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莽撞的進來,未必是好事。‘剛才一個人都沒有等來,一個敵人都沒有看見,不管是黑墨鏡,還是黑墨鏡的幕后指揮者們,甚至連個打雜的都沒有看見,不過居然有一個記者來到這個荒郊野地?’伊婷警官邊跑邊想到,跑步頓時變為走路,就連走路的步伐也越變越慢。
開弓沒有回頭箭,既然已經進來了,就只能把事情做完、做好再出去,伊婷警官來到一處房間摸樣的地方,這里一看就不太對勁,里面完全沒有裝修,可是卻異常干凈,伊婷蹲下身子,警惕地拿出那個遙控器大小的信號接收器,再往里看了一眼,上面的紅點點顯示,對方離自己不過百米,再往里深入,應該很快就能見到對方,到時候小心地用手機拍攝,等到他們的老大——最好是他們的領頭人物塞尼市長,來到這里,就可以拍出一份他們怎么賴都賴不掉的證據,給整個歐妮亞市市民看的清清楚楚。
鮮血染紅整片天空,腳下的一片玻璃下盡是些歪七扭八的尸體,這些尸體背朝艾里的腳底,一具具尸體的縫隙中看下去,仍舊是一具具尸體,四面潔白無瑕的墻壁如同肌膚一般遮擋住外面廣闊的天地,也就說不清艾里是在半空中,尸體赤裸在地面上堆積如山,還是艾里腳踏平地,尸體在坑洞中,等待慢慢腐蝕。
艾里坐在有靠背的板凳上,背部緊緊地貼在靠背上,氣息相當微弱。
“艾里,艾里?”
艾里抬不起頭來,卻能清楚地聽見對面有人悄無聲息地提問,這感覺很奇怪,能感覺到說話的人就在面前看著自己,同樣坐在椅子上,可是艾里的殺手直覺卻清楚地告訴艾里,他的面前空無一物,仿佛那聲音和艾里憑聲音感覺到的人并不存在。
“你曾經是殺手對嗎?”那聲音再次傳入艾里耳中,周圍的空氣沒有絲毫震蕩,恍若那聲音是從艾里身體里傳出來一般。
‘這是哪,這聲音是我幻聽了嗎?我應該在看守所里,怎么會在這?’這聲音刺激艾里恢復少許神智,雖然頭抬不起來,眼睛睜不開,但居然能看到天空上的血色,和腳下的尸橫遍野。
艾里并不想回復,不管是幻聽還是自己遭受綁架,都不該回答。
“是的”艾里的嘴巴并沒有張口,聲帶也沒有震動,卻能聽見自己回答的聲音。
‘居然有這種事?’艾里不經想起伯小姐給自己介紹的那一管藥劑——剝奪感官,直通精神的通道。
“你殺了,很多人,但我相信你并不想殺死他們,你只是被迫的對嗎?”
古怪的問題再次襲來,艾里還沒來得及思考它到底是誰,聽到柔和的聲音,趕緊用盡全力控制自己的身體,不讓他回答。
“沒有想不想,只要殺死他們就好”果不其然,艾里的聲音再次傳入耳中,明明沒有發聲,卻能聽見自己的聲音,還是那樣毫無感情,冷漠而又可靠。
“那你為什么要逃?離開那地方”對方那輕飄飄的話語中,參雜著不可思議的情緒,那似乎不該出現。
“是因為伯小姐嗎?你愛她?”
