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并沒有因為幫助其他人而高興,說實在的,昨天晚上看了一整夜的書,上面對于平常人的描述,很正常,但實際做起來卻很奇怪,說是助人為樂,可卻有那么多人為此嗤之以鼻,嘲弄為愚蠢的行為。
26走在街道上,他的本能不斷感受周圍人做的事,說的話,他們跟書上講的話不一樣,有時候還截然相反,不過怎么看,26原來的殺手本能不能再留著,再留著是禍患,阻礙自己嘗試新人生,體會那些人所向往,不用刀頭舔血的日子。
‘看來要變為正常人還得多學幾天’26在心里少見地這樣想到。
路上見不到熟人,這里是組織控制的地方,26只管殺人,幾乎所有時間都在敵人的包圍中,怎么可能在這里見到熟人?
然而,還沒有完全消除的殺手本能,使得26很快注意到不遠處的車輛,那是一部吉普車,跟26從前開著離開基地的吉普車沒有兩樣,要說不一樣也就是那輛吉普車裝上的玻璃,從陽光反射的角度看起來——是防彈玻璃。
本能不只救過26一次,朝不保夕的日子,剛要結束,馬上被拉回現實。
26回到自己的房間,朝窗外看去,果然有幾組人坐在對面咖啡廳,街邊的汽車正好卡在交通要道上,街道如同一只翁,把26牢牢地鎖在里面,只要指揮者一聲令下,無數人馬就會撲面而來,直逼26面前,就是身著盔甲的勇士,也抵擋不住這樣的陣勢。
26也是死里逃生多次的人物,看著自己整潔的臥室,門上夾的紙片還留在門上,26沒有開窗,濃稠的空氣中,聞不見陌生的氣味。
他們明顯沒有進來過,不管他們是誰,他們現在顯然是沒有必勝的把握,所以才只在外圍布置,也就是說,26繼續留在這里,時間拖的越久,他越容易死在這里,而死亡意味著任務失敗——是一個殺手最不能接受的事。
26快速渡步到墻邊,緊貼著樓下看進來的視角,從防火安全梯處走下,穿著黃色維修衣服的師傅站在水管前面,聚精會神地修理水管,維修人員很多,但比起要用的地方就顯得捉襟見肘,于是就只有一個師傅在那里修水管,工具袋和工具就那樣散落在地上,需要什么樣的工具只能自己彎腰下去撿。
“碰”26從身后偷襲,一拳頭狠狠地打在老師傅后腦勺上,老師傅應聲倒地,水管爆裂,噴濺出水來,26快速用力擰上水管,還是被濺出來差不多一杯水的樣子,打在身上。
接下來就簡單多了,把老師傅拖進廁所里,開啟廁所燈光,就不會有人推門進去,至少那些埋伏在外面的人沖進來之前不會有人發現。
換上修理工的黃衣服,26拿起地上的工具袋,略微佝僂身子,因為那個老修理工長得比26稍微矮一些,要是對手完全監視著這棟房子,那么他們應該能看到所有進出這棟房子的人,畢竟這房子不是小區,只是一棟公寓,沒有地下停車場,只有那兩個出口。
雙腿漸漸彎曲,從外面看不出什么來,只能發現對方變得比之前更矮,走在那些監視者視野盲區,緊貼著墻根,慢慢滑出監視區域。
只求自保必不能自保,26向前走去,低下帽檐對付那些很明顯的哨兵,暗自尋找自己的獵物,很快,他發現有一個戴著無線耳機,在商店里拿望遠鏡盯著二樓窗戶的青年,他雖然獨自呆在商店里,但明顯跟家門口那些人是一伙的。
26邁著沉重而又輕盈的腳步,走進商店,收銀員不翼而飛,掛著打烊的招牌,他們也就是希望用這個驅離那些無謂的路人,那個望遠鏡站在一塊玻璃后面,目光緊鎖在對面那扇窗戶后面,全然不知26早已離開房間,來到他的身后。
無需多言,26見他不講話,從身后摘下他的耳機,在耳機消失的感覺傳遞到他身上,他即將回頭的那一刻,26又是一記重拳打在他頭上,“撲”那青年還沒有回過頭來,已經摔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戴上搶來的耳機,26脫下衣服,露出里面的襯衫,好在現在這個時節,穿襯衫走在路上的人很多,不用擔心吸引不必要的目光,26走到街邊一部摩托車處,早就看見他的車主好像進入廁所,捂住肚子,看起來很長時間不會出來。
