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點石成金術
- 未來盟主是戲精
- 樓西廂
- 3452字
- 2020-08-12 16:48:42
事情就這樣過去了。
喬堡主和喬北談過話后,喬北很是消沉了一段時間。他沮喪得零食也不吃了,每天忙著給堡里布防,后來干脆消失,據說是被派到外面執行任務去了。
雖然冬枝和東方喬都知道,只要少堡主的位置被人占據一天,喬北的覬覦之心就不會死。但少了一個人有意無意的監視,兩人總歸是松了口氣。生活終于恢復平靜。
夏去秋來,時間流水樣劃過。冬枝的法術有了長進,她現在已經可以點石為金以假亂真了??僧斔d高采烈跟東方喬分享這項成就時,他卻立刻如臨大敵:“我不接受還錢。本公子現在不差錢?!?
她也沒說要還錢啊。拿別人真金白銀,總不好意思明明白白告訴別人還了假錢。怎么都要,遮遮掩掩趁人不備蒙混過關的還吧。
“說好的統一戰線,你可不能臨陣脫逃拋棄戰友?!?
他挑眉。喬北安分守己之后,喬堡主似乎對他更放心了些,特意囑咐他用錢可以去賬房支取。
冬枝望天。需要錢時,她欠他的是錢,需要幫助時,她欠他的是人情。他可真會因地制宜。所以說欠錢也得挑人,遇見東方喬這種債主,她就只能自認倒霉。被利用得徹底。
“我是那樣的妖嗎?你哪次遇險我拋棄你了?”
冬枝坐在院子里嗑瓜子。經過她的嚴正抗議,她終于可以在屋子里等東方喬。如今她等人已經等成習慣,不能變身不能修煉,就只能學喬北吃點東西打發時間。才從練武場回來的東方喬見狀,坐在她旁邊跟她一起嗑:“今天喬幫主開始傳授我七星刀法了?!?
喬堡主忽然想開了。說明東方喬的偽裝非常成功。離開喬辛堡這個是非之地有望。
冬枝喜出望外,連忙放下沒吃完的瓜子:“真的?那你辛苦了!”轉身繼續問:“喬堡主怎么就忽然想通了?”
明明之前還心有疑慮,怎么反而喬北走后,倒改變主意了呢。東方喬翹腿坐在躺椅上,邊曬太陽邊悠閑地前后晃啊晃,聞言挑眉:“想知道?”
想知道。人類的心思太復雜,以她妖的頭腦是萬萬想不明白的。
見冬枝點頭,東方喬瞇起眼睛,拍拍肩頭:“腰酸背疼腿抽筋。練武太苦了,不想說?!彼┲鴮挻蟮木毠Ψc倒在椅子上,一副大爺模樣。
這人……
練武是自找的,想學七星刀法也是他提出的?,F在又唧唧歪歪仿佛受了天大委屈。忍住。千萬別理他!不然下回他會變本加厲!冬枝對自己說。
可是手腳不聽話。
她站起來幫他捏肩:“感覺好些了嗎?”
手下的肌肉緊實。好像比行走江湖時更結實了些。如此看來,練武是很辛苦呢。
“再用點勁兒……好了……旁邊一點。對對對?!?
半盞茶功夫過去了。
冬枝屏氣凝神,又問了一遍:“說說嘛,為什么?”
舒服得快攤成爛泥的東方喬閉著眼睛喃喃道:“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喬堡主肚子里的蛔蟲——啊啊啊?。 彼麘K叫著彈起來,轉身,瞪著冬枝:“下手這么重,你這是要我死?!?
站在原地甩手的冬枝:“耍我。活該!”她知道自己力氣大,剛才特意用盡了全力。眼前人二話不說,大喇喇扯開衣襟,大片小麥色肌膚暴露在空氣中,他伸出食指點在自己肩頭,滿臉控訴:“都青了。”冬枝瞄了一眼:“哦?!?
扯平。
轉過頭去。咦?
再轉回來。
冬枝睜大眼睛,踮腳湊近東方喬身前,盯著他鎖骨上的圖案?!斑@這這,還在呢?”她壓低聲音。到現在都記得,她幫他畫胎記時的忐忑,那時胎記是血紅色的,現在變成了暗紅??雌饋硐袷?,血干了?她伸手蹭了蹭,意外的沒抹掉。再接再厲,又蹭了蹭。
下一刻,手被抓住了。
東方喬扯開她不安分的手,垂下眼睛不高興道:“干什么?”
冬枝驚奇的回視:“你真去紋了?”
他恍若未聞:“干什么占我便宜?”
哈?
順著他的視線,望向自己被攥住的手。
呼出口氣。這人自從變成喬少主之后,日益矯情,連摸都不讓摸了。
“誰占你便宜。別左右而言它,回答問題……”
話還沒說完,冬枝就被東方喬扯進了懷里。他一手握住她的手,另一手扶在她腰間。低沉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別說話。姚嬤嬤來了。”
眼線來了。對話沒法繼續。
冬枝緊張的窩在東方喬溫暖的懷抱里,耳畔響起他急促有力的心跳。
這樣站著似乎很省力。她試著轉移重心,把身體完全壓向東方喬,隨后徹底放松,不出意外的開始——犯困。
剛舒服得閉上眼睛,就被推開了。東方喬雙手搭在她肩上:“不準睡!”他滿臉不高興的蹙眉:“這種時候你都睡得著?心挺大?!?
這種時候?姚嬤嬤的眼神監督下嗎?不能聊胎記的事情,她理解,可為何連睡覺都不行呢。眼前這個男人可真麻煩,狡猾奸詐還霸道。偏偏眼神戲很足,望著她的目光中夾雜著幽怨傷心和恨鐵不成鋼的郁結。有沒有搞錯。該郁結的人是她吧?
