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眉目
- 福妻天降
- 烏藍實生
- 3606字
- 2020-09-13 05:18:39
葉秀晴坐在欄桿上晃蕩著腿,無聊地看著一成不變的院子,這些天她都不知道這樣子多少次了,以往裴勉行還會過來聊會兒天,今天都快到正午了,人影兒都沒有。雖然隔絕病人家屬探望,不讓“穢氣”侵襲病人身體的出發點是好的,但是,裴勉行忽略了一個很重要的問題,就是……病人的心理狀況也很重要哇!她再這樣下去,遲早要抑郁。
其實她已經恢復得差不多,傷口恢復得很好,只是氣色差了點兒,但這是一項長久的工程,哪是一時半刻能養回來的?況且,她很擔心齊頌之那個大傻瓜,至于裴哥哥……都已經過去了,他或許不是他,就這樣吧。
葉秀晴回房間收拾了一些東西,(其實也沒東西收拾),把房間重新整理干凈之后,站在門口掃視了一遍,葉秀晴看著整潔的、一塵不染的房間,滿意地點點頭,往外走去。
裴勉行的醫館是一個四合院,平時除了病人和他,再也沒有人在這兒住。所以,葉秀晴很快就找到了裴勉行,發現他正在藥房里撿拾著藥材,放在醫用箱里,看樣子要出去。裴勉行看著他這個難纏的病人,又不安分了,正想說什么,但想到她那把能把錯的都說成是正確的,到頭來還會變得全世界都辜負了她的那些話,又把話給咽下去了。
“裴大夫,我覺得自己恢復得不錯了,雖然身子還是有些弱,但那并不是一時半會能養回來的。我也有好些天沒回家了,家里人會掛念,我想,我是時候該走了。”葉秀晴一臉正經地跟裴勉行說著,沒有了之前的吊兒郎當和熟絡。既然不能有感情,那么,就做個熟悉的陌生人吧,我的裴哥哥。
裴勉行看著眼前的女子,沒有了之前的輕浮和依賴,跟他劃清界限似的。雖然他就是想她這樣,但是看到她這樣子,心里卻有些失落和疼痛,被針扎著似的,頓時覺得心里空落落的。不過一瞬間,裴勉行便做出了決定,公事公辦地說道:“我事兒有點多,不能很確切你是否真的康復。作為醫者,要對自己的病患負責,我不能單憑你一句‘恢復的不錯’而輕易下結論。這樣吧……我待會兒要去出診,你跟著我幫我打下手,看你能不能受得了,如果可以的話,那……你就可以走了。”說到后邊,裴勉行嘴角發澀,勉強扯出這些話來。
葉秀晴點點頭,沒有反對。乖順得不像是裴勉行之前所認知的葉秀晴。裴勉行心中五味雜陳,看來,他忙完這段時間,是該要去歷練一番了,連自己的心都不懂,怎么配做一個合格的醫者?
臨出門時,裴勉行特地囑咐道:“記住,到時候遇到事情不要慌張,不要大驚小怪,只要安安分分跟在我身后即可,否則惹了一些現在不該惹的人,我保不了你。”很有趣的說法,現在不該惹,也就是說以后可以惹?裴勉行糖葫蘆里買的什么藥呢?
葉秀晴跟在裴勉行身后,一路上遇到人都會跟他熱絡地打招呼,看來他在寨子里的聲望挺高的,跟現代的他一樣,在孤兒院里,不管是怎樣性格的人,都會不由自主地圍著他轉。葉秀晴回神,遏制住自己分散的想法,葉秀晴看回裴勉行,就是不知道管事兒那邊的人怎么看待他了。倘若可以,他的作用對這次的行動很大。
裴勉行感覺到背后的視線,不由地僵直了身子,但他沒有覺得不舒服,反而假裝沒有感覺到一般。
葉秀晴看著來路,覺得越來越熟悉,最后停在議事屋前,葉秀晴的心“砰砰砰”地像要跳出心臟一樣。聽到裴勉行的呼喊聲后,葉秀晴才恍然驚醒,連忙跟了上去。
走到門口,門衛攔著,面無表情地說:“請出示令牌!”
裴勉行挺直腰板,不卑不亢地說:“我是裴勉行裴大夫,是今早大爺派人來醫館讓我過來的。”
守衛望了望裴勉行,退到一邊,恭敬地說:“裴大夫,請進!大爺在里面等候您多時。”
裴勉行對著守衛點點頭,提了提醫藥箱,抬腳跨過門檻,從容地走了進去,葉秀晴低著頭跟了上去,就在葉秀晴跨進屋子,大門立刻又關上了。偌大的房子里,只有裴勉行和她的腳步聲,沒有一個下人。剛沒進來,站在門口時還不覺得,一進了屋子里頭,撲面而來的血腥味兒,讓葉秀晴幾欲作嘔,越往里面腥味兒越濃,葉秀晴聞得有些頭腦發脹,卻又不好發作。正左右為難時,裴勉行遞過來一顆藥丸,葉秀晴馬上吃掉。
嗯,清清涼涼的,整個人都清醒了些,鼻子里都是清新的味道,血腥味雖然還有,但是很淡,幾乎可以忽略。葉秀晴感激地看向裴勉行,裴勉行無聲一笑。
走進內屋,里面的擺設讓人大驚失色,簡直就是按照古代帝皇寢室所設計的,衣架上的只有皇帝才能穿的黃色龍袍、皇冠、玉璽……他們當真要造反!雖然還未公諸于眾,但是背地里卻偷偷進行著,臆想著。再看裴勉行,對這一切不尋常都視若無睹,面不改色,要么是他定力夠,要么就是他早就知道這些事。葉秀晴想起臨行前他的特意囑咐,想必是知道的吧,才叫她謹言慎行,小心行事。
那么,裴勉行在這里又扮演什么角色呢?千萬不要是……葉秀晴眼神復雜地看著眼前人,千萬不要!
