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宜言一眼也不敢往旁邊的副駕駛看，即使這樣，他心里也沒辦法平靜下來。

元祁她似乎是故意在“騙”他，不管是她突然來了這里還是她已經訂好了飯店，還有她說她對遂安不熟悉的話。

飯店并不遠，開車十分鐘就到了，兩人沉默著到了預定的隔間，元祁看了一眼默默等著她先坐下才跟著落座的沈宜言，嘴角的笑容便怎么也按不下了。

等著上菜的功夫，元祁便跟沈宜言說起了自己以前來遂安的經歷。

元祁來過遂安，甚至去過他們的大學，沈宜言其實都知道，只是她現在告訴他的這些零零碎碎的小事，是他原先根本沒有奢望過的事。

他不斷地在心里告訴自己不能再接近下去，可是不斷暗示也擋不住他自己聽得認真，甚至不自覺地比較起來他自己的生活。

算下來，他在遂安已經生活七八年，也沒有元祁對這個城市了解得多。

而且，元祁她似乎是比照著他的喜歡選的這家餐館，飯菜出乎他意料的好吃。

“我這些年倒是把各地的美食都嘗了一個遍……”

元祁見沈宜言挺喜歡這里的味道，她的心情就更好了。

雖然對彼此的感覺應該還跟以前一樣，不過中間橫亙著十年的時光也是難以改變的事實，她現在想做的就是多觀察他的生活，也讓沈宜言了解一下她這十年的生活。

以前總是他觀察她，跟在她身后守護，現在也該換她了。

吃得半飽之后，元祁便給兩人都斟了酒。

喝酒也不知道是什么時候養成的習慣，大約是帶團避不開才學會的，酒量也慢慢鍛煉出來了。

她酒品很好，要不也不敢當著沈宜言的面喝。

元祁舉了杯子輕輕碰了碰沈宜言的，“祝我有新家，也有新生活，還有……”

她頓了頓，沖著沈宜言笑了一下，“祝我們……長久。”

她刻意省略了中間的話，沈宜言卻還是聽得心跳加速。

她已經喝了，似乎并不在意他到底喝不喝。

沈宜言為難地看了一眼自己只有淺淺一杯底的酒，看起來似乎兩口就可以解決，可是他沒喝過酒。

但是元祁說這是來慶祝慶祝她有新家也慶祝她有新生活，還慶祝他們友情長久。

長久啊……

沈宜言抬眼看向對面，元祁她已經又斟了一杯。

他雖然也在默默關注著元祁的生活，可是他根本不知道元祁對喝酒的事這么熟練。

他收回目光，重又看向自己的杯子。

他并不喜歡酒，記憶中關于酒的印象也都不怎么好，可是這一刻盯著元祁，他卻有些移不開眼來。

從真正重逢，他總是覺得她還是像少女時期一樣，可是現在面對面坐著，看著她端著酒杯抬眼看他，舉手之間都散發著女人的魅力，完全不是少女的樣子，這原本應該讓他覺得陌生，但是卻又讓他心中止不住的悸動。

酒是如何入口的，他也記不清楚。

被她用那樣的目光盯著，換了誰也無法拒絕吧？

果香在喉中蔓延開來，但是更吸引他的卻是從剛才到現在一直包圍著他的清雅香味。

他受不住她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卻又會忍不住一直盯著她看。

她開口說話的時候，他心跳如雷，哪怕是她口中平平常常的話，只要提到他，都會讓他心慌意亂，他恨不得她沉默一些，卻又比什么時候都聽得認真。

當她真正沉默下來的時候，他又覺得還不如她說話。

也許是因為喝了不少的緣故，她的眼眸越發地水潤起來，臉頰也泛著微紅，支著頭看他的樣子讓他很沒出息地看呆了。

這樣不一樣的她令他難以抑制地心動，卻又更加地清楚地認識到了他們之間的距離。

他自己雖然不喝酒，卻也知道這樣的果酒度數并不高，但是他只喝了一點就不敢喝下去了。

他會這么直白地盯著她看，何嘗不是因為他根本沒喝過酒的緣故，所以在酒精的作用下會不自覺放松。

才喝了那么一點他就失態了，可是那一瓶酒幾乎都是她喝完的，她卻還是笑語嫣然。

少年時期他就知道她有多好，所以自從分開后他難以抑制的又關注了她，他也比誰都清楚她這一路走來有多辛苦。

他知道她從來就沒有放棄過讓自己變得更好，這樣好的她現在理應擁有更多的選擇。

他一直都是這么認為的。

可是這樣優秀又充滿魅力的她就這樣笑著盯著他看，好像在告訴他，他還可以再接近一些，甚至他也可以擁有……

這太美好，也太殘酷。

沈宜言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做到把目光從元祁身上挪開的，但是，心思卻搖擺不定。

元祁終于起身去了洗手間，沈宜言松了一大口氣，他無措地看著窗戶上倒影出來的自己。

或許他就不應該這樣貪婪地縱容她來接近，他這樣接近了她，要如何才能遠離這樣好的她……

元祁去了洗手間出來后便對著鏡子補妝，她自己并不是什么絕世美女，可是，對著沈宜言，她卻恨不得自己能成為禍國殃民的妖女。

如果能再好看一些，如果能再有魅力一些，是不是就能讓他的目光在她身上多停留一會，是不是就能更快地接近他了？

她真正學著運用自己的女性魅力，今天是頭一次，可是得到的反饋實在太讓她滿意，以至于這樣度數的酒，她竟然有些微醺。

元祁抬手摸了下發燙的臉，看向鏡中的自己，這樣的她，跟少年時期完全不一樣的她，愛酒、愛享受的她，他能接受嗎？

沈宜言是不沾酒的，她猜著是，事實上也真的是。

但是，這樣的沈宜言其實符合她對另一半的全部要求，只是她也分不清是因為這個人是沈宜言，還是因為恰好她的要求就是沈宜言。

離座位越來越近，清清楚楚看到沈宜言俊朗的側臉，元祁的手不由自主地攥緊，她沒辦法放棄。

或許愿意追求她的男人是不少，可是對別人來說是獨一無二的她，也只有在沈宜言這里會有。

而她這么多年真正動心的也只有他一個，所以，無論如何她都沒有理由退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