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盒中裝的本身就是湯汁，被秦緋這么蠻橫不講道理的一掀，瞬間就傾頭灑下。

洋洋灑灑的淋了秦宜歌一身。

不過好在湯汁不是很燙，但是秦宜歌肌膚本就嬌嫩，自然而然的是不可避免的紅了。

楚裕見了，立馬上前將秦緋推開，焦急的朝旁邊大吼：“快傳太醫！”

秦緋不為所動，依舊冷眼，抱著手居高臨下的站著，看著她這般狼狽的模樣，得意的一笑：“秦宜歌，我勸你一句，你的那些小聰明可別用錯了地方，小音天真不懂事，不代表我會著了你的道。”

“混賬東西！”秦緋剛說完，一道怒吼聲便傳來了。

秦緋看見永樂帝大步走過來，心中依然無懼，笑嘻嘻的喊道：“皇祖父?！?

她敢這般，不過是仗著她的皇祖父不會懲處她罷了。

其實也無怪秦緋這般有恃無恐，她的父親在朝野之中，是儲君呼聲最高的人，而她本人，也一直在萬千的寵愛中長大。

也是小輩中，除了秦宜歌，唯一被封為郡主的人。

只是唯一的不同是，秦宜歌有永樂帝欽定的封號，而她沒有。

就連永樂帝也曾稱贊過她，說她性子豪邁，不拘小節，有別于這些長安城中規規矩矩的貴女。

可是秦緋卻忘了，這些寵愛，不過是是永樂帝隨意給出的東西。

當一天，他不想給你庇佑的時候，你就什么都不是。

何況，一個女子，偶爾刁蠻任性，可是說是可愛，但是一直這般，就是不知趣了。

永樂帝看著秦緋明媚飛揚的笑容，從前覺得人老了，看見這般笑靨會覺得自己也跟著年輕很多，是以他也不吝嗇的將自己的寵愛分給她一點，可是她卻不該這般膽大妄為。

今時今日再看見，永樂帝只覺得可惡的很。

是以想也沒想，一揚手，一個巴掌就扇了下去：“給朕滾出宮吧，禁足一個月，給我好好面壁思過，再去告訴皇后，讓她派幾個教養嬤嬤去，好生教教規矩，若是在如此不懂事，日后也就不必進宮請安了，朕就當沒你這個孫女！”

“皇祖父！”秦緋不敢置信的睜大了眼睛叫道，“明明是秦宜歌那個小賤人有錯在先！”

“給朕閉嘴！”永樂帝怒然一喝，“現在都該跟朕頂嘴了是吧？秦緋，給朕滾！”

秦緋跺著腳，紅著一雙眼睛看著永樂帝。

從她懂事以來，自己何曾這般被人大吼，這般狼狽過！

一切都是她的錯！

想著，秦緋將目光惡狠狠地移向了秦宜歌。

而秦宜歌低著頭，任由楚裕將她臉上的湯汁一點一點的擦去。

“我沒事。”秦宜歌握住了楚裕的手腕，將他的手不著痕跡的推開。

她不太習慣和人挨得這么近，即使這人是她的表兄。

楚裕依言將手放開，把帕子遞給了她：“那你自己清理一下，別傷著哪里了。”

“嗯。”

很快太醫便到了。

云止就跟在那群太醫的后頭，可是只需一眼，秦宜歌還是看見了云止。

你有沒有見過這么一個人，他甚至不需要做什么，光是站在那里，就仿佛自帶光華，讓人一下子就注意到了。

云止大概便是這樣的人。

秦宜歌淡淡的將目光收回，低頭斂了眉眼：“太醫，我這傷應該沒事吧？”

“沒什么大礙，郡主這些日子記得吃的清淡些就好。”太醫溫和的笑道，但還是忍不住在心里唏噓秦緋這丫頭下手也太狠了，若是那食盒中的湯汁在燙一些，估計小郡主這張臉都要毀了。

云止穿過那些太醫走上前來：“我府中有種靈藥，可以使疤痕愈合的，明日我進宮的時候，就給你帶過來，你別擔心?！?

“嗯，謝謝長風哥哥。”秦宜歌仰頭一笑，眉目澄凈如初，似乎根本沒有將這些傷放在心上。

云止溫溫和和的笑著應了句：“陛下找我還有事，改日再來看你。”

“長風哥哥慢走?！?

云止笑著出了偏殿，笑容一點點的消失在唇角。

他怎么覺得，好像秦宜歌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

全無平日半分得內斂。

云止抬頭看著有些灰蒙蒙的天空，眸色漸深。

沒幾天，秦宜歌便決定出宮回府去休養。

單楚也擔心淑妃會對著小輩小手，便也同意了秦宜歌的辭行。

她剛到府門口，流鶯便引著明月三人腰肢款款的在門外恭候了。

“郡主可算回來了。”流鶯嬌滴滴的笑著，伸手腿上秦宜歌的輪椅。

秦宜歌目光一轉，看向了明顯落后在明月和綠枝身后的枝荷，勾唇淡淡笑著：“枝荷，這就是你的規矩嗎？”

枝荷畏畏縮縮的上前，有些不安的抬頭看了一眼秦宜歌身后的流鶯，倏然就跪在了秦宜歌的面前，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她身上所穿的袖子竟然短了那么一截，露出了白凈的手臂，還一些本不該出現的青青紫紫的掐痕：“奴婢見過郡主。”

秦宜歌目光從枝荷的手臂上掠過去：“嗯，起來吧?！?

