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茶時間,曹秘書端來一杯咖啡放在柳靖桌上,并將一套熨好的西裝拿到他面前說:“柳總,這套衣服是趙總讓我給您拿過來的。”
“好端端的拿套衣服過來干什么?”柳靖忙著看合同,沒有抬頭看一眼曹秘書手中的衣服。
“您晚上不是要參加Z公司章總的訂婚晚宴嗎?”
柳靖忙得已經忘了這件事,很多時候,趙靜真的就是自己的左膀右臂,如果沒有她,或許自己也很難這么快就有了今天的成就。柳靖看了一眼衣服說:“行吧,你幫我掛起來。”
晚上,柳靖穿著趙靜準備的衣服和她一起參加了章總的訂婚晚宴,訂婚宴上準新娘穿著白色長禮服,佩戴著閃耀的珠寶,一下子成了全場的焦點,交換了訂婚戒指,準新郎就深情地看著未婚妻說:“我很感謝老天讓我這輩子能遇見你,正是因為有了你,才讓我單調的生活有了色彩、讓我漂浮的心有了方向、讓我冰冷的家有了溫暖,我愿意用一輩子守護你,愛護你。”
準新郎一番忠貞的誓詞打動了場內無數單身少女的心,趙靜自然也是羨慕萬分,如果柳靖能給自己一個這樣的訂婚宴,或許她這輩子就值了。
“準新娘今天是不是特別美?”趙靜忍不住問柳靖。
柳靖喝下一口酒漫不經心地回答:“挺美的。”
“是不是所有的男人都會像章總那樣對愛情忠貞不渝?”趙靜試探地問柳靖。
“遇到真愛應該是吧。”
參加這種晚宴,柳靖內心除了想著王蕊本根沒有心思去關心新娘美不美,新郎誓詞忠不忠貞。
訂婚儀式舉辦完,賓客各自飲酒暢談著,章總也帶著未婚妻一一給朋友敬酒。
“章總,恭喜恭喜,你們的訂婚宴實在是太唯美了,我都已經被您剛才的誓言給感動了。”趙靜羨慕地說。
“感謝你和柳總能來參加我們的訂婚宴。”
“應該的,這么喜慶的日子,我們一定要來祝福的。”趙靜接著說。“是啊,何況準新娘這么美,今天我可是大飽眼福啦。”柳靖已經習慣了這種交際。
“柳總身邊的趙總一樣美得不可方物,柳總也是有福之人啊。”準新娘說。
趙靜倒是很授聽這樣的話,可柳靖卻滿不在乎。
“是啊,柳總,什么時候喝你和趙總的喜酒啊?”
“我和趙總沒什么,章總可別瞎猜。”柳靖忙解釋。
“你們整天出雙入對,在一起不也是心知肚明的事嘛。我還聽說貴公司是你和趙總一起創辦的,也算是夫妻公司了。”
“章總真會開玩笑,我們哪里是什么夫妻公司。不過趙總真的是我們公司的元老,沒有她,我相信我們公司也不會像現在這樣發展得這么好。”
“所以說肥水不流外人田,柳總可要好好把握呀。”章總拍了拍柳靖的肩膀說。
柳靖無奈地笑笑不愿再過多解釋,或許在別人眼里,沒人能真正了解他的愛情。
趙靜卻一臉幸福地看著柳靖,能得到身邊人的認可,或許自己與柳靖就真有可能走到一起了。
這天下班比較早,王欣去醫院拿母親的體檢報告,醫生卻將她叫進辦公室,一臉嚴肅地對她說:“你媽媽的這個病有點嚴重。”
王欣本覺得母親沒什么事,但醫生這樣一說,她的心一下子揪了起來:“怎么嚴重了?”
