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人生如戲全靠演(上)
- 未來盟主是戲精
- 樓西廂
- 3013字
- 2020-08-12 16:48:42
冬枝覺得自己沒用透頂。除去變成人和半吊子的點石成金術,她什么都不會。
可縱然什么都不會,冬枝也要去救東方喬。畢竟他是因為她,才身陷險境。想想真是不可思議。當初下山是被逼還債,現在沒了債主,她卻又心心念念把他救回來。
救回來作甚?繼續向她討債嗎?
聽起來像是受虐狂。可是——唉,什么都別說了。她就是心善。見不得旁人受苦。
拍拍裙子,發愁的望著阿寶。“阿寶,我不是嫌棄你啊,但老實說,你走得太慢了。”等她騎著小驢趕到喬辛堡的時候,東方喬大概已經喝了孟婆湯,走了奈何橋。
“姑娘,你給的是石頭哇!”
企圖用點石成金術蒙混過關買馬的冬枝悻悻回身,“對不住,拿錯了?!瘪R主疑惑的目光中,她牽著阿寶轉身就逃。沒錢買馬,法術太廢柴,她又把主意打向了阿寶:“要不,把你賣了?”
阿寶驚恐的后退兩步,途中還崴了下蹄子。冬枝失望:“算了。傻乎乎的,也不值幾個錢?!?
怎么辦呢?
她思來想去,決定試試指鹿為馬。
指鹿為馬是個法術,她以前沒事兒就在山上看老槐樹用這個打發時間。把被狗攆得亂逃的花貓變成豹子,嚇唬前一天在樹旁撒尿的狗,或是為了救被獵狗追咬的兔子,把它變成鷹。阿寶身強體健,變成馬應該不算難。
失敗了幾次之后,冬枝終于成功了。
她滿意的騎著阿寶,向城外進發,才走上官道,就聽嗩吶聲聲,大隊人馬護著闊大的楠木棺材徐徐行來。送葬隊伍排列整齊,人人穿著白衣,黑幡高揚,上書“楚閑”二字。路人竊竊私語:“老莊主發喪了?!薄巴婀涌偹闫桨不貋砹?。”
望舒公子?那個被江湖女文青們描寫得縹緲似畫的望舒公子?冬枝很想留下圍觀,若是平時,她肯定要看看望舒公子的真面目,是不是真如傳聞那樣美好??涩F下,她心急如焚,只想盡快救出東方喬。
撥馬調轉方向,冬枝顧不上擾民,俯身狂奔。經過隊伍末尾時,跟一人擦肩而過,那人腰懸佩劍,足蹬云靴,廣袖遮面,正止不住哭泣。跑出片刻,冬枝又轉頭去看,可那人已經隱到隊伍前頭去了。
真奇怪。雖沒看到臉,卻覺得莫名熟悉。
冬枝修為有限,阿寶一會兒是驢,一會兒是馬。幾天后它自己都凌亂了,做驢時開口就“嘶——”驚得路人贊嘆:“這驢,竟有馬的風骨?!憋L骨什么風骨,不過變成幾天馬,就以為自己升級了。
這樣走走停停,十分耽誤救人。
好在去喬辛堡路過荒山,冬枝便決定去找老槐樹,讓它想辦法把自己弄去喬辛堡,順便幫她照看下阿寶。老寺還是仍舊一片荒涼,孤獨的老槐樹看到冬枝很高興:“丫頭你回來了!”他彎下主干,伸出枝丫抱住冬枝,老淚縱橫:“太好了。終于有人陪我說說話了?!倍Ψ笱艿呐呐乃谋常骸皠e高興太早。我馬上就得走——不過,阿寶會留下來陪你的。對吧阿寶?”
臨走。
老槐樹抽抽鼻子戀戀不舍:“冬枝,?;貋砜纯??!彼瓜聵渲?,拉住阿寶的韁繩,探出主干諄諄叮囑:“給你的葉子別忘記用?!憋L塵仆仆的冬枝拿著施了法術的葉子揮揮手:“記得呢?!?
老槐樹直接把她送進喬辛堡地牢。
很好。托外掛的福,免去了尋人的煩惱。不過,她的從天而降似乎打擾了東方喬。好多天不見,他身上的傷看上去已經沒有最初那樣猙獰。其中有些甚至開始結痂。印象中,本該遭受十大酷刑的主角正赤著上身,躺在草堆上。只見他左手舉著銅鏡,右手伸著食指,專心致志畫著什么。
冬枝好奇,探頭望。嚇得東方喬砸了銅鏡??辞迨撬?,他松口氣,把胸膛湊過去:“來得正好。幫我加深一下圖案。我自己不方便?!边@人——怎么在牢里都能鎮定自若呢?他就不問問她怎么過來的,怎么找到他的,又要怎么救他出去?久別重逢,二話不說,就把裸胸大咧咧往女孩子眼前一戳,真的好嗎?