當裴勉行他們走進床榻,里面傳來一股洪亮,但明顯中氣不太足的男嗓音:“勉行,你來啦!咳咳……這次恐怕要麻煩你了!咳咳咳咳……”
從話語似乎那名男子很是信任裴勉行。
裴勉行工作時不怎么笑,但你不會在他身上覺著有疏離或是冷漠的感覺,因為你可以從他清澈的眼睛里衷心的微笑。翩翩公子,溫潤如玉莫過于此。裴勉行不卑不亢地答道:“大爺哪里的話,勉行只是忠于醫者的身份,盡心盡力而已。”
見大爺還要繼續說,裴勉行立馬阻止了他,淡淡地說道:“大爺,傷勢嚴重,請勿多言,小心傷口撕裂。”大爺聽后,順從地點點頭,不再多言。
裴勉行用濕布清理了一下血跡,葉秀晴上前幫忙,大爺也看到了葉秀晴,一下子警惕了起來,眼神銳利如鷹準,緊盯著獵物般,盡管葉秀晴試圖忽略他,但是那威壓也不是蓋的,冷汗慢慢地從背部凝結成珠,緩緩落下。裴勉行不動聲色,繼續著手頭的工作,隨后才解釋道:“大爺,她是我的人,信得過。”
就短短的一句話,死絞在葉秀晴身上的視線轉移開來,葉秀晴大口大口地喘氣,恍若從關門關走了一趟,連裴勉行說了什么都沒在意了。這個所謂的大爺,道行不淺,不像那個五爺,他是個難纏的角色。雖然沒有了當初陰冷暴虐的威壓,但是大爺時不時審視的視線,葉秀晴還是能感受到的,盡管隱藏得很深。
裴勉行認真地為大爺的傷口上藥,越看眉頭皺的越深,嚴肅鄭重地說道:“大爺,這些傷口深入內臟,雖然避開險要之處,但如果感染就很難……所以必須馬上處理,否則會有生命危險。但是此舉,有一定的風險。”
大爺神志越發不清晰,只能聽出只字片語,裴勉行重復了幾遍,又用一些藥粉放到大爺的鼻端讓他聞,才反應過來。大爺嘴唇白中帶紫,眼神渙散,有氣無力地說道:“勉行,我信得過你,我把我的命交給你了。放心大膽地去做吧。”
裴勉行點點頭。他打開醫藥箱的暗層,拿出一瓶藥粉,跟大爺說道:“大爺,您的傷口需要清理,用到鹽水和酒精,所以待會兒要用到這是麻沸散,能讓傷口暫時不疼痛的。”裴勉行拿出一條軟巾給葉秀晴,裴勉行掰開大爺的嘴,示意葉秀晴把軟巾塞到里面去。之后他又拿出針包,讓葉秀晴拿去烤熱,而他就負責消炎。
等一切準備完畢,裴勉行集中注意力在傷口上,拿上針穿梭在肉與肉之間,其實就是現代的縫針,只是沒想到,裴勉行會有如此先進的想法,不僅會消毒消炎,還想到這個,真是天才!
整個過程進行了一個多時辰,葉秀晴除了時不時地給裴勉行擦個汗、遞個藥,跑跑腿,她還趁著那兩個人(一個昏迷著,一個認真做著事)不注意的時候,悄瞇瞇地把房間翻了個遍。除了一些財務記帳本,山寨面積記錄本以及今后的發展雄心之外,沒什么發現的。單單是這些,不能說明什么。葉秀晴苦惱著,或許就這一次能來,以后都沒機會了,一定要仔細翻找。最后,葉秀晴把目光定格在那身龍袍身上。當然,葉秀晴是不可能把龍袍拿走的,這雖然是關鍵證據,但是物件太大,沒辦法拿走。她想的是,龍袍里面會不會有什么發現!
反正現在也只剩下這處最可疑了,如果連那里都沒有的話,肯定是還有隱秘的地方把東西都藏起來了。水至清則無魚,更何況是作惡多端的山寨呢。
葉秀晴不著意地靠近龍袍的地方,趁著裴勉行低頭擺弄著東西,葉秀晴快速地把手伸進龍袍里翻找起來,連接縫處都不放過。突然,葉秀晴摸到了一塊相對較硬的東西,根據大小和隱約的形狀,應該是一封信!
葉秀晴大為驚喜,手肘不小心碰到衣架,葉秀晴連忙看向裴勉行,發現他并沒有聽到這邊的動靜,又悄悄地摸了起來,然后又偷偷地塞進自己的袖子里。
葉秀晴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地進行著一系列的事情,怎知裴勉行全程都知道,只是沒有說破,也不知道怎么說破,畢竟他不想她遭罪。甚至在大爺快要轉醒的時候偷偷地又加了一重藥,讓大爺多昏迷一段時間。
他不知道他做的對不對,那些動作都是一瞬間,他根本來不及思考,只是身體動作快于腦袋運轉,事先幫他做了決定。
他總覺得,這個女孩需要他保護!至于大爺的信任和恩澤,裴勉行掙扎了片刻,就當是這次救他一條命作抵償吧,魚與熊掌不可得兼,天下狀況本不是他所關心的,所以明知大爺他們的野心,裴勉行也沒說過什么,事不關己。
看到葉秀晴的那些舉動,心里不所謂不復雜,原來,她也是有目的而來的嗎?那么,她又是代表哪方勢力的呢?她想要什么?
裴勉行不知道,只是在這一刻,他順從了自己的心,順從了感覺,理性就讓它暫且退避吧。
他做得對嗎?無所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