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局長分派的另一隊警員，伊婷他們的工作就會稍微輕松一些，輪流值班，保證那座工廠二十四小時都在警察的監視之下。

有人過來換班，伊婷放下望遠鏡，走下車，伸個懶腰，散發迷人魅力，在這樣昏暗的地方，也觸及不到什么人。

走回家的路上，伊婷總是浮現出那個環衛工人的樣子，‘我好像在哪里見過他’伊婷腦子里不斷產生這樣的感覺，可是不論是翻自己朋友圈、手機里的照片還是別人朋友圈里的照片，以及通緝犯的照片，完全找不到跟那個人一樣的臉龐。

思索半天，徒勞無功，腦子里對于他的印象卻越來越模糊，不如明天見到他之后問清楚他的名字，讓同事查一查，很輕易就能解決問題。

說起來，鑒視科傳回來情報，那一袋垃圾就只是一袋垃圾，一些人的生活垃圾，從里面提取到的DNA跟得病得患者相吻合，幾乎可以確認他們只是想要把那些病人得生活垃圾處理掉而已，并不是什么有意義的發現。

不過那個環衛工人是唯一可以進入那里面獲取情報的人，明天說不定可以讓林警官化裝成環衛工人進去，打探一下情報，不過容易弄巧成拙，要是被人拍到，在選舉的關鍵時機，不容警察做出什么怪異的舉動，他們的舉止必須得體，要不然就會卷入到選舉的漩渦之中，成為眾矢之的。

另一邊，艾里把環衛車輛送回公司，回到自己租好的出租屋內，肚子上的傷口沒有十天半個月不會長好，艾里躺在床上，出租屋很小，就只有這么一張床，還有一臺電視放在床角邊，剩下的就是合用的公共廁所。

出租屋位置就在歐妮亞市差不多到中心的位置，一片亂七八糟的地方，外面車子經過的地方還好，艾里所居住的出租屋外面堆積著數不盡的垃圾，凌亂不堪地散落在地上。大多數人都認為清潔工很衛生，他們會自覺地把家打掃的干干凈凈，一塵不染，一般情況下，他們的家跟社會底層人的家一樣，十分混亂，各種雜物占據那些家里用不到的地方，直到它們出現在環衛工人們要用的位置，環衛工人才會出手將他們收拾干凈，就更不用說門口的環境了。

他們為城市掃出一片凈土，可他們家門口卻無人打掃，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因為外面的人有一種叫錢的東西，可以使他們心甘情愿地出門去打掃城市，而外面地人也在乎城市地干凈整潔，而環衛工人居住的小巷子，他們自己不愿打掃，也拿不出錢來找外面的人，臟亂也不可能自己把自己打掃干凈，于是就產生這樣的情況。

說起來艾里偷來的錢可以住進正常一些的出租屋，至少能有一張桌子，一張沙發讓艾里坐一會，可艾里選的是環衛工人，他就得按環衛工人的做法來生活，具體就說起來，也就是窮。

窮的甚至有些富裕，因為歐妮亞城的普通人，賺到一些錢之后就會想要買車子買房什么的，可那些奢侈品的價格總是水漲船高，讓下面的人不斷去追捧，一旦你想要你就會得到獲得感，相對的，一旦你想要但又沒有得到那就會產生大量失落，而對于環衛工人而言，他們能接觸到這方面的機會很少，他們沒有這個需求，稍微有些無欲無求。

如果簡單地把錢當作快樂地源泉的話，那么艾里這個環衛工人省下不少錢，比如他沒有買那個新上市的豪車——蘭博基尼，瞬間省下一大筆錢，怎么看起來，比那些掙扎在買與不買之間的企業家要好得多。

畢竟艾里從前就是上位者縱使他不是老板，組織里會給他一切他需要的東西，相對應的，艾里幫著組織做了許多大事，現在從組織里脫離出來，來到歐妮亞城，艾里也想要在這樣濕漉漉、黏糊糊的空氣中，試一回從前他從來沒有關心過的——社會底層人員的生活。