枝荷愕然的抬頭看向秦宜歌，生怕看不見似的，又將手往前伸了幾分，攀扯上了秦宜歌的衣裳。

能在秦宜歌身邊伺候，哪能不是聰明人，明月見了秦宜歌這般漠不關心裝聾作啞的樣子，一下子就上前，拂開了枝荷的手：“你做什么，天冷，郡主受不得涼，還不快讓郡主進去?！?

看著明月狐假虎威的模樣，枝荷將所有的不甘重新吞咽回了肚子里，默默地將路讓開。

若非枝荷一來秦宜歌身邊伺候，就那般趾高氣揚，估計如今也不會淪落得一個墻倒眾人推吧。

所謂因果。

有因，必有果。

回了綺羅閣，流鶯幾人服侍秦宜歌換了一身輕便的衣裳。

屋內點了味道清淡的熏香。

“流鶯留下，其他的都出去吧?！?

“郡主可是有其他的事？”流鶯小聲詢問道。

秦宜歌讓流鶯將她推到書案前，替她將桌案上的書稍微在整理一下。

流鶯乖巧的應了。

趁著這個空檔，秦宜歌用手托著頭，仔細的將流鶯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

想來以前秦宜歌對她真的是極好，看看她的吃穿用度，幾乎啊都可以趕上長安城中一些庶小姐了，這小手也是白嫩的，一看就是沒有做過粗活的，也算是養尊處優。

身段也不錯，玲瓏有致。

無怪竟然敢肖想云止。

雖然出生不如何，但是跟在秦宜歌身邊，隨她嫁過去，不說別的，一個侍妾的位置，還是撈得到的。

“流鶯，你跟了我多久了？”秦宜歌提起筆，沾了沾墨。

“流鶯打小就跟著郡主，大概也有十年左右了吧?！绷鼹L愣了愣，放下了手中的書卷，溫溫婉婉的笑道。

“十年啊，那可真是挺久了?！鼻匾烁桀h首，“只是你跟了我這么久，還不清楚我的規矩嗎？還是說，以前我對你實在是太過寬容了，以至于讓你都忘了主次。”

流鶯眨了眨眼，似乎不太明白秦宜歌突然間說這話是什么意思。

“聽不懂？”秦宜歌抿唇一笑。

流鶯有些羞愧的低了頭：“還請郡主賜教?！?

“賜教不敢說，只是你以為你們做的事，我真的不清楚嗎？”秦宜歌說著，眸色漸漸冷淡了下來，“我不說，不代表我不清楚，這次你們做的太過了?！?

流鶯不敢吭氣，卻還是懂事的雙膝都跪了下來。

“枝荷在如何，也是皇祖母親自賜下來的，是宮里的人，流鶯你到底有多大的臉面，竟然敢拿宮里的人出氣，敢拂了皇后娘娘的面子。”

“你有時候也動動腦子，別讓明月和綠枝當槍使了?！?

“流鶯知道了?！?

“回去后，你知道該如何做嗎？”

流鶯有些茫然的搖搖頭：“還請郡主明言。”

“去找個府醫給枝荷看看，多的話就不要說了?！?

流鶯點頭：“多謝郡主指教。”

“出去吧?！?

流鶯出去后，秦宜歌才將毛筆放下：“出來吧。”

尹衡冷著一張臉從暗處走了出來：“姑娘的離間計不錯?！?

“何以見得？”秦宜歌冷笑一聲。

“姑娘又何必明知故問了?！币獾椭^，小心翼翼的將一個盒子放在了秦宜歌的桌子上，“姑娘要的東西我已經帶來了?！?

秦宜歌掀開盒子看了一眼：“你動作挺快的?！?

尹衡不可置否。

“對了，你看我的這里，方便弄一個密室或者地道嗎？”秦宜歌將盒子推到一邊，指了指內室的一處書架。

尹衡似乎沒有想到秦宜歌有這種想法，他有些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你要密道做什么？”

“不管做什么，都會很方便?！?

“可是挖密道可不是什么小事?！?

“若是你們連這些都辦不到，大燕還養著你們做什么。”秦宜歌冷若冰霜的微揚著下頜，“你先看看吧，我要求不高，如果密道挖不出來，就建一個密室吧?！?

尹衡走上前，仔細打量了一眼：“姑娘要密室做什么？”

“那你覺得我這些小東西，該養在哪里？”秦宜歌瞥了眼桌子上的盒子，“還是說你準備讓我大張旗鼓的養在外面，你明明知道當今陛下，厭惡這些巫蠱之術。”

尹衡默默地垂眼：“我知道了，我會想辦法的，從外面打一條密道進來?！?

“要多久？”

“日夜趕工的話，最多需要一個月。”

“去準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