“根據檢查結果顯示,你母親是腸癌晚期,已經沒有什么治療的意義了。”
“什么叫腸癌晚期,什么叫沒有治療的意義?您是不是在跟我開玩笑呢。”王欣根本不能接受醫生所說的每一個字。
“我知道,任何一個人聽到這樣這的消息一時間都無法接受,但是你們要面對現實。”醫生勸導著。
王欣壓根聽不進去:“你們醫院是不是弄錯了,我媽怎么可能是腸癌晚期。”
“如果你對我們醫院的檢查結果持有任何的懷疑,你可以帶著你母親去別的醫院再檢查一次,相信結果都會是一樣的,你媽媽的癥狀已經很明了,只是她一直沒有重視,所以耽誤了最佳的治療時機。”
“不可能,真的弄錯了,對不對?”王欣控制不住自己的淚水。
“孩子,我很理解你的心情,但是目前傷心也改變不了什么,你先回家和家人再商量商量,是采取治療還是讓你母親沒有痛苦地過完剩下的半年時間。”
“什么,半年時間,您說我媽只剩半年時間了?”王欣恨不得要質問醫生。
醫生點點頭接著說:“如果接受治療病人可能要承受更多的痛苦,畢竟化療不是誰都能承受得了的。”
“如果接受治療,我媽是不是就可以活得久一點?”
“理論上是這樣的,但是病人所付出的代價也會是異常的痛苦,或許在治療的過程中就會放棄,那樣只會加劇腫瘤的發展,可能連半年時間都沒有,同時治療費也是一筆不小的開支,所以,你還是回家和家人商量商量再做決定吧。”
王欣茫然地看著醫生,眼前這個救死扶傷的人也無能為力,那她還能依靠誰,身邊一個親人也沒有,她該去找誰商量?
拿著那份絕望的報告回到家,王欣盡量用微笑掩飾著自己內心的痛,母親卻一個勁地追問她:“我的體檢報告你拿回來了?”
王欣點點頭。
“醫生怎么說?”
“沒怎么說,就是說要您加強營養,好好休息。”王欣一時間還不知如何向母親坦白。
“我就說吧,不檢查、不檢查,花那錢干什么。”
“媽,您以后就別去上班了,在家好好休息。”
“都沒事了還休息什么。”
“我說不準上班就不準上班,我賺的錢夠養您。”王欣控制不住自己發起脾氣來,她更多還是氣自己,為什么沒有早點發現母親的病。
“好好的,發什么脾氣?”李紅云被女兒這個態度嚇到了。
“我現在鄭重的跟您說,明天就去辭職,聽到沒有?”王欣態度異常堅決,李紅云聽得有些膽怯。
“我、我、好好的,真沒必要辭職。”
“什么好好的,我再說最后一次,從明天開始不許上班,在家好好待著。”王欣說完就拿著報告去了自己房間。
“行吧,聽你的,明天我去辭職,你快出來吃飯。”李紅云最后還是妥協了。
吃完飯,洗漱完,王欣無助地躺在床上,她不知如何是好,姐姐不在身邊,她真的拿不定主意。拿起手機,王欣抱著試試看的態度又給王蕊發了一條短信:姐,你到底在哪里?你到底能不能看到我的這條短信,媽病了,病得很嚴重,我不知道該怎么跟她說,也不知道該不該讓她去化療。醫生說媽可能只剩半年時間了,我沒有辦法,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了,如果你在我們身邊那該多好。
發出短信,王欣又一次陷入了漫長的等待中,這次的等待她比以往更急迫、更希望有奇跡發生。
忙到深夜的王蕊習慣性地打開那部已經被淘汰的手機,也是這部手機給了異地的她不少溫暖,她總能收到妹妹的短信,有些無關痛癢的,也有些家中瑣事的,總之,一切都是她愿意聽的。但是今晚的這條短信卻讓她陷入了深深的不安之中,她想立馬打給妹妹確認,但又不忍心這么晚還打擾她,在惶惶不安中王蕊度過了一個無眠之夜。
第二天一大早,王蕊和段凱云簡單開了一個會,會后王蕊對段凱云說:“我昨晚買了今天回老家的機票,我可能要回去待一段時間,這里就麻煩你了。除了剛才跟你交代的一些事情,其他的事情我都寫在這個筆記本上了,有什么問題你隨時打電話給我。”
“你這是干嘛,風風火火的,來這里五年也沒見你回過一次家,這不過年也不過節的你回去干嘛?”
“你個小屁孩懂什么,把店給我看好,別等我回來收拾你。”
“你就放一百二十個心吧,這家店我也有股份好不好。”
“對了,我還要從賬上轉點錢走,剩下的應該夠你周轉。”王蕊將筆記本遞給段凱云,自己就回房間收拾行李了。
段凱云追了過來問:“是家里出什么事了嗎,如果是的話你把錢全部都拿走吧。”
“我都拿走,你這邊怎么辦?”