撬個鎖相當容易,就是有人緊盯著不放,也不會發現26用的是開鎖器而不是真的鑰匙,很快26騎上改裝后的摩托車,拖著長長的噪音,駛離現場。
沒過兩個街道,26耳機里傳來一陣噪音。
“行動”
“砰砰砰”聽上去像是破門聲。
接著是一陣平靜,能想象出來一隊人馬沖進自己居住過一晚上的房間,端著槍,緊張兮兮的模樣——該害怕的是26而不是他們,硬拼起來,就憑他們堵住所有交通要道,到處都是他們的人,26怕是要葬身于此。
“沒有人”。“沒有人?!薄!皼]有人”
耳機里傳來驚異的聲音,在26的意料之中,此時26駕駛著摩托車早已開出兩個街區,怎么可能能被他們找著?再說了,26現在穿著白色襯衫,搭配上老土牛仔褲,頭戴摩托車頭盔,就是讓他們看見,他們也認不出來,畢竟26唯一的一張相片是他穿著西裝精神抖擻的樣子,而26的職務就意味著他不能被太多人見到,要隱藏自己。
“擴大搜索范圍,封鎖機場、火車站、高速公路,不能讓他逃了”
耳機里傳來熟悉的聲音,‘是獨狼’26在心中想到,好像他在一輛車上,隱約能聽見風呼呼地吹過,撞擊在車窗戶上的聲音夾雜在獨狼的聲音里。
一轉彎,果然見到獨狼開著車,從右邊過來,中間只隔著一堵一米多高的圍欄,縱使26心理素質再高,面對如此巨大的威脅,也不由得將心情提到了嗓子眼,好在摩托車頭盔將26整張臉都給遮住,只露出眼睛,獨狼看不出什么情況,他可以殺掉一些無辜市民,但不能殺太多,要不然也是禍患。
“砰,砰,砰”
坐在獨狼左邊副駕駛座上的伯小姐,跟26四目相對,瞬間認出來26,果斷開槍,三槍打在一個點上,擊穿26貼身的防彈衣,將他連同摩托車一起掀翻在地。
一個打滾,26翻起來,強忍從肚子處傳來的疼痛,借助身邊的汽車作為掩護,向前跑去。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伯小姐不斷開槍,子彈碰撞在那些路人的汽車上,激出火花,惹得平民蹲在車里,有的開始亂跑,給26提供了些掩護。
“所有人,往新美麗大廈集合,26,你跑不了了!”獨狼下車關上車門,他已經看見26跑進那座大廈,還帶著組織的耳機,獨狼把車停在馬路上,原本就一場混亂的馬路,現在多一輛車少一輛車也無關緊要。
新美麗大廈是一座大型商場,這里面人流眾多,26一路向上,來到頂樓,一路上沒見到獨狼追來,不過這只是暫時的,這座城市是組織的地盤,也就表示這里的警察是獨狼的人,獨狼他在等著他的人馬回來,只要他的人一到,他肯定會沖進來,直取26首級。
他現在人不夠,是26唯一的機會,獨狼現在大致在盯著出入口,觀察那里來來往往的人群,而26幾乎不可能這樣蒙混過去,因為雖然商場里人流眾多,但他們大都留在內部,同時出門的游客著實不夠26出逃。
要是再拖下去就真的是在等死,26的眼神中閃爍出炙熱的光輝,不只是因為肚子上的傷口,還有活下去的信念。
26找來兩件衣服,其實是從服裝店里偷出來的,他用一件衣服當作繃帶,纏繞在自己肚子上,這樣可以暫時止血,但是子彈還在里面,要是不取出來,26依然活不下來。
接著,26把一瓶烈性炸藥放進洗手間,站在樓頂,重新戴上耳機,擺出嘲弄的姿勢,看著下方,那反射陽光的地方。
“獨狼”26一字一句地講道,“我今晚就要殺了你”
說完,26臉上感到有一絲觸動,不少拿著望遠鏡的視線看向樓頂落地窗的位置,把穿著白襯衫,老土牛仔褲的26全身上下看了個遍,印象深刻地印在腦子里。
26依舊是面無表情,將耳機扔在地上,踩碎,雜音出現在下面那些獵殺者的耳朵里,可以認定,望遠鏡里見到的就是26本人。
“嘣”廁所里的烈性炸藥爆炸,整棟樓為之一顫,大量碎片撞擊地面,引得人們大喊“啊!”