視線無可避免落在他鎖骨上。
那上面有菱形的圖案,暗紅的,血的顏色?!澳闶軅??”冬枝愣愣道。東方喬抬起眼皮,斜著眼睛看她:“我身上的傷多著呢,你說哪一處?”總算想起來,他受傷都怨她。聞言冬枝慚愧的低下頭,喃喃道:“對不起。不過我已經把阿寶安頓好了?!敝鲃映姓J錯誤,并且匯報成就,希望對方可以從輕發落。
可沒想到東方喬大度的揮揮手:“早原諒你了。逗你玩兒呢?!?
他遞過來一條胳膊,上面破了皮,正流血:“沾點兒,幫我把胎記畫好?!?
胎、胎記?
胎記,用畫的?那不是偽造嗎?
再說現在當務之急不應該是逃跑嗎?
吱呀——
天牢的大門開了。
喬北的聲音隱隱傳來:“義父請。”
堡主來了!
說時遲,那時快,東方喬迅速伸手,拿回銅鏡,往稻草下一塞,又看冬枝杵著礙眼,急道:“躲起來!”邊說邊伸手拉她,剛把她拉到身前,就聽“咚”的一聲。腳背傳來巨疼。啊啊啊啊??!忘記她隨時可以變回原形了。
這是標準的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疼得淚汪汪的東方喬就這樣彎著腰,抬頭望向出現在牢門前的中年男子。月光從高高的天窗上落下,照在他陰云密布的臉上。他留著胡須,穿著黑袍,腰間懸著玉佩,手中握著彎刀。惡狠狠的,望向他這個殺子仇人。
喬北昨晚才把他帶回,喬堡主半夜便迫不及待來了天牢。
天牢的門開了。
喬堡主走進來,居高臨下,毫不猶豫,抬手狠狠給了東方喬一耳光。冬枝的心顫了下,不自覺往稻草深處挪了挪。武林頂尖高手帶著內力的一掌,聽著就疼??蓶|方喬卻不躲不閃,維持打倒在地的姿勢,呵呵笑起來。
“原來。你長這樣兒?!?
他沙啞著聲音,頂著清晰的五指印,倔強的望向喬堡主。
“喬鎮。原來你長這樣?!?
……他瘋了嗎?他瘋了吧!竟敢直呼喬堡主的大名。
毫不意外。又一掌狠狠打上去。
“說!是誰指使你殺人,是誰?!”
哎。這真是個沒有自知之明的堡主,他自己的兒子惡名昭彰,強搶民女,逼死人命,卻來問別人為何殺他。答案當然是,替天行道咯。冬枝腹誹。卻也暗暗著急。不知東方喬要如何化解困局。老槐樹的葉子還在她手上,只要她念出咒語,這片葉子就可以帶他們回山。只是,她變成人,念咒,帶上東方喬,這一系列動作,面對武林高手,能來得及嗎?
正暗自計較。就聽東方喬冷笑數聲,道:“我娘!”下巴掉了。這是什么答案。他娘?他娘讓他殺喬少堡主的?
“她恨你。恨死去的喬夫人,也恨您的兒子。”
暴怒的喬堡主沒有再抬手甩他耳光。與之相反,他面色褪去了憤怒的潮紅,銳利的目光自上而下,仔細打量起東方喬來:“你娘……叫什么名字?”
東方喬頂著指印,紅著眼眶,哽咽了一下:“東方怡?!?
喬堡主目光微微閃爍,笑起來:“小子!想騙我,你還太嫩了點?!彼鋈簧焓肿ё∷鷣y披上的衣服,拉到身前,暗紅色的胎記呈現在眼前。
劇情進展到這里。冬枝基本可以肯定東方喬又在演戲了。不知怎的,知道他胸有成竹,她倒反而松下口氣。
喬堡主臉色緩和下來。神思恍惚間被東方喬用力拍開了手,他氣急敗壞高聲道:“別碰我!”是不能碰。碰了發現一擦就掉,是假冒偽劣產品。出乎意料的是,他越氣急敗壞,喬堡主越冷靜,他依言放開東方喬:“孩子,你多大了。”
東方喬扭頭,不回答。頓了會兒,悶悶道:“十九。”
喬堡主語調變得更加輕柔:“你娘,她還好嗎?”
東方喬喘了兩口粗氣,轉頭瞪著他:“她死了!”
“死了?”
喬堡主點點頭,蹲下身,手指不由分說搭上東方喬的手腕。片刻后疑惑:“你不會武功?”東方喬意思意思掙扎,當然掙扎不脫:“娘說,要我做個普通人。”喬堡主瞇起眼睛:“卻讓你來殺我兒子?”
東方喬緩了緩,才不得不說了“實話”:“沒有。她沒讓我來——但她臨死都不得安生。都在懊悔!要不是喬夫人,要不是少堡主,你就能娶她了。”
冬枝想要為東方喬鼓掌。
沒有回答,問的人卻自行有了答案。又趁機以情動人,讓人到中年、喪妻喪子的堡主憶起年輕時和情人間的溫情繾綣。好一出苦肉計!不服不行。
果然。喬幫主沉默了一會兒。
站起身,走出去。吩咐:“給他弄點吃的。明天再審?!睆娮鲦偠ǖ谋秤?,有些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