只有凝固成實質的殺意和劇烈到如同擂鼓的求生念頭。

不去思考自己是誰，在哪里，未來將要往哪兒去這些復雜到足夠人思索一生的哲學問題，如同鏡子一般澄澈的瞳孔中映出的，只有眼前這只裹挾著單純吞噬欲望的怪物。

“滾！”

就在鐵門被沖破的那一剎那，蘇詡的心中忽然涌出了無盡的煩躁和火氣，像是宣泄一樣張開嘴，發出令怪鼠為之愣神的怒吼。

鋼管呼嘯，發出撕破空氣的尖銳氣息，在七彩的極光映照下，散發著別樣的質感，帶起的血花在空中飛舞，灑在玻璃上，投射出妖異的色彩。

“吱！！！”

比起痛苦的嘶鳴，這更像是憤怒和難以置信的吼叫，就像是遭到獵物反抗的野獸，它覺得自己的尊嚴收到了侮辱。

拖著被削下的半個腦袋，牛犢大小的怪鼠咧開嘴角，露出猩紅和慘白交織的牙齒。

不等它半殘腦袋上的威懾表情做完，蘇詡閃電般的踢腿，一腳踹在怪鼠的下巴上，隨著“咔嚓”的脫臼聲，蘇詡雙手平舉鋼管，對準怪鼠不由自主張開的腥臭大嘴猛地刺了進取，狠狠地穿過喉管，透過散發著餿味的皮膚、毛發，將它對穿。

“喝！”

就在蘇詡雙手撐住鋼管，將瘋狂掙扎的怪鼠壓在地上的時候，一旁等待機會的姚遠清也大踏步走了過來，高舉手中的鐵掃帚砸在怪鼠的傷口上，不停地重復著揮起下砸的動作，直到怪鼠的動作越來越小，鮮血越流越多。

“呼呼呼！”

看著倒在地上一動不動的怪鼠，蘇詡狠狠地踹了一腳，一邊大口喘著氣，一邊招呼著姚遠清父女二人離開。

“這里已經不能呆了，我們得離開，”蘇詡擰開一杯水，抿下一口，拎起背包，將自己的打算說出口來，“我的原計劃是，從超市里獲取藥品和食物，接著就趕去幾條街外的警察局。”

“你是想要那里的武器？”被捆在姚遠清背上的姚祁兒深深地看了一眼蘇詡，“還是說你認為那里留有保護他人的武裝力量？”

“僅僅只是想要武器罷了，”蘇詡從門內探出頭去，強大的夜視能力讓他瞬間看清周圍的情況，“右邊樓梯被幾只老鼠給堵住了，我們只能從左邊繞。”

“我可不認為警察局在這樣的末世下能夠不受到影響，”蘇詡壓低聲音，向著身后的兩人解釋道，“甚至它可能會比我以為的還要混亂，但槍支，絕對是這個末世必不可少的東西，可以遠程射殺喪尸。”

“而且......”蘇詡猶豫著開口說道，“在這個末世，槍可以對心思不純的人類起到威懾，擺脫很多麻煩。”

穿過五樓的樓梯間時，三人看到幾只在暗處吞食著喪尸血肉的怪鼠，它們發出相互磨牙的刺耳聲，像刀尖碰撞的一般，凝固泛黑的血液像是一汪深潭，在它們的動作下發出粘稠的惡心感，扯碎的骨頭隨意灑落，令人毛骨悚然。

冷汗順著蘇詡的鬢角流下，滴落在地面上，摔成無數瓣。面對這樣的怪物們，三人幾乎是墊著腳尖行走，將聲音壓到微不可察，僅僅二三十米的距離，硬生生走了幾分鐘。

“呼！”

好不容易踏出怪鼠的察覺范圍，姚祁兒小小地呼出一口氣，握緊的拳頭過了好一會兒才松開，緊張到發青的臉龐也隨之泛起些許的血色。

雖然身處險境，但看到姚祁兒露出的可愛神色，還是讓蘇詡忍不住翹起嘴角，他是個有些冷淡的人，如果放在安穩的日常，兩人估計不會有什么接觸，蘇詡也不會覺得對方的動作可愛。