人們被炸的蹲下身子,抱著頭,而爆炸聲過去,人們開始尖叫著抱頭鼠竄,從樓梯口一涌而下。
26快速地跑進電梯間,換上剛才準備好的另一套衣服,成熟中年裝扮,借用電梯井內的杠桿滑下,跟著參雜在人群中向外逃去。
獨狼沒辦法對這么多市民開槍,不是他不敢,而是他做不到,現在手下只有一隊人馬,十個人,怎么可能大肆屠殺這么多人,要知道他們中間可能也有武裝分子,硬拼起來,徒勞無功,獨狼只能分人守住商場的各個出口,等他26跑出來,在打他個措手不及。
26跑出商場,坐上一輛出租車,“去哪?”
“火車站”26回答道,“里面怎么回事,我看到所有人都在往外跑”司機師傅一邊發動車輛一邊問道,而26沒有興趣回答他的問題,也沒有必要回答,如果有必要的話,26也可以打暈他,換上他的衣服,自己開車。
情況還算樂觀,‘看來排查整個商場需要浪費他們很多時間’26走在火車站,借助雜亂無章的人群作為掩護,悄悄接近那些盯梢的人員。
他們也只是奉命行事,26沒有殺害他們,只是打暈了他們。
騷亂只持續了一會,那些沖進來處理莫名倒地的保安們給了旅客安全感,即便他們也摸不著頭腦,跟旅客一樣弄不清楚倒地的人是怎么回事。
在人群中穿梭自如,26排隊買票。
“先生,請問你要去哪?”售票員小姐緊盯著電腦,卻不影響她說過無數次飽含感強問句中的親和力。
“去哪里都行”26分出心神去觀察周圍的人,實在無法分出心思去考慮自己講出來話有多么可笑。
“半小時后有一班車,在之后就得等到凌晨2點鐘”售票員看向26,這個其貌不楊的穿著隨便的男子,就是有些意外,她的工作也不允許她多管閑事。
“票都賣光了,你要是沒有訂票的話,最好買半小時后的車票,凌晨的火車不一定開”售票員小姐再一次提醒道。
“我買一張票”26遞過錢去,還有他使用的假身份證。
操作嫻熟,很快26就拿過罕有溫度嶄新的車票,轉過身子,隨著人流進入火車站候車室。
沒過多久,獨狼一行人也來到了火車站,他們也是專業人物,怎么可能這么容易就讓26從自己掌控的范圍內逃掉?
火車站耳目失聯,獨狼很快就發現情況不對,讓一部分人繼續守住商場,防止26偷跑,獨狼自己則帶著大隊人馬來到火車站。
調查起來相當容易,殺掉火車站安保人員,進入監控室,細細觀看攝像頭拍下來的畫面。就如同其他地方的攝像頭一樣,上面的畫面不可能覆蓋整個火車站,26如果不想被拍下來,可以繞過攝像頭,或者在之后潛入監控室破壞記錄。
不過,先不說那些盯梢的人站在攝像頭下監視,可以試著繞過他們的視線,不過存在風險,再說,就算他們沒有通過攝像頭發現蹤跡,他們也會知道26來過這里,要不然26也出不去。
“找到他了”坐在前面觀看四五個分屏攝像頭的士兵指著售票口的畫面,上面赫然出現26排隊買票的畫面。
“火車站信息顯示,他買的火車票現在已經開走了”身后傳來提示消息,是一個機靈的士兵提前查詢26的假身份證,發現他買車票的信息。
“通知戰斗機群,摧毀那輛火車!“獨狼一字一句地講道,事情發展成這樣,把他殺掉也不算獲得勝利,最多算是慘勝。
獨狼咬緊牙關,得勝的笑臉十分猙獰,現在的獨狼已經急眼了,26從小就比他強,現在更是三番五次從他手里逃掉,把他耍的團團轉,這是讓獨狼難以忍受,切齒痛恨的事。
“不用”伯小姐從監控室外走進來,對正在聯系戰斗機群的士兵指揮到,伯小姐身份尊貴,即便獨狼是指揮官,也不能不管不顧她的意思。
“你什么意思,殺掉26是父親的意思“獨狼沒好生氣地對姐姐伯小姐質問道。