“放心吧,我朋友多,錢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
王蕊想了想,如果母親真的確診,那么用錢的地方應該很多。
“那行吧,我先拿著,如果用不上我再轉給你。”
王蕊收拾好行李準備離開。
“我送你吧。”
王蕊也不猶豫,坐上段凱云的車直奔機場。五年沒與王蕊分開過的段凱云,在王蕊臨走前竟還有些舍不得。
“到家了給我來個電話,大老遠跑回去,我挺不放心的。”
“知道了,你回吧。”王蕊著急往候機廳走去。
“如果還需要錢,隨時給我打電話。”段凱云朝她大喊道。
王蕊沒有回應,徑直往前走去,消失在段凱云的視線里。
下了飛機,回到A市,王蕊卻絲毫感受不到家鄉的溫暖,這是她一直陌生而熟悉的地方。
匆匆來到妹妹住的地方,王蕊敲了敲門,開門的是李紅云。看到女兒的那一刻她竟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揉了又揉,終于開口激動地說:“你可算回來了。”
“媽。”王蕊帶著哭腔喊了一聲,便撲在李紅云懷里,她從來不敢想象自己會有回來的這一天。
李紅云連忙拉著王蕊的行李走了進來。
“快給媽說說你這五年都去哪里了,結婚沒有,過得好不好?”李紅云一連串的問題問的王蕊不知從何答起。
“我很好,您身體怎么樣,我不在的這幾年你們是不是吃了不少苦?”王蕊看著消瘦的母親心中一陣陣難受與自責。
“沒吃苦,我和王欣都很好,我現在已經辭職在家給她當全職保姆了,我們日子過得很舒服。倒你是這么多年不回來,也沒個音訊,真是想死媽媽了。”
“我現在好好的回來了,你們也不用再擔心了。”
“回來就別走了,在A市一樣能找到好工作,過上好生活。”
王蕊點點頭,強忍著淚水問:“王欣呢,還沒下班嗎?”
“一會兒她也就下班了,我先幫你收拾行李。”
“不用了,我自己來。”
“你這次回來的突然,房間我也沒好好收拾收拾,要不還跟以前一樣,你和王欣睡一間房。”
“好的。”
李紅云將王蕊的行李推去了王欣的房間。
“你等會兒,我先換套干凈的床單被套,王欣這丫頭總是讓人操心,不愛干凈。”
“沒事,很干凈,不用換了,我收拾好行李就出來幫您做飯。”
“那行,不換了。你先收拾,我再去洗兩個菜。”
王蕊環顧四周,好像又回到了五年前。收拾好行李,王蕊看到被王欣藏在柜子里的體檢報告,報告上清楚的寫著腸癌晚期四個字,這四個字差點要了她的命,緩了緩她又將報告藏好走了出來,強裝著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幫母親做著晚飯。
晚飯做好,王欣準時到家,看到眼前的姐姐,她愣住了。
“你姐今天回來了,你還傻愣著干嘛,過來吃飯啊?”李紅云滿臉笑意。
王欣慢慢走了過來,不可思議地問:“姐,你怎么回來了?”
王蕊故作笑臉說:“我看到你的短信了,所以就回來了。”
“你已經知道了?”王欣說完王蕊就給她使了個眼色,王欣心領神會坐下說:“太好了,你終于回來了,你回來我就安心了。”
“這幾年真是辛苦你了,除了上班還要照顧媽,是姐姐太自私,一走了之。”王蕊非常自責。
“姐,你別這么說,我不辛苦,一點都不辛苦。”
“對啊,她辛苦什么,每天回家就有熱騰騰的飯菜,吃完飯只知道看電視,碗都不洗。”
“今天我洗。”王蕊和王欣異口同聲地說。
“看吧,你姐一回來就知道圖表現。”
“是啊,我不好好表現,姐姐又走了怎么辦?”王欣心里還是很擔心。
“我會留下來住一段時間,短期不會走。”
“那就好,那就好,我們一家人終于可以團聚了。”
看著李紅云臉上洋溢的笑容,王蕊和王欣也很欣慰,一家人開開心心吃了頓團圓飯。
飯后,兩姐妹躺床上商量起了母親的事。
“姐,原來你真的沒換號。”
“是啊,一直都沒有換。”
“既然沒換號,那你肯定看到我發給你的短信了,這么久,為什么也不給我回一條?”
