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鈴—
一個上午的課程,林霄就在不斷的計算中渡過。
隨著放學的鈴聲響起,三五成群的學生魚貫而出。
走廊上,林霄心不在焉的向電梯區間走著,猛不防的,一道大力毫無預兆的拍在他的后腦勺上,拍的他一個趔趄。
“哼,垃圾,記住我的話。”隨著低沉的聲音,張宇迪帶著四個跟班大搖大擺的離去。
感受著四周或憐憫,或嘲諷,或不屑的指指點點跟目光,林霄的拳頭用力的緊握起來。
哼,等著吧,張宇迪,用不了多久,我就讓你好看!
他深深的吸一了一口涼氣,強壓著怒火,乘坐電梯下了樓,大步的離開了學校。
在校門的對面坐上18路公車,他對車上的空位視若無睹,筆挺的站在后車門扶手旁,冷漠的注視著窗外的景色。
張伯耀那致命一刀,向蟲族低頭的一幕依舊閃現在他的腦海里,那一刀所泯滅的不只是他的生機,同時泯滅的還有他對友情的信任。
呵,果然,這個世界上,除了親情,任何人都不值得輕易相信。
公車平穩的疾馳在大道上,車兩邊包括天空上,不時的有車影閃過。
“叮—廣德大道到了,下車的乘客請攜帶好您的隨身物品前往后門下車。”
隨著公車的提示音響起,林霄這才注意到,車子已經到了自己曾經的母校,第三中學的校門口。
看著那高掛著‘第三中學’牌匾,整體由青玉石打造,恢宏大氣的學府門牌樓,他的眼睛不由自主的微瞇了起來。
他永遠都忘不了,副校長跟班主任那淡漠無情的眼神以及勸他退學的冰冷話語。忘不了父親為了讓他重新回到學校,四處求人,卑躬屈膝的模樣。
“哼,等著吧,三中,期末高考大比,我一定會讓你們后悔當初的決定!”汽車啟動,林霄最后瞥了眼三中的門牌樓,內心定下了重生后的第一個目標:畢業前擊敗三中的五虎十二英,徹底壓垮這所市區排名第三的中學。
車子前行,斜眼看著校門口那不斷涌出的學生,不知為何,他的內心卻突然涌起了一絲不安:小妹……應該已經坐著上一輛公車先行回去了吧。
公車疾馳,道路兩邊的景色飛快的倒退,十幾分鐘后,原本熱鬧繁華的街道開始變得冷清,道路兩邊,那光彩鮮明的十幾二十層的高樓大廈也全都被低矮的灰褐色六層小樓所代替。
光星市西區,到了。
下了車,他輕車熟路的回到自家的小區門前,那曾經潔白無瑕的漢白玉門頭早已失去了原有的色澤,呈現出一片破敗的青灰色。
走進小區,入眼全都是低矮殘破的六層老樓房,幾乎每一棟樓房的保溫層都出現了不同程度的脫落,露出里面那帶有裂紋的青灰色墻皮。
整個小區低端破舊,沒有名字,沒有裝飾,只有一些來來往往,滿臉木訥的普通居民。
林霄一路小跑到自家的2號樓,卻正好趕了個電梯直線上升。
“我暈!”
他用力的按了幾下上升按鈕,只得無語的在樓下等待。
三樓,四樓,五樓……還在上升……
“咦?”
他不禁驚疑,難道電梯里是母親?還是正好趕上了母親要出去買菜?