“少主你好好休息。出門再叫我?!?
困倦的冬枝決定回房睡覺,做保鏢就是這點好,在府中的時候,她可以隨意偷懶。
至于東方喬到底對他的假胎記做了什么才能以假亂真,反正今天他也不會揭秘了。以后慢慢問吧。抱著被子滾了滾,冬枝感嘆,東方喬似乎渾身上下都充滿著秘密呢。
轉眼快到中秋佳節,兢兢業業學習刀法的東方喬忽然意識到自己已經很久沒有出門了。自從冬枝入府,他就開始一心一意待在喬辛堡。謊言滾雪球一樣越滾越大,起初為了保命,后來為了學刀法更好的保命。人在江湖,機會來臨時,多學習點東西總沒錯。
冬枝在這方面和東方喬想法一致,但她并沒有爭分奪秒的緊迫感,畢竟她是妖,妖生漫長,不爭朝夕。所以當東方喬提議出去逛逛時,她立刻舉雙手雙腳贊成,并且飛快的吃完了早餐。
車水馬龍的街道。兩人隨意閑走。
冬枝揣著自己變出來的二兩銀子,忐忑的尋找倒霉蛋作為目標。商鋪林立,賣什么的都有。東方喬提議:“買碗豆腐腦?”冬枝看看涼棚下揮汗如雨的老婆婆,堅定的搖搖頭:“老人家不容易。怎么能給她石頭呢?!睎|方喬走了兩步,看向旁邊的書畫攤,展開手中折扇,道:“不然,就讓攤主給我畫個扇面兒?”
冬枝嫌棄的望向他已經姹紫嫣紅的扇子:“不了吧。別糟蹋書生手藝了。”
東方喬轉眼望向守攤子的文秀書生,自言自語:“原來你喜歡這樣的?”已經走到前面了的冬枝回頭問:“你說什么?”他忙搖頭:“沒什么。前面那里許多人,我們去看看怎么回事?!?
人群圍著的,是個兩層高的旅店。
大門口,掌柜的和一位姑娘爭得臉紅脖子粗,后來一不做二不休指揮著伙計直接把東西往外扔:“姑娘,我們這里廟小。容不下您這些尊大佛,您吶,找別地兒住吧?!闭驹谂_階上的姑娘見伙計往外扔了草席,忙撲過去想要接住,可草席太重,墜勢兇猛,她抱著草席一齊摔到地上。
草席松了一角,露出半截慘白手臂。
圍觀眾人嚇得退出一丈,前面的人不小心踩到后頭人,一時間抱怨聲驚嚇聲倒抽涼氣聲此起彼伏。那姑娘眼圈通紅,抬頭瞪住掌柜的:“我們照常交了房費,為何趕我們?”掌柜的一指草席,皺眉道:“我開門做生意,最怕招晦氣。這快過節了,死人待在店里,還有誰敢上我這兒來?”
語音未落,圍觀人群做鳥獸散。原本只是吵架,轉眼扔了個死人出來,還有什么好看的。趕緊回家要緊。好不容易快擠進人群的冬枝和東方喬莫名其妙站在原地,就見眾人一哄而散。
東方喬拉拉冬枝衣角:“多晦氣,我們也走吧?!?
卻沒想到冬枝穩穩站著,穩如泰山。一拽失敗的東方喬絕望的轉回身。卻聽到冬枝道:“這不是朱珠嗎?”
???
他退回來,低頭看。
抱著草席哭得稀里嘩啦的姑娘編著麻花辮兒,鬢邊簪白花,黑衣黑裙。怪不得沒認出來,以前見到朱珠時,她從來氣焰囂張脾氣火爆,如今改頭換面,讓人……好不適應。他摸摸鼻子:“還真是。”
“她爹死了?!?
冬枝感嘆:“真可憐?!?
東方喬轉頭,正看到她清秀的側臉,大眼睛里汪了淚,一副感同身受的模樣。不是吧?她是堵墻好吧?無父無母,天生地養,沒有親人,理應沒有感情??伤@樣傷心傷肺,倒是凸顯出他的無動于衷。
“人有生老病死。難免的。”
說完見她還不走,又問:“你打算一直等到她哭完?”地上的人邊哭邊打噎,眼淚跟不要錢似的往下落。與之前跟他吵架的姑娘簡直判若兩人。
“一般這種時候,你們都怎么安慰別人?”
冬枝問。她見過許多悲歡離合和死亡,可死在她眼前的人,多是在世間了無牽掛的,鮮少有親人前來,更何況是安慰親人的親友。
東方喬勉為其難回答道:“節哀順變!”
他頗不耐煩,音調沒控制好,聲音有點大,叫沉浸在哭泣中的朱珠聽見了,她抬頭,目光搜尋片刻,落在東方喬身上。她沉默了一會兒,抬袖擦擦眼睛,啞著嗓子顫聲道:“謝謝?!?
她站起來,彎腰,想把草席裹著的尸體搬移旅館。卻因太過悲痛體力不支,險些摔倒。冬枝實在看不下去,上前兩步,伸手,輕輕松松提起草席:“你要去哪兒,我送你過去?!彼е菹驹谂_階上,眼圈泛紅,表情認真。絲毫沒有厭煩和嫌棄。朱珠愣住了。這些天她爹重病,請來的大夫各個兒搖頭,最后那幾天,掌柜的明里暗里說了好多次,讓他們搬出去,她不肯,甚至武力威脅,他才勉強妥協。她爹才能在臨終,沒有露宿街頭。
她從小跟著爹行走江湖,深知就高踩底趨利避害是人性??奢喌阶约簳r,才發現,這人性,多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