市中心最繁華的酒店里，此時正在進行隆重的酒會。

燈光將整個酒店映照得如同午后烈陽一般耀眼，酒店門口的噴泉特意在今天使出它從來沒有用過的特殊噴射方式，大量的水珠透過水管，穿過天使腳下那飛躍出來鯉魚的口中噴涌而出，上邊噴盡下邊噴射，一環扣著一環，水池子兩邊，不少記者踩著紅地毯，正對著攝像頭講話，不時做著各種動作把嘴巴長得很大來講話，抒發自己的情感，大隊參與酒會的夫婦手挽手從紅地毯末端走來，他們也很少見這樣的場景，可他們的身份讓他們不能表現得太過驚異。

酒店外面無數雕像和刻在酒店墻壁上的壁畫，既淡雅復古，又充滿現代科技，酒店兩側懸掛著兩張巨大的畫像，左邊的畫像上面是一個嚴肅、充斥深沉的男人，而右邊畫像上則是一個飽含微笑、平易近人的女人。

今天這樣的酒會，歐妮亞市每年都會舉行一次，名義上只是節日慶祝，可因為歐妮亞市的市長選舉就安排在這場酒會之后十五天，于是這場酒會一般都會成為競選者和支持他們的人以和平的方式對弈的時間和地點。

伊婷穿上長裙，將頭發完全散開，露出潔白無暇的雙手，大家閨秀，完全不像她穿警服的樣子，此時她正拉住長裙，朝酒店內跑去，由于不擅長化妝，在家里耽誤了太多時間，弄得現在有些來不及。

只見伊婷挽住長裙朝中央噴漆天使雕像那跑去，宛若另一個天使向前奔來，那些拿著攝像機的攝影師，丟下正在大談闊論的女記者，把攝像頭對準轉瞬即逝的伊婷小姐。

坦白說，她并不想參加這酒會，這不是她的風格——充滿拘束，把主導權讓給別人，可是公安局這邊唯一有親和力能上的了臺面的，伊婷是最好的選擇，所以局長將在酒店內貼身保護莉亞女士的重任交給伊婷，由于里面都是些名流，伊婷沒辦法穿著警服進去，只能化妝成成熟女性，才不妨礙酒會的進行。

“伊婷警官”看著伊婷跑過來，莉亞丟下原本正談的歡實的稅務局長劉兵看過來，酒店門口，各個政府機構和那些大公司都派人來到酒會，就是要表明立場——支持的是哪一位選舉者，在電視上看見這場酒會的市民們也能看得見，見到他們喜歡的領導或者公司站在哪一邊，他們也都會愛屋及烏，投那邊一票。

“哈哈哈，我來晚了，找這件裙子浪費了些時間”見到莉亞女士，伊婷算是找到主心骨，而那些同路人，包括稅務局長劉兵、供電所的張軍、檢查院的金民，還有許多站在門口拿著酒杯聊天的人，伊婷并不了解他們是哪個部分的人。

“伊婷小姐今天真迷人，比照片上穿著警服的樣子好看多了”莉亞女士贊譽道。

“莉亞女士，我們人算是到齊了，可以進去了”劉兵見伊婷過來，于是提醒道。

“很好，我們進去吧”莉亞女士朝那邊的幾位揮手，他們心領神會，畢竟酒什么時候喝都可以，話什么時候聊也可以，過來這里就是要把部門或者公司的事先做完。

“沒看見，法院的人呢？”伊婷在人群中尋找人的本事可不小，很快就注意到這里少了一位極其重要的人物。

“哦，吳法官已經進去了，他跟在塞尼后面”莉亞不動聲色地說道，眼角上的紅色花紋變得更加鮮紅，一眼就可以看出來，她也是化好重裝過來的，

這樣也對，來到這樣重要的場面，沒有人能用一顆平常心來對待，就算他的心再怎么大，也得擠出些地方來裝這場酒會。

酒店大門被推開，伊婷陪在莉亞身邊，稍微落后半步，原本散落滿整個酒店的人，乍一下看上去沒有什么反應，可是隨著莉亞帶著的人慢慢填補進來，他們也在慢慢收縮，補進那些空隙當中，給莉亞的人留出些空位，要不然為了這事，網絡上又得吵起來，弄不好誰輸誰贏。

坐在狹小的出租屋內，屋外不時傳來狗叫，艾里也在看這場酒會，從攝像機看起來里面相當和諧，現任市長塞尼跟他的競爭者莉亞友好的握手，兩人面帶微笑，身邊不斷出現閃光燈。

見到莉亞旁邊寸步不離的伊婷，艾里有些走了神，倒不是因為她有多美麗，畢竟艾里從前見過的美女實在太多太多，不過她現在的眼睛跟伯小姐年輕的時候，留在26腦中的記憶那樣相似，眼珠子很小，比常人只小那么一些，卻剛好可以分辨出來，眼球總是微微靠下，不管她在看哪個方向。