電梯最終停在了六樓,而且很快又開始下行。
咯噔咯噔……
隨著電梯的不斷下行,里面又傳出了讓人膽戰心驚的摩擦聲。
“哎呦,嚇死我了,咦?你……不是小霄嗎?”電梯到底,悄無聲息的打開,一個濃妝艷抹,姿色讓人不敢恭維的中年婦女跟林霄直接來了個對視。
“哦,是盧阿姨啊。”林霄不咸不淡的跟對方打了個招呼。
他要是沒重生,碰到這個女人說不定還會有些詫異,但他偏偏帶著記憶重生回來,自然知道這家子現在的情況。
眼前的女人是他家對門的女主人,名叫盧慧娟,是一個生性刻薄,讓人討厭的女人。
而讓林霄想不到的是,這盧慧娟這次竟直接往電梯門上一倚,擋住電梯入口,似是要跟他聊天。
“哎呦,小霄啊,兩年不見,你這變化可不小啊。”盧慧娟上下打量了林霄一番,眼中不由得閃過一抹驚羨。
“呵呵,盧阿姨過獎了,要是沒什么事兒,麻煩您讓讓,我得趕快回家一趟。”
“唉唉,這孩子,幾年不見,這性子怎么這么毛躁了?阿姨跟你說啊,你郭贏哥現在也準備回這邊上學了,上的是全市最好的一中,以后遇到欺負,你就去一中找你郭贏哥,讓他給你出頭。”驟一聽,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有多么熱心,多么樂于助人,但她接下來的話卻直接暴露了她的貪婪跟市儈:“小霄啊,聽說你現在去了五中,五中好啊,都是些有錢人家的子女,你要是沒事兒,就給你郭哥多拉些下家,保證別的學校沒人敢欺負他們,只要每月定期交500華夏幣的保護費就行。”
“嗤—”林霄當即一聲輕笑,想都不想的就拒絕了:“對不起,盧阿姨,我現在忙的很,可沒那個閑工夫,您還是另謀他人去吧。”
他說著,便要從邊上的空隙往電梯里面擠,但哪想對方又挪身把那邊堵住:“小霄啊,不是阿姨說你,聽阿姨一句勸,你這身板連點武力都沒有,在學校里肯定經常受欺負,你還不如跟著我家贏贏混,起碼也能有個保護傘。”
這下,林霄的耐心頓時被消磨了個干凈,搖搖頭,扭頭直接進了后面的安全通道。
身后,依稀就聽到盧慧娟那氣急敗壞的跺腳叫罵聲:“小崽子趕死呢,沒一點兒禮貌,活該廢物一輩子!唉,光焰高校是去不了了,家里的積蓄也全都做了賠償,都怪那天殺的申暢,居然帶著我兒子干出那種事兒……”
上了步梯的林霄冷笑一聲:“嘿嘿,郭贏,在身份檔案中被烙印上那種罪名,縱然是在光星市,你也難逃被唾棄的命運,哼,天才又怎樣?被省城光焰高校破例錄取又怎樣?自己作死,老天爺也救不了你。”林霄哼著小曲暗暗的鄙夷。
當然,這只是一個小小的插曲,對于郭贏將來的命運了若指掌的林霄,根本連理都懶得搭理他們,快步的向樓上跑去。
到了家門前,林霄取出鑰匙打開滿是鐵銹的防盜門。
頓時,一股飯香撲鼻而來。
“爸媽,我回來了。”
“回來啦。”
林父跟林母一齊在廚房里應了一聲。
“嗯。”林霄緊繃著的臉難得的流露出了一絲激動。
但他還是努力的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緒,讓自己看起來很是自然的走到了廚房門口,就見父親正在端盤洗碗的給母親打下手。
看著那忙里忙外的兩道身影,林霄的心中除了激動就剩下了溫馨。
他的父親林鼎城,是一個小型工廠的生產調度員,待人真誠,極為寬厚。母親魏玉嵐,在離家不遠的一個百貨店打雜工,每個月的工資只有區區1800塊錢華夏幣,卻要早七晚八的上下班,生活的重擔使她過早的失去了往昔的迷人風采,年輕時的窈窕身姿如今也略微有些佝僂起來。
曾幾何時,父親那瘦高的身影跟母親那微微有些佝僂的身姿只能出現在夢境之中,縱然他撕破嗓子,兩人也只是微笑著轉身,領著渾身是血的小妹越行越遠,直到他滿頭是汗的從夢境中驚醒過來,看著冰涼的天花板無聲落淚。
他永遠都忘不了,自己26歲生日那天,在省城酒吧宿醉醒來后所收到的留言視訊。
那染紅了半個夜空的熊熊大火,斷了一只臂膀的父親用僅余的手臂擁護著母親的肩膀站在街道上,身穿染血連衣裙的小妹站在二老身前:“小霄(哥哥),永遠都不要再回光星市,永遠!好好的活下去……”
隨即,一對鋒銳的螯肢便如長矛般洞穿了父母的胸膛,在小妹那竭嘶底里的哭叫聲中,一顆丑惡的倒三角形腦袋硬是擠進了畫面中間,開闔著那可怖的口器一口咬掉了小妹花容失色的腦袋。
時間靜止,畫面定格,記憶永遠的停留在了這一刻,成了他心中永痕的痛。
記憶,回歸現實。
林霄的漆黑雙眸漸漸的流露出堅毅的光芒,這一世,他絕不允許那樣的事情發生。
“咦?小曦還沒回來嗎?”
直到這時,他才驚覺到家里并沒有小妹的動靜,不禁的皺眉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