“我在那邊很好,沒必要讓你們為我擔心,再說知道你們過的好,我就知足了。”
“姐,你到底去了哪里?”
“我去了大理,在那邊和別人合伙開了一家民宿。”
“那你現在過得好嗎?”
“挺好的。”
“既然你已經知道媽的病情了,你說我們該怎么辦?”王欣到底還是個沒長大的孩子。
“這個醫院的檢查確診無誤嗎?”
“醫生說癥狀已經很明顯了。”
“你沒帶媽去其他醫院再查查?”
王欣搖搖頭說:“醫生還說即使去其他醫院檢查也是一樣的結果,而且我都不知道以什么理由再帶媽去檢查一次。”
“我想想,一定要再帶媽去檢查一次。”
“那你想到什么辦法了嗎?”
王蕊搖搖頭。
“我也再想想,看還有什么辦法能讓媽再去趟醫院。”
好一會兒,王蕊說:“你看這樣行不行,你明天去跟媽說你們公司有免費體檢,可以帶一名家屬去,然后我們再騙她檢查一次。”
“這個主意好,我們公司確實每年都有體檢,她應該會相信的。但是去哪家醫院呢?”
“就去A市最好的那家醫院。”
“那行,就這么說定了。姐,你回來了,我就不再害怕了。”
王蕊抓住妹妹的手,自責地說:“是我太自私了,以后我都不會讓你一個人去面對這些。”
王蕊躺在床上想著母親的病情,她無法入眠。或許這就是老天給她的懲罰,五年前的不辭而別,換來的卻是對親人的兩行淚。
第二天一大早王欣就按照她們昨天商量的對策對母親說:“媽,我這有個便宜,您撿不撿?”
“什么便宜,說來聽聽。”
“我們公司今年二十周年慶,這不是每年都免費給員工體檢嗎,今年公司發福利,可以帶一名家屬一起參加,要不您去唄。”王欣連哄帶騙地說。
“我才檢查沒多久,我就不去了,這么好的機會留給你姐吧。”
“我不去,我上個星期才體檢完。”王蕊走了過來說。
“我也才體檢沒多久,早知道當初就忍忍不做了,這么好的機會,白白浪費了。”李紅云覺得挺可惜。
“誰說白白浪費了,一點都不浪費,我們公司免費體檢的項目跟你上次檢查的項目不太一樣,所以加上這次的檢查就更全面了。”王欣繼續哄騙。
“是啊,昨天晚上聽王欣說她們公司今年體檢的項目特別齊全,您不去才是虧大了。”王蕊也開始助攻。
李紅云猶豫了片刻,然后覺得自己占了小便宜地說:“既然檢查項目齊全,那我就去試試,看能不能查出什么毛病。”
“呸呸呸,能有什么毛病,一切正常。”王蕊趕緊說。
“一定會一切正常的。”王欣沒有自信地說。
“你說吧,什么時候去?”
“明天,今天晚上不許吃晚飯啊。”王欣交代到。
“放心吧,你媽我又不是第一次體檢,這點小常識還是有的。”
王蕊看著眼前樂觀的媽媽,她怎么也想不到癌癥會伴隨著她。
第二天,王蕊陪著母親去了醫院,所有的檢查又重頭再做一次。
“今天真是折騰,早知道就不答應王欣那丫頭了,有的項目真是做得我難受死了。”走出醫院,李紅云抱怨著。
“現在好了,全部都做完了。”
“她們公司免費體檢,怎么不見她過來?”
“她們員工統一安排在周末,您就別管她了,我帶您去吃好吃的吧。”
“我這哪里還有什么胃口,剛才做的那些檢查,我到現在還惡心。”
“那我們去吃清淡一點的,喝粥吧。”
“也行,你這么多年沒回來,媽也想跟你好好說會兒話。”
看著李紅云滿是幸福的表情,王蕊覺得自己太不孝了,當初說走就走,一走就是五年,沒想到這次回來卻是與母親最后的時光。