那些回憶一段一段地涌入艾里的腦中，都是他不屬于這個世界最佳的證明。

艾里從衣服夾層中拿出一個試管，里面淡黃色的藥劑再次勾起26的記憶。

“你現在已經喝過太多營養劑，要是再去吃飯，估計到死都消化不了”伯小姐不厭其煩地跟被子彈打傷大腿，坐在輪椅上的26講話“你拿著這個，要是再吃那些需要消化的東西，先把這瓶藥喝下去”隨后26接過那淡黃色的藥劑，正是艾里現在手里拿著的這一瓶。

回到現在，26拔開塞子，艾里的眼淚從死死緊閉著的眼角流出，淡黃色的藥劑從微微張開的嘴巴流入。

將試管就那樣扔進垃圾桶里，完全不用擔心上面的殘留物被誰發現，這個區域的垃圾實在太多太多，又有誰能想到在這樣下賤的地方，竟然會有在生物化學領域走在歐妮亞市前至少五十年的藥劑出現呢？

不過，今天晚上垃圾桶被塞得滿滿的，艾里晚些時候回到這間房子里，又收拾了一次這個地方，空氣中的潮濕和粘稠以及淡淡的臭味是沒辦法解決的，不過那些臟掉的衣物，不知是前幾任住客留下的鋼筋，還有隨處可見的廢紙，都是可以整理好的，因為艾里跟其他環衛工人不一樣，不只是休息的少而已，他還能快速地做事，于是節省下很多時間，讓艾里去整理這個不太優秀的出租屋。

拿著垃圾，發現走道上比來的時候見到的走道更加擁擠，兩邊的人家爭搶門口作為堆放雜物的地方，只留下一條窄窄的路供上下走動，從樓梯邊緣的縫隙中看去，有個赤著膀子的男人露出他肥胖的不像樣的大肚子，拿出桌椅板凳，就坐在走道上吃飯，任由走上走下的人看著他吃飯，倒是別人感到不好意思，視線躲躲閃閃。

艾里也不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事，原來他還是26的時候，有一次潛入一個毒品盛行，蝸居數百人的小房子，也不過如此。

“歐妮亞市火炬由塞尼市長點燃，象征著歐妮亞市又經過一個希望的一年，奔向全新的一年，每一個歐妮亞市居民都在見證這一刻”所有電視都在直播酒會現場的狀況，給到塞尼市長和莉亞競爭者的時間差不多，雖然不是每一個歐妮亞市的居民都能親赴現場舉杯慶祝，但能看到這場盛會，享受假期，陪在家人身邊，也不錯。

艾里從那個光身子大漢身邊走過，聽著他房門口電視機發出女主持的贊嘆，艾里對著這種情緒不穩定的人報以微笑，要是他講起話來艾里也隨時準備應和，艾里不是26，不用太關心這樣的人，艾里是一個膽小怕事的環衛工人，現在他需要下去扔垃圾再回來，繼續欣賞電視節目，像他這樣的人——沒什么朋友，也沒有金錢讓他去維持朋友，很喜歡看這樣的節目。

“伊婷小姐有沒有興趣到市政府來，做個文員”少見地抱以微笑，塞尼市長在酒會結束后帶著一行幕僚，大都是企業老總，這也是這一屆還有上一屆幫助塞尼市長選舉的人，反過來，莉亞這邊大都是政府里的機構，那些企業媒體算是她的薄弱點。

“我是警察”伊婷小姐反過來報以微笑，屏息凝神提醒道。

“沒有人規定警察不能轉業做文員吧？你們莉亞女士原來也是個律師”塞尼不懷好意地回應道，那些媒體都將攝像頭和話通對準伊婷警官，盡管他現在穿著長裙，但只要在報道上用粗重的文字加以標記，人們都會知道她是公安局警察。

“做警察是我從小的夢想，多謝塞尼市長，我現在得回警局去”伊婷落落大方地回復道，算得上中規中矩，沒有太大值得炒作得地方，塞尼市長幕僚的這個小計策算是徹底破產。

賓客們離去，酒店依舊是燈火通明，完全掩蓋住天上的繁星，還有更加明媚的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