但就是這樣的末世，就是這樣生與死之間彷徨掙扎之后，姚祁兒所表露出的努力和冷靜，讓蘇詡刮目相看。她的小動作，自然也變得有趣了起來。

“嗯？”

似乎察覺到蘇詡的目光，姚祁兒抬起頭來，透過薄霧般的黑暗，對上了那一雙即便是在黑夜里也包攬星辰的眼睛。

明明身處險境，明明周圍還有一堆怪鼠。

有些奇怪的氛圍，順著兩人的視線交織，最終落在了一旁的陰影處。

那是一只傷痕累累的大老鼠，腹部的巨大傷口幾乎撕開了整個身體，連帶著鮮血淋漓的腸子和朝外翻起的血肉，折斷的骨頭像是倒刺，高高地揚起，暴露在空氣當中，看上去異常恐怖，這種上市，換做任何一種生物，都沒辦法活下來。

然而，當蘇詡一行經過它的身旁時，以為是死尸的大老鼠猛然躥起身來，重重地雙落在地上，發出撕心裂肺的叫聲。

“壞了！”

即便蘇詡在它張開嘴的一瞬間敲爆了它的腦袋，也沒能阻止聲音的傳播。

于是，整個超市在瞬間的寂靜后，爆發出了聲聲震動。

“快跑！”

聽著越來越近的腳步聲，鐵青著臉的蘇詡驟然大喊，他怎么也沒有想到，一瞬間的松懈竟然引來了這么大的麻煩。

此時三人已經在一樓的階梯上，距離出口也不過五十多米的距離，若是悄悄的繞開堵在門邊的大老鼠，說不定還可以輕松離開，但此時三人已經暴露，面對堵在前方的怪鼠和后方正在追來的怪物們，姚遠清的臉上浮現出苦笑。

“蘇詡，”姚遠清忽然開口，語氣中帶著遺憾和不舍，他沒有等待對方的接話，而是自顧自地說道，“背著一個人，你大概需要多久能從這兒跑到超市外？”

“十秒鐘，”蘇詡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肯定地說道，“足夠了。”

“好！”姚遠清抓著姚祁兒環在他脖子上的雙手，不顧她的掙扎，強硬地將她捆在了蘇詡的背上。

“我不走！”姚祁兒瞬間反應過來，知道姚遠清要用自己的身體來吸引老鼠們的目光，為蘇詡二人的逃脫爭取時間。

“聽話！”姚遠清沉下聲音，對姚祁兒的抗爭顯得有些憤怒，他扯動嘴角，原本憨厚的臉上露出的只有難看的笑意，“活下去，晴兒還在外面等著你呢，你可是姐姐，要堅強起來！”

“嗚......”姚祁兒說不出話來，只能發出近乎嗚咽的哭泣聲。

是的，她還有一個妹妹，一個在本地清海高中上學的十八歲少女，喪尸爆發的時候，她正在外和朋友聚會，目前下落不明，正處在姚遠清最為擔心的情況里。

“你要找到她，一定要找到她！”姚遠清的眼眶微微泛紅，語氣中飽含不甘、憤怒、哀傷和痛苦，但唯獨沒有的，是對于這份覺悟的后悔。在這一刻，他還在擔心自己離開后，大女兒會不會痛苦難過到喪失求生意志，于是他開口，幾乎是命令地要求，一定要找到姚晴兒。

隨后，他沒有再去看女兒，將目光轉向蘇詡，帶著請求地意味說道：“謝謝你，也請求你，帶她離開！”

對于這樣一個來自父親的請求，蘇詡重重地點了點頭。

“謝謝！”

語氣沉重，卻又帶著放下心來的舒緩。下一刻，姚遠清仰頭怒吼，沖著堵在身前的怪鼠猛地沖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