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出這句話的人不是胡列娜,而是另一個女人,唐銀絕對會認為這是PUA的套路,可他雖明白胡列娜的意思,卻偏偏還得假裝不知道。
“讓我猜猜,”唐銀故作思考狀,繼續開口道:“你說的這個人……一定是個男的!”
廢話!胡列娜沒好氣地給了他一記白眼,這家伙還真的是滑不留手。
“那他該不會是胡列娜小姐的心上人吧?”唐銀假裝不經意地猜測道。
胡列娜原本臉帶微笑,這時臉上的笑容反而更盛了。唐銀心里卻是一個咯噔,難不成這小娘子真的是看上自己了?只是胡列娜也沒有讓唐銀的自我感覺良好持續太久,原本笑靨如花的一張俏臉猛地一沉,仿佛從煙花三月來到了數九寒天。正當唐銀還打算說些什么的時候,只聽胡列娜有些咬牙切齒地說道:
“恰恰相反,我恨不得將他剝皮抽筋,挫骨揚灰,方解我心頭之恨!”
但胡列娜說完這番話后臉色轉為和緩,繼續說道:“當然了,我想唐先生應該和此人一點關系都沒有就是了。”
“那是,那是……”唐銀回答的有些心不在焉,真是最毒婦人心那!唐銀內心連呼“惹不起”,既然惹不起咱以后也只能躲著道兒了。
胡列娜似乎對唐銀的表現相當滿意,不知何時一縷微笑又重新掛上了她的嘴角,當然這笑容以唐銀此刻的心情肯定是無心欣賞的。其實不論唐銀會有何種表現胡列娜都有心理準備,只要不是毫無反應,那么她剛剛的那番表演也算是沒有白做,至少在他倆的第一場小小交鋒中她占據了主動。
唐銀,本姑娘遲早讓你露出狐貍尾巴來不可!胡列娜不無得意地想著,渾不在意這個比方有哪里不妥。
“那么,你想不想知道我是誰?”胡列娜將身子微微前傾,壓低聲音在唐銀的耳邊吐氣如蘭地問道。這情形下的胡列娜像極了正在誘拐小正太的壞阿姨,唐銀的左耳被胡列娜的呼吸弄的癢癢的,那種好聞的蘭花香愈加肆無忌憚地鉆入他的鼻孔,他感覺自己快頂不住了,身體微微后仰,以躲避胡列娜對他的“騷擾”,旋即答道:
“你不是地獄使者嗎?”
小樣兒,還嘴硬!胡列娜接著又拋出了重磅炸彈:“我的真實身份是武魂殿的圣女,也就是武魂殿教皇的合法繼承者,還是現任教皇唯一的親傳弟子!”言訖開始觀察唐銀的反應。
唐銀倒也沒有讓她失望,只是這反應嘛……只見唐銀猛地從椅子上站起,后退兩步,駢指指著胡列娜,瞪大雙眼,滿臉震驚道:“你……你竟然就是武魂殿的圣女!”
其實唐銀哪里都還好,只是這演技嘛,著實有些上不得臺面。他還嘲笑那些面癱呢,其實唐銀自己更該去向斯科特學習學習表情管理,面癱雖然不好,但是過猶不及,在這種情況下,就剛剛唐銀那種浮夸的演技還不如面癱呢!
胡列娜心里其實極為尷尬,但臉上還是強笑著。她真的有種以手加額的沖動,真的,看過唐銀那種演技,還得表現得很自然的樣子別提多難受了。可不論表演多假,人家唐銀該“驚”還是“驚”了,總不能指責人家演的不合格要NG吧。反正胡列娜目前是不想把話題再往那兒引了。
興許是唐銀也意識到自己的表現有些過火了,看胡列娜也沒什么異常反應,于是不動聲色地坐回了原位。
兩人之間一度有些冷場。
最終還是胡列娜率先打破了沉默:“昨晚那場比賽,恐怕沒有那么簡單。”
“我知道。”唐銀的神色也變得嚴肅,開始閉目沉思。
“那接下來你可要當心了,有一就有二……”
“他們已經來了。”唐銀忽然睜開雙眼,打斷了胡列娜的話。胡列娜登時也警覺起來,將四識開到最大,她終于意識到了不對,酒吧外面街道上的喧囂聲停止了,安靜地可怕,這在大清早的內城大街上是極不正常的現象。
唐銀已經站起身,正要往外走,胡列娜這時卻道:“現在外面不知虛實,你這么貿貿然走出去就不怕落入彀中?我看不如先想辦法脫身,日后再徐徐圖之……”胡列娜見唐銀忽然止步,以為自己的話起了作用,但是唐銀回頭看自己時的樣子卻顯得有些老神在在,這讓胡列娜有些不爽,于是止住了話頭,賭氣不再說下去了。
唐銀倒也沒有生氣,反倒有些耐心地解釋道:“我倒不這么想,耍這種小手段,終究只是宵小之徒才會為之。姑娘的美意小可心領,但躲可不是唐某的風格,還請姑娘莫要見怪。”
其實唐銀也只是說了部分想法,事實上胡列娜的建議也沒有錯,只是他們兩人的行事風格不同。兵法講求的是“以正合,以奇(jī)勝”,唐銀更看重戰略層面,就拿這件事來說,能組織起獄殺戮場6位強者的人,其背后定是在這殺戮之都手眼通天的人物,但對方有這等實力大可明著來,更加省時省力,之所以這么費盡心思,在唐銀看來,要么是對自己身后之人有所顧忌,更大的可能性是在醞釀一場陰謀。
唐銀判斷這次來的恐怕也不會是什么“正餐”,畢竟這是在殺戮之都內城,當然他也有自保的手段,否則也不會拿自己的性命去冒險。唐銀的心情比較樂觀,他甚至還想通過這次機會進一步摸清那些人的底細。
胡列娜更加講求靈活機變,她的第一要義是保存實力,再伺機而動,只是唐銀認為此時敵暗我明,且身處敵境,越保守只會越被動。
胡列娜的心情緩和許多,她似乎已被唐銀說服,也不再堅持,反而提議道:“需不需要小女子助唐兄一臂之力?”