“你不了解他,他根本不在火車上”伯小姐一字一句地講道,弄的整個小隊更加迷糊。
“開往軟糖方向的列車已經開始檢票了,請乘坐軟糖A35列車的乘客前往檢票口,檢票進站”火車站冷冰冰的提示語向四面八方傳來,傳進蹲在廁所里,不時雙腿用力,不讓自己腿腳麻掉的26耳中。
26在廁所里休息,實際上在這里休息的比出租屋更加合適,這里很安全,消毒工作做的也不錯,聞見樟腦丸的味道還不算太壞。
26摸了摸肚子上的傷口,剛才從便利店里買來繃帶、針線和鑷子,就在這里,不足兩平方米的廁所,26坐在馬桶上,用力將射進肚子里的子彈取出,扔進廁所里,縫好傷口,纏上繃帶,緩和大量失血造成的眩暈。
穿了這么多年的防彈衣,如今沾上鮮紅的血跡,還是伯小姐親手打碎的,‘還真是,世事無?!?6感嘆道。
檢票進站,已經是凌晨,火車站里也只剩下三三兩兩的乘客,26拿出自己偷來的車票,走人工通道進站,低著頭默默走進車廂。
說來奇怪,原本憂心忡忡自己被抓住的26現在竟然感到有些無所謂,還是說他已經看淡生死,選擇隨遇而安了呢。
走進車廂,里面只有一個乘客,只見她露出潔白明晰的大腿,兩只腳搭在一起,報紙遮擋住她的臉龐,隨意地從一邊拿起咖啡,小小地抿了一口。
不過報紙還是無法完全遮擋住她的人,當26不斷向前走去,聞見那熟悉的香味,肚子上傳來劇痛,看見伯小姐本人的時候,已經來不及。
“碰”兩個人從封閉起來的行李架上跳出來,按住26,十幾個人拿著槍全副武裝地從車頭和車尾向這里跑來,將原本就狹窄的車廂圍的是水泄不通。他即使是26,也沒辦法這樣脫逃。
既然跑不了,26倒也釋懷,只見他的頭被兩個人狠狠地按在地上,那兩個士兵用盡全力,狠狠地將26往地板上按,26卻傳出笑聲,“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那笑聲中釋放著灑脫和憂傷,可能這是26這一生唯一一次失手,但這個行業不允許失手。
“好了,事情該結束了吧”伯小姐放下報紙,露出迷人的臉龐,看向被按在地上,整個人貼在地板上的26,眼睛里產生一絲迷離。
獨狼從26身后而來,他特地找來自己小時候訓練時用的那把,被26無情碾壓時用的那把槍,只要像從前那樣,瞄準敵人的要害,扣動扳機,那么獨狼就是永遠的解決自己的心病,或者說是他的心魔。
“??!”
突然,按住26的那兩個士兵被一股力量彈開,26背上出現一個黑色的洞口,約莫一個人的大小。
“26,我發現最近我們身處的空間不穩定,可能會出現一個蟲洞”26腦海中浮現出上次伯小姐在實驗室跟自己講過的話“它沒有任何吸引力,只要你自己不進去,就什么事都不會有,但只要進去了,就是必死無疑”
“你應該知道,我們人類要想活下來的話,需要氣壓,還有合適的空氣,等等諸多條件,而那蟲洞的后面是未知地,人類能生存的條件對于隨機變量來說太過苛刻,比中彩票的機會更小,所以幾乎可以認定,只要進去了——就是必死無疑”當時伯小姐還不厭其煩地向26解釋,只是當時26沒有放在心上。
‘這是唯一的機會,賭一把必死,不賭也是必死,不如賭一把’幾乎一瞬間,在所有人都還沒有反應過來之前,26做出決定。
用盡自己全身的力量,一躍而起,趕在其他士兵作出反應之前翻跟頭跳進蟲洞。
“別去?。 辈〗闼盒牧逊蔚暮敖校S著空氣傳進蟲洞里,接著眼淚不斷從她精致的臉蛋上滑下,滑出兩道淚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