“這你問錯人了”艾里的聲音似乎苦笑起來“二十年前,在那個小攤販的店里,渾身黑漆漆,酸溜溜沒有名字的流浪兒,就是因為偷boos的錢包,看見一邊笨拙吃飯的女孩,愣在原地,這才被boos抓住,成為今天的我”
“你曾經殺死一名剛剛生產過的母親,這算是你殺手生涯中最特殊的一次,他們甚至要求你提前一小時要告訴她——自己的死期,并且要在一小時后才能動手,原本這會很棘手,因為情報顯示,這個人擁有武器,要求你記錄下來她最后的一小時,這不是有些為難嗎?”虛無縹緲的聲音再次響起,這一次,那些情緒似乎再次消失。
“沒錯,那次我比以往準備的都要充分,可是實際上,那次著實不難,那人似乎已經接受了自己的命運,那一個小時,她一直看著自己剛剛生下來的孩子,眼里不停地冒著淚水”艾里再次回答“直到一小時結束”
“你那時有沒有想過組織為什么讓你這么做,你可不是一般的殺手,你并不為個人服務,卻接到那些職業殺手的任務”
“當時,我沒有想過,現在想來,或許是哪個能為組織出力的人提的要求”艾里不再掙扎,把全身放松下來,現在好像是在看錄影帶一般,不由得自己控制。
“你很厲害,沒有人能從戒備森嚴的軍事禁區,還是武裝分子不斷沖突的地方,刺殺那里的大人物,幾乎每個人都有去無回”
“我經受過殘酷無情的試煉”艾里突然變得有些話嘮。
“不!你本來就是有這個命運的人,當時你被boos抓住偷竊的左手,沒有驚慌,也沒有哭泣,這在你的意料之外,因為你自從學會偷竊之后從來沒有失過手,這份沉著冷靜,可不是每個人都有的,你是天生的殺手”
正如同陌生人說的一樣,艾里的情緒很少,近乎于完全沒有。
艾里沉默下來,而陌生人還在等艾里的回答,于是,場面靜的出奇。
“你相信命運嗎?”不知過了多久,似乎一世又好像是無縫銜接,只有一瞬間的停頓,陌生而有親切的話再次傳來。
“命運沒有意義”
艾里回復道。
“喂,26號”
“我不是26!”艾里從夢中驚醒過來大聲反駁道,26從來沒有睡得如此沉,不過在公安局里,艾里又不是26,要是沒有各種利益的交織的話,這里是整個歐妮亞市最安全的地方,不過沒有人會想要呆在這里,用人身自由換取比起外面只多一丁點的安全性——因為歐妮亞市治安一向很好,所以在街道上的安全性也很高,不過最近因為利益交織,就連公安局都發生槍擊案,不少警員死亡,倒是讓整個歐妮亞市不安起來,表現出來的樣子——動不動就會有人打電話報警,說出一些捕風捉影的小事,雖然最后證明是他們,腦子壞掉了,但是公安局還是得去出警過去看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你可以出去了,情節輕微,檢查院準備不控告你,”門口打開大門看向艾里講話的看守所警員是值夜班的警員,艾里有時候在睡夢中能感覺道他在過道中的腳步聲。
“跟我辦個手續,拿好你的東西,你就可以走了”警員沒好生氣地講道。
艾里昨晚獨自一人在監舍里呆了一晚上,畢竟整座監舍里只有他一個人挺過了昨天的襲擊,縱使有這個很大的疑點,但是公安局找不到其他證據,也不相信這個艾里能有那么大的能耐,估計值夜班的警員也只是認為他跟那些襲擊公安局的劫匪有瓜葛,認為艾里可能是一個內應,或者跟那些人認識,這才讓那些亡命之徒殺掉其他看守犯而沒有殺掉他。
話又說回來,幸好昨天死去的看守犯也就只有在艾里監舍里的這些,要是關在其他地方的看守犯也被打死,那么公安局還要在經歷一次浩劫,因為公安局有保護嫌疑犯的義務,嫌疑犯也是歐妮亞市市民,不管他們犯了什么罪,公安局都需要保障他們的生命安全——這個事跟其他小事一樣,雖然法律有這么規定,但是只要是沒有人來告,那就什么事都沒有,而艾里所處的監舍,跟他關在一起的那些人都是些無業游民,按理來說這些人根本沒有人關心,他們的死就跟路上死去的老鼠一般,至少現在是這樣,法律只能保障有人關心的那部分人的生命——包括死在社會上,要想要有人關心也得有理由才行。
就因為這個,所以公安局算是躲過一劫——沒有人去上訴,公安局就不需要負責,再說了,把那些蓋市旗的警員家屬處理好就夠麻煩的了,還要管那些可有可無的小職員社會上嗎?
完全沒必要。
正如伊婷警官想象的那樣,這座殘壁斷緣的建筑物正是塞尼市長的秘密工廠,外面光怪陸離,里面則是別有洞天,而這里算不上安全,因為里面的人員眾多,從眾籌到策劃,再到施工,塞尼市長找來一行工人才最終建立起一個金碧輝煌的研究設施,正是因為很多很多人參與進設施的建設,所以保密工作就不可能是牢不可破,只要隨便一個人說漏嘴,被有心人聽見,很快就會引起警察的注意,安危只在一瞬之間。
所以塞尼市長和他的那伙擁有無數金錢的同伙,運用現代工具,包括攝像頭和紅外熱能探測器,可以很輕松地發現入侵者,從根源上消滅公安局內管閑事的警察。
伊婷警官縱使將車子藏在山坡后面,依然被看的很清楚,在顯示器上,一個小隊的士兵,全副武裝地看著。
只見小隊長見到伊婷警官和紅衣記者講話的樣子,趕緊拿起對講機:“有人闖入”平靜的話通過無限電傳遞到指揮中心。
雖然說地方選的相當偏僻,但是依舊架不住有一些窮游的小鬼頭,青年人邁著步子找到這里,還有一些迷路的白領,這些人比較好對付,而那些游山玩水的,只能說他們運氣不好,如果他們不識好歹打算刨根問底,那么出來接待他們的人就會化身冷酷無情的殺人魔,將他們從這個世界上抹除干凈。
“她進來了”小隊長對著對講機說著,邊抄起身邊的手槍,離開監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