唐銀也沒注意到胡列娜連對自己的稱呼都改了,搖了搖頭道:“他們要對付的唯唐某一人耳,不敢勞姑娘大駕,告辭!”說完隨手將一袋子錢拋在了柜臺,接著頭也不回飄然而去。
唐銀覺得這個時候的自己一定是帥炸了,一定是的!一往無前的絕世英姿!甩錢時的飄逸絕塵,嘖嘖嘖……真不知道該說這唐某人是自信還是自戀,總之當女酒保告訴胡列娜錢不夠時胡列娜的臉色不那么好看就是了。
唐銀啊唐銀,真是好心當做驢肝肺!本姑娘倒要看看,你的身子骨是不是和你的口氣一樣硬。胡列娜看著唐銀遠去的背影微微冷笑,這時留意到柜臺上那杯未被動過的橙汁,一股子無名火起,渾身氣勢一放,玻璃杯乍然碎裂,黃色的液體流了滿滿一桌。
胡列娜覺得唐銀哪里都好,就是太愛裝x,讓人看了火大,她這時倒是巴不得看到唐銀出點洋相才好。等唐銀走遠后胡列娜也不聲不響地出了門。不得不說女人吶,其實都大方不到哪里去……
唐銀一路走過來就發現周圍街道上已經沒有幾個行人了,許多店鋪見勢不妙也紛紛關門,掛上本店休息字樣的牌子,看起來這幫本地人已經提前收到了什么風聲了。唐銀覺得這種氣氛應該也是那些人故意營造給人以心理壓力的,就如看鬼片時最怕的不是鬼出現,而是鬼出現前忐忑不安自己嚇自己。當他好不容易找到一些貌似知情的人士問話時,那些人無一例外都選擇了沉默。在他因失去耐心而對一個矮個男人稍稍用刑后,那人在吃痛之下說出了“恒沙會”三個字,只是唐銀之后再三逼問他卻什么也不說了,直到痛暈了過去。
知道了正主唐銀就已經很滿意了,雖然他并不知道所謂的“恒沙會”究竟是個什么玩意兒,不過目前最重要的是先把眼前這關過去再說,之后有的是時間慢慢研究。
唐銀沒有再往前走,而是穿過左側一條小巷子走上了一條小路。唐銀雖然并不懼怕他們,但他也不是只知道埋頭前沖的莽夫。明知道對方大概率在自己回住所的途中設有埋伏還往里面跳那就是愚蠢了,至少這個戰場得由他唐銀來挑。
在鬧市安插眼線實在是太容易了,唐銀知道自己的行蹤瞞不過任何人,他也沒想著偷偷溜走,他就是要告訴他們:老子就在這里,有種來抓我呀。
路的盡頭是一座廢墟,看規模從前應該是個不大不小的建筑群,像是集市之類的。殘存的墻體斑駁發黑,應該是多年前遭了大火,之后也就被廢棄了。這里雖然破敗,但是好在遠離鬧市,被偷襲的概率大大降低,并且較為復雜的環境不利于大部隊展開,這些條件對他更有好處。
不到一刻鐘就有一隊人馬從遠處開來,人數約有百人。唐銀隱約能看到為首之人個頭較大多數人更矮小身子骨也更單薄。唐銀昨夜的魂力與精神力損耗此時也已恢復的七七八八,而且他對錘法的實戰領悟更上了一層樓,他決定今天要讓這些人在自己為他們劃定的